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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倾书在林中行了一阵,兔子被惊起了许多只,却没有他想要的大猎物,唯有一只躲在树后的麋鹿,被马蹄声惊到,不待他拉弓,竟迅速地消失去林中。
吕倾书觉得马蹄声实在太响,人还未至,蹄声一响猎物就被吓走了,他还是下了马,放马儿去一边吃草,自己举着弓,钻进了林中。
他展开飞鸿踏雪的步伐在草叶间奔跑,似乎好久都没有这种在林中奔走的自由了。
刚行片刻,便发现一只梅花鹿正低头竖耳隐在林中吃草,吕倾书一阵欣喜。
他见那鹿甩着尾巴毫无防备,忙躲到树后,拉弓搭箭,瞬时那箭矢便如流星般朝着梅花鹿而去,箭矢毫无悬念地射到梅花鹿的身上,印上一个红色的壹字,那鹿被这么一射,吓得魂飞魄散,一阵狂奔,消失于林中。
吕倾书一阵欢喜,追着鹿跑了一阵,又在丛林中发现了一群獐子,他如法炮制,迅速射中了几只。
这皇家猎场,都是专职有人在养这些动物,宫里大部分的肉食都来自猎场,这里没有凶猛的野兽,大部分都是温驯的食草动物。
吕倾书一边拉弓射击,一边奔跑,不停有狍子,獐子,鹿等被他射中,惊得四处奔走,他也毫不含糊地射上了自己的标记,就在他正追着一只梅花鹿急驰时,听到礼部提醒时间过半的号角声,他便折回头,往回走。
那只被他追的梅花鹿明明在他前边跑着,却突然也掉了头,跟着他跑起来,吕倾书一阵纳闷:这鹿最是胆小,被他追了一阵,还敢往他跟前蹭,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反正它自己撞上来的,不要白不要。
吕倾书搭了箭就要射向那梅花鹿,可他这边箭在弦上,还未发,便瞅见那鹿身后竟然追出了一只花斑猛虎。
虎的皮毛擅于隐藏,在林中几乎与草丛相似的颜色,极难分辨,若不是鹿死命奔跑,早就被它擒住,吕倾书不由得一阵心惊,这猎场里什么时候混进了猛虎?
此时他想跑已经晚了,那梅花鹿从他身边一恍而过,猛虎瞬时便追至他的身侧,猛兽特有的凶狠又饥饿的眼光落在他身上,一整个冬季缺少食物的老虎,此时看到一块肉站在眼前,怎能不眼红。
吕倾书放下手中弓箭,此时无头的弓箭没有任何的作用,他一躬身自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他自信凭着飞鸿踏雪的步伐,猛虎肯定扑不到他,他便可借机用匕首杀了猛虎。
他这厢还没准备好,那猛虎便一个纵跃扑向了他,吕倾书随即往旁边一闪身,躲过猛虎的攻击,正待要刺出匕首,却未料虎尾也瞬息而至,一下扫到他的小腿之上,他的小腿一阵吃痛,人整个倒了下去。
猛虎迅速转身,又扑向他,吕倾书无奈,一个翻滚,又躲了过去,奈何腿被虎尾抽了一下,很难再使出力气,猛虎转瞬间又扑向他。
他一闭眼,心一横,随着猛虎扑过来的力道,自己身子向下一倒,举起了匕首,那匕首很是锋利,老虎身子自他脸前滑过时,那匕首便在那虎肚子上割开了一条口子,只觉一阵温热的血流到了自己脸上。接着,便是那虎身子一软,砸在了他的身上。
他想起这匕首还是当初他去皇叔那里,皇叔送他的,一开始只觉得带在身边好玩,未想到这匕首竟在此处用上。
而且匕首的锋利可见一斑,只这轻轻一划,便剖开老虎的肚子,救了自己一命。
他一个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满身的虎血,一阵腥气扑鼻。
此时礼部春猎结束的号角声响起,他忙用手胡乱抹了一把脸,按原路返回。
此时已近正午时分,日头转到了头顶,他满身的血,很是狼狈,刚看到自己那匹枣红马在林中吃草,便瞥见林中暗处有个黑影一闪而过,朝着父皇他们那边的仪仗队而去。
吕倾书顿觉不妙,翻身上马,追着那黑影便出了树林,也奔着林边的队伍而来。
正站在皇后身后的柳云,见吕倾书满身是血地从林中钻了出来,便飞身上马奔来看个究意,等吕倾书解释清楚,他才放下心来。
