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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幻象森林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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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影婆娑,风声簌簌。
  只踏入了一小步,逆命便觉得眼前一晃,思维像是被引向到很遥远的地方,整个人突然有一瞬间有如空壳一般飘渺虚幻,浑浑噩噩,但这种感觉只是维持了很短的时间,飘远的灵魂仿佛又回到了身体。
  逆命重重晃了晃脑袋,清醒过来第一时间检查了自己全身上下,除了有些头晕胸闷以外,其他地方都没有大碍。
  “刚才到底是什么回事?”
  转眼看身边二人,他们似乎也同样经历过那种感受,脸上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这个幻象森林,好生厉害。”柳晨潇眉头紧锁,额头上开始冒冷汗。
  “刚才那种感觉,好像是灵魂出窍一样。”柳暮岚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双手,看样子似乎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柳晨潇沉下声道:“这幻象森林有些邪门,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大家一刻也不能放松。”
  逆命点了点头,没想到他们只是踏入了一小步,就已经印证了碑文上的第一句话『幻象隐匿于森林,迷惑困扰着人心』,眼前这些树木植被虽然看上去没有什么奇特,但是有心观察多几次,就会发现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三个人开始小心翼翼地沿着小路往前走,每走一步都异常谨慎,越往里走,就越觉得这里与先前走过的树林有所不同,脚踩过的地方由原来的松软泥土慢慢变成了只有细砂和碎石的地面,两旁的树木从枝繁叶茂慢慢地枯萎凋零,逐渐地看不见其他野草和荆棘,更别说任何昆虫鸟兽之类的动物,整片森林都失去了生机迹象,变成一片濒死的荒林。
  一棵棵的死树都是光秃秃地立在地上,排列也十分有序,自然而成了一条小道,一直在引领他们走向某处。
  虽然在这片荒林里他们每个人的影子方向都各不相同,但逆命的影子方向恰好是这条小径的反向,再加上这地方实在荒凉得可怕,四周如死一般寂静,所以逆命三人也不敢绕开小道行走,只能沿着轨迹一路走下去,但是走了不知有多久的时间,却依然没有看到路的尽头,而且周围每一棵树看起来几乎都一模一样,就算仔细观察也分别不出异样,却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似乎在重复走一段路。”逆命停在了一棵大树旁说道,这周围每一棵树看起来几乎都一模一样,但即使分别不出异样,却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恩。”柳晨潇只是轻轻回答,眼光环视着周围的情况,脸色冷峻,似乎在考虑着一些东西。
  “我也觉得这条小路就好像一个圆圈,我们似乎在绕着圈子走一样。”柳暮岚点着头道,这小丫头外表看似天真,其实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要不我们留下个记号试试?”
  逆命道:“如果这里真是由幻象组成的森林,就算留下信号可能也不会有多大意义。”既然柳晨潇说眼前所见都有可能是虚拟构建的,那即便留下记号也可能随时被抹除或篡改。
  柳晨潇道:“确实如此,不过眼下我们也没有了其他办法,试试也无妨。”
  逆命只好从怀里拿出宫藏给他的那把短刀,在身旁的一棵大树干上刻了一个往前的箭头,刻上记号之后,即使他们几个心里仍旧怀疑,但是看了看脚下的影子,根据碑文的指示,他们只能一往如前地走去,
  可他们之间谁都不会想到,若是此时他们回头观察那棵被标记的大树,就会发现到那些的枝桠上,竟然长出了一点绿芽。
  几个人又走了一段时间,令他们稍微定心的是没有再遇到那棵标上记号的大树,即便他们心知这不代表已经走对了方向,起码也没有令人的心情变得更加迷茫和焦虑。
  大约再走了半个小时,这条小路似乎算是看到了尽头,前面出现了一个闪着亮光的耀点,但是这一幕不再是似曾相识,而是百分百确认是已经遇见过的状况。
  三个人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小路的尽头,来到了这边空地上,眼前的建筑物令每个人的心情都沮丧至极。
  紫晶石方尖碑。
  那座方尖碑依然孤伶伶地立在那里,碑上镶嵌的紫晶石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亮,上面的几句碑文仍然历历在目,这一切预示着他们之前走过的路全部都徒劳无功。
  “怎么又回到这里了?”柳暮岚一脸焦虑地说道。
  “到头来我们还是陷入了一个死循环。”逆命凝视着碑文,想要找出其中隐藏的其他意义,“难道是我们的理解不对?”
