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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一路以来那寒冷和黑暗让人神经过于紧绷和压抑,所以,我们四个围在那火堆旁都是有些不舍。
如果没有亲身经历,是绝对体会不到饥寒交迫的感觉有多么让人绝望,它一点一点侵蚀着人的意志力,折磨着人的身体。
看着面前跳跃着的火焰,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安徒生童话里面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说真的,此时此刻我居然真的有那么一种画一只烤鹅的冲动,自然也想起了单位宿舍里自己那张虽然简易却足够柔软的木床,想起了我爸、我妈,以及每次回到家那一桌香喷喷的饭菜。
唉,不能再想下去了,因为饿着肚子吞口水的感觉,真的是太折磨人了……
或许是为了节省那仅存不多的体能,我们四个人都没有怎么说话,场间一直很安静,只有火焰燃烧时那轻微的噼啪声。
等到衣服稍微干了一些的时候,冯胖子突然咂摸了几下嘴,开口道:“说来也怪了啊,刚才我还饿得前胸贴后背,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嗝屁了。可是坐了这么一会,你们猜怎么着,好像没有之前那么饿了。牙子,你说我该不会是回光返照所以产生幻觉了吧?”
我笑了笑,接话道:“胖子,谁让你初中不好好学习,上课打瞌睡流口水的……现在没文化而丢脸了吧!你这既不是回光返照,也不是幻觉,而是正常的机体反应。我们吃下去的食物经过消化以后,大多数转化为多糖供给身体机能所用,剩下的多出来的就被储藏在了肝脏里,成为肝糖原。
机体是以体内葡萄糖含量为判断是否需要进食的,如果长时间饿着肚子,血糖浓度降低,所以人就会感觉到饥饿。这个时候,胰高血糖素和肾上腺素会加大分泌,迫使肝糖原分解葡萄糖进入血液,于是血糖浓度上升,自然就不会那么饿了。”
“切,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啊……”胖子嘴硬地白了我一眼,没好气道:“我初中上课的时候才没老是睡觉呢,不信你问顾老师!”
顾老师也笑了,说道:“冯凯上我的课的时候,的确没怎么睡觉。不过,我记得,当时其它课的老师可是隔三岔五就跑来找我告状,说冯凯怎么怎么的,上课睡觉倒还算好的,有时候居然还翘课!”
“哈哈哈哈,冯凯同学,看来我刚才还是抬举你了呀。你看,顾老师出来作证了。”我笑得前仰后合。
一旁马文媛也笑了起来,她看向冯胖子,脸上表情与初见时已然完全不同。
冯胖子脸上顿时挂不住,站起来拍了拍屁股,说道:“咱们还是继续赶路吧,再不离开这鬼地方,真的是要饿死了!”
我们另外三人也相继站了起来,再次确定了一下方向,然后开始赶路。
这一次,并没有走太久,我们便看到了马文媛之前提到的那石阶。
那石阶是位于一面不知其高几何的绝壁之上,如一条细长的黑色丝线,从底部以接近四十五度的倾斜一路向上。
我拿着手电筒向上照了照,发现根本就看不到这石阶的尽头。而且,这石阶的宽度极窄,充其量也就一米左右,旁边还根本没有什么扶手或者锁链,放眼望去,就宛如这绝壁被削了薄薄一片下来。
就在我观察那石阶的时候,一旁冯胖子突然“咦”了一声出来:“你们快来看,这石壁上面好像刻着字!”
闻言,我和顾老师都凑了过去,借着手电筒的光亮,我看到了那苍劲有力雕刻于石壁上的几个大字,不过,却是根本不认得。
“这刻得是什么啊?顾老师,您认得么?”我扭头问道。
顾老师微微眯着眼睛,沉默了片刻,说道:“这是脱胎于西周金文(甲骨文)的晋国文字,暂且称之为晋国大篆吧。它的内容似乎是……嗯,‘天高几何,吾欲登之’。”
“我去,看来刻字那家伙是想登天啊!这是什么套路?在山体里面弄个台阶出来,就叫嚣着要登天?搞笑么?”冯胖子忍不住道。
顾老师没有接话,不过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我问道:“顾老师,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的么?”
“倒没有什么特别不对劲的地方,只不过,从一号到五号墓区,我们都没有发现与春秋时期晋国有关系的东西。但是,没有想到,居然在这种地方发现了晋国大篆,这对于09墓葬群的考古工作来说,应该是突破性的发现了。”
顾老师说完之后,从我手中拿过了手电筒,第一个便举步踏上了那石阶,我们另外三人赶忙跟了上去。
因为没有扶栏或者锁链遮挡,所以,我们只能紧紧靠着身体左侧的石壁向上登山。
不得不说,这石阶真的是很陡,每一级高度都有三十公分左右,起初还好,但是随着我们越登越高,就感觉到惊险起来。
登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左右,我扭头往右边悬崖之下看了一眼,顿时有些头晕目眩,双腿发软。
只见那悬崖底部的光海已经非常遥远,估摸着自己距离地面恐怕已经有接近四五百米的垂直高度,再加上周围的风越来越猛烈,如果一个不小心摔下去,那肯定是粉身碎骨一命呜呼。
郁闷的是,这延伸入黑暗虚空之中的石阶,却根本看不到其尽头在哪里。我们不知道接下来还要登多久,更不知道在那未知的黑暗之中,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们。
这种感觉真的是挺糟糕的。
我能听到,自己身后冯胖子那家伙喘气的声音越来越远,他本来就有一点恐高,再加上之前他的脚踝又被那鬼脸蚰蜒咬了一口,可想而知,硬着现在一定是硬着头皮在咬牙坚持。
因为担心着顾老师,所以,我并没有放慢速度,而是吆喝了几声让冯胖子自己悠着点,然后便跟紧了顾老师的步子。
又过了一会,我发现前面顾老师的速度慢了下来,然后,手电筒的光线也偏向了石壁的方向。
“顾老师,您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是的,我在这石壁上发现了几处浮雕,你来看……”顾老师转过头来,手电筒的光线立时照亮了我身边的石壁。
我发现,那些浮雕的风格看起来显得很写实,上面无论人物、鸟兽、建筑还是花草树木,都被雕刻得栩栩如生,让人并不太费力就能理解其想要表达的意思。
进入我眼帘的第一幅画面,是一场异常惨烈的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