  “不对。”
  “嗯?”逆命以为柳晨潇在回他的话,却看间他只是看着地面自言自语,走过去问他:“怎么?”
  “你们看,影子的方向变了。”
  逆命看了看身后,这一次他的影子背对的方向变成了左边的岔路,柳暮岚变成了中间,柳晨潇则是右边。
  逆命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倒影,脑海中却不断地重复着那几句碑文,许久之后突然猛地抬头,说道:“再赌一把吗?”
  柳晨潇凝视着他,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点了点头。
  柳暮岚看见逆命脸上的表情十分坚决,所以也没有反对。
  这一次,逆命选择了最左边的岔道走出,以验证自己心中的想法。
  再一次进入这片森林,所遇到的情况与之前没有什么变化,能看到只有那些枯老的树木,但这一次每个人的心情没有了先前那般的压抑,,沿着小道一路往前走,行走的速度也比之前快了许多。
  但是走到一半的时候,眼前看到的情况一下子又让他们气馁下来。
  那棵刻上标记的大树,又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只不过这次他们看见了树梢上新长出来的绿芽。
  “该死!”逆命气愤地说道,“这下我们还是进入了一个死循环。”
  “不对,你看上面。”柳晨潇指着那些新生的绿芽,“至少有了些变化。”
  逆命皱起了眉头,冷冷地看着那些绿芽,想不明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狠一咬牙,又继续往前走,速度变得越来越快,柳晨潇兄妹俩得小跑才能跟上他。
  这一次他们只用了先前一半的时间就走出了森林,回到了原地,方尖碑依然立在眼前。
  “靠!”逆命骂了一句就继续往前走了,似乎有些怒火上头了,根本没有理会后面两人的看法,根据自身影子的变向直接跑进了最右的岔道。
  “喂,等一等!”柳暮岚想喊住他,只是逆命一眨眼就已经迈入了森林之中,无奈地望向自己的哥哥。
  “跟上他吧。”柳晨潇叹气道。
  而这一次他们几个走在森林中依然看不到什么变化,只是当逆命又看到那棵标记的大树时,郁闷得整个人都要发狂,直接快步跑出了这片树林。
  “嘭”的一声闷响,逆命愤怒的一拳打在方尖碑上,大气喘得说不上话来,一个人杵在那里生着闷气,但不知道为何,就是自己是个急性子,往常也很少会发生这种失控的情况。不明为何自己会突然变得这般焦虑。
  “喂,你稍微冷静点好吗?”柳暮岚跟着他跑了许久,喘过气来后才对他说道。
  “抱歉,是我失态了。”
  柳晨潇没说什么,只是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帮助他稳定下自己的情绪。
  逆命冷静下来,抬头看着那几句碑文,问着他:“会不会我们的猜测错了?”按照碑文的指引,他原以为只要一直坚持其中一个人的选择就能找到出口,现在看来自己还真是有些单纯了。
  柳晨潇同样也是看着碑文,眉头紧紧皱着,无法回答逆命的话。
  “我们三条路都走过了,这下如何是好?”
  柳晨潇依旧在看着碑文,没有说话,过了许久,却突然说道:“再赌一次。”
  “还来啊?”柳暮岚埋怨道,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喘过气来。
  “我有一个想法,这一次,小妹你来选。”
  “好吧。”柳暮岚左右看看两人,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逆命不知道柳晨潇有着怎样的想法,心存疑虑地回到岔路口,这一次每个人的影子朝向又变了一变,变回了最开始的情况。
  “最右边。”柳暮岚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己的那条路。
  当他们再走进森林的第一步时,所有人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却再没遇到过如初次那种灵魂出窍的感觉,但是所看到的景象却让他们大吃一惊,同时柳晨潇也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他们现在所处在的这片森林,完全一改之前荒凉枯萎的败象,变成了一个植被茂密的热带森林,随处可见一棵棵参天的大树,缠绕的藤萝,依然能够看见许多小动物和鸟雀在树上筑巢安家,地上则流淌着一条细水小溪,在边上长满繁茂的花草,令整片森林像鸟语花香的童话仙境。
  “老哥,为什么会这样子啊?”柳暮岚调皮地逗弄着一只爬到树梢上的小松鼠,不仅如此,树上的鸟雀之类的小动物,似乎也不害怕人类的样子,纷纷好奇地朝他们聚拢而来。
  柳晨潇摸着下巴观察着这片森林,“和我猜测的一样,我想,这片幻象森林可能有着一些特殊的功能,它能够反映出一个人的心境。”
  逆命皱眉道:“你是说,这片森林是我们内心的写照?”
  “很有可能。”
  “哦哦,难怪这样,我就说嘛,某些人心灵腐朽不堪,连阳光都照不进去呢。”柳暮岚趁此机会赶紧损逆命一句。
  “是是。”逆命无言以对,竟还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但若碑文的解释真如柳晨潇所言,那对他们走出幻象森林似乎也没有任何帮助。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走?还是凭着这个?”逆命指了指地下的影子问柳晨潇。
  与之前走过的荒凉树林还有一点不同,这里再没有一条明显的路线指引前行的方向。
  柳晨潇思考了一会,说道:“小岚,现在按你的想法走,你觉得该走哪边呢?”
  柳暮岚思索了一会,说道:“我还是相信老哥的看法,就照着我影子的反方向走吧。”
  既然决定再赌一次,另外两人便没有反对,由于每个人影子的方向都不同,但是按照柳暮岚影子的指示往前走,恰巧正是森林里那道小溪的流向,古语云人往高处走,水往底处流,虽说他们此时是朝着下游的方向走,但这高低的地形差总不会再出现死循环一类的情况,除非这地方完全是脱离现实而构建。
  这片森林如人间仙境,美如画卷,走在这林间起码要比先前的荒木林要舒畅许多,但他们几个没敢太放松,沿途依然做上了很多记号,就在这不知不觉间,他们沿着这条小溪已经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却仍然找不到森林的路口,即便周围都是美丽的景色,逆命也没有心思去欣赏,只想快点离开这片森林,这走过了大半天,柳晨潇兄妹俩都是一脸疲惫。
  逆命道:“这样走下去不是办法。”
  “嗯。”柳晨潇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心底似乎也怀疑自己的猜测有误,脚步停了下来,转头看了看周围。
  “那怎么办啊?再走不出去,太阳就要下山了。”柳暮岚抬起头,用手遮着眉梢望了望天空
  突然间,柳晨潇整个人僵直了一下,猛地抬头,因为妹妹随口说的一句话,一下子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失声道:“遭了,太阳要消失了。”
  “怎么了?”逆命觉得奇怪,也朝着天空望去。
  “你还记得那些碑文吗?”
  逆命点了点头,一开始还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是看着天空的时候,再回想着那几句碑文,忽然间也全身一震。
  太阳要消失了!
  『幻象森林法则二:当光明消逝于眼前,黑暗将吞噬大地。』
  “快离开这里!!!”逆命和柳晨潇竟同时说道,意识到这是一个危险的预兆,当太阳光完全消失,黑暗来临之时,身处在一个充满未知的森林里,危险程度恐怕会超出他们的想象。
  “你们怎么了?”柳暮岚似乎仍蒙在鼓里,看着气氛不妙焦急地说道。
  柳晨潇急道:“当太阳消失之后,这里面会变得完全黑暗,到时候可能发生的事情,绝对也不是好事。”
  听哥哥一提,柳暮岚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变得慌张起来,“那怎么办啊?现在我们已经困在这里了。”
  柳晨潇看上去也是焦虑万分,紧咬着牙关,似乎想不出别的办法,“不管了,我们继续玩前走,加快速度。”
  此时每个人心里都十分惶恐,沿着小溪已经开始小跑起来,祈祷着千万要赶在日落前走出这片森林,不要再出现什么差错。
  逆命一边跑一边在留意着太阳落下的速度,这一看使他更加慌张,这太阳比平常快了好几倍的速度在落下,以肉眼就能观察出来,而不可思议的是,在这个太阳背后,竟然出现了一个并不明显的虚影。
  两个太阳?
  一个太阳在飞快地落下,另一个太阳停留在原位,整个轮廓也在渐渐地消失。
  “这又是什么怪现象啊!”逆命指着上方向柳晨潇喊道。
  柳晨潇看了几眼后边望回了前方,脸色一片煞白。
  “快走!”
  眼下确实不是研究为什么的时候,一旦入夜,什么蛇神鬼怪都有可能从黑暗里钻出来。
  所幸的是,小溪的水流开始变得细小,溪水渗入了土地下,露出了一条干涸的水痕,他们沿着这条痕迹奔跑的时候,渐渐发现到一些熟悉的景象,这意味着他们正在走向这片森林的出口,同时也意味着他们也重新回到森林的路口。
  眼前出现了一条大道,大道的尽头出现了一座方尖碑。
  他们竟又回到了原点。
  “该死,到底怎样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逆命无处发泄自己的情绪,再一次挥拳砸在碑上,心情已经跌落到谷底,即便自己已经奋力奔跑,到头来却发现自己还是回到原地。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柳暮岚急得直跺脚,眼眶都已经红了,一脸无助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柳晨潇轻轻捶着手掌在碑前来回踱步,一边揣摩着碑文一边在想着办法,这地方已经完全脱离了现实基础,碑文的指引也根本不起作用,只可惜他那个万能的手环现在失去了功效,不然或许能够从碑文中解读出一些别的信息。
  眼前太阳就要完全落下,余光将整片天空映得腥红,像鲜血一般,有股莫名的恐怖。
  越是危机的关头,逆命告诉自己越要冷静,先前他已经差点被这突然而起的急躁乱了阵脚,现在更是不能焦虑,开始冷静地思考碑上所刻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路法斯学院,是他们这次行程的终点,光明与黑暗,是他们现在面临的问题,不知怎地,逆命突然想起了老爷子留给他的那一本书,里面的主人公曾说过一句令他印象深刻的话。
  『在无穷的黑暗中,真正的光明才会显现。』
  这样一想,老爷子留下的那本书,并不只是一本故事精彩的心灵鸡汤,他和路法斯是挚友,这本书路法斯这老狐狸很可能也已经看过,建造这个幻象森林时还说不定受到那本书的影响,所以这句话很可能帮助到他们摆脱眼前的困境。
  “你怎么不早点说出来啊,这绝对不是什么巧合了。”听到逆命的解释,柳暮岚猛地捶了捶着手掌。
  “我也是刚刚才想到,你呢,怎么看?”逆命问柳晨潇。
  “真正的光明?”柳晨潇低声细念着逆命的刚才所说的话,凝视了碑文许久,才看回其他两人,却又犹豫了一下。
  “我问你们,敢于直面真正的黑暗么?”柳晨潇此刻的表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凝重,他不再是平时作为长辈或是领队的命令语气,而是在慎重地询问两人的意见。
  逆命和柳暮岚不知即将面临着怎样的危险,但眼下只能完全相信柳晨潇的判断,同时点了点头。
  天上的两颗太阳就在这一刻挥发最后一丝的余光,灼目耀眼的光芒将他们的身影扯向了同一方向,当这最后一点光亮的散去,恐怖的黑暗即将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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