吕倾书见柳云飞奔向他,他一路摆手,一路使眼色,“有刺客,快保护父皇,母后。快。”
他边跑边喊,柳云也是被吕倾书的模样吓到,一阵心惊,又忙勒马飞奔回来。
此时皇帝身边的侍卫听到有刺客,也顿时持枪警戒起来,一众大臣顿时也吓得乱作一团。
只是慌乱了一阵,去林间狩物的其他人,陆陆续续赶了回来,场面又一片混乱,也并未见到吕倾书口吕的刺客。
正在大家都长嘘一口气之时,一阵乐声自山林那边传来,呜呜咽咽,甚是凄凉,那乐声似有魔力一般,丝丝缕缕钻进人的耳朵,牵动人的心神。
那声音幽长绵柔,乍听旖旎婉转,声声入心,再听却又极细极锐,刺人心魄,二种极致的感觉就在一首曲子中,场中的人都愣在当场,侍卫们又拉起步伐,围着众人,怕有人偷袭。
唯有柳云刚跳下马来,他突然自背后掏出了他的弯刀,眼睛瞬时红如火炭,他举着弯刀,越过众人,朝着皇后而去。
那皇后还在担心的吕晏的伤势,想赶上来看一眼,见柳云朝她过来,正待要问,那柳云却行为古怪,举止僵硬,手中的弯刀闪着寒光。
柳云是殿前的带刀侍卫,又是皇后自娘家带出来的人,她哪里会想到柳云会向她出手,直到那弯刀毫无预兆地刺进了她的胸膛,她还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一抹艳红的鲜血,渐渐透出那轻薄的衣衫,皇后圆瞪了双目,面孔扭曲地盯着柳云,那柳云面上毫无表情,弯刀刺穿了皇后柳氏的身体,他一把抽回弯刀。
皇后柳氏就如一只被线扯住的木偶,缓缓倒了下去,身后一滩血迹蜿蜒,浸透了她脚下的地毯。
柳云拿着弯刀,又朝着皇帝而去,而守护在皇帝身后的侍卫都惊得目瞪口呆,直到柳云朝他们走来,才反应过来,齐刷刷举起弓箭,朝着柳云射击。
柳云就好像失去了灵魂一般,直直朝着那群护卫而去,如飞蝗般的羽箭飞出,纷纷射进他的身体,把他射成了一只刺猬。
即便如此,他还是直直朝着皇帝而去,那些护卫射完了羽箭,又拿起长枪,举枪刺向柳云,柳云不但没反抗,还似感觉不到痛觉一般地一直朝前走着。皇帝被护卫围着,一直往后退去。
满身鲜血的吕倾书这时才回过神来,那刺客来这山林中放出猛虎,搅乱他们,令他们一阵混乱,以为他要出手刺杀。而事实上,他根本没想过出手,他早就埋伏好了棋子。
吕倾书不敢相信他的母后就这样被自己最信任的护卫给杀了,而且是这样死在自己的眼前,他双眼通红,拔出匕首就朝着满身都是羽箭的柳云冲去。
一堆侍卫插了柳云无数枪,又射了无数箭,未曾倒下的柳云,终于在吕倾书冲过来,一刀削掉他的脑袋之后,扑倒在地。
就算这样,吕倾书还是不解恨,他举起匕首又疯了一般地朝着柳云刺了无数刀,柳云的脑袋掉下来,脖颈出流出一滩乌黑的血渍,他是中了毒,被人操控着杀了皇后,可他仍是狠透了柳云,为何要给别人机会下毒。
吕倾书杀过柳云之后,站起来,上了马,双腿一夹,那马便发疯般地朝着那玉埙声发出的山林追了上去。
那些惊魂未定的公子哥,还有护卫,反应过来之后,太子已经骑着马追了出去,有一帮侍卫忙护送着皇帝回宫,另一帮人,则上了马,追着太子而去。
本来晴朗的天气,不一刻,乌云密布,狂风大作,一场暴雨毫无预兆地倾盆而下,冲刷着躺在血泊里的二人,那跟着皇后的太监宫女,有些胆大的,忙上前帮皇后盖上件衣衫,又招呼着叫人把皇后的遗体抬回宫。
此时的皇帝被眼前的一幕吓得脸色苍白,他手紧紧抓着袍袖,指甲陷进了掌中,牙咬得格格作响。
吕倾书骑着马,朝着后山的那片树林而去,他记得他是在那里看到的黑影,而那玉埙声也似是从那林中传来。
他骑着马在暴雨中狂奔,后边跟着一群护卫和刚刚一起春猎的各个大臣家的公子们,只是雨越下越大,后边的人渐渐都跟不上,只剩吕倾书一人骑着马狂奔。
刚才被杀的那只虎,也躺在血泊里,被雨冲刷的只剩一张皮囊,那黑影早就不在了,只剩下在雨中摇晃的树木,被风卷得左右摇摆不定。
吕倾书跳下马来,踉跄着奔到一棵树边,跪在了地上,他抱着树便大哭起来,手中的匕首胡乱地朝着树上,地上扎着。
他脑中一片空白,那个人,昨日还举着鸡毛掸子来追他,今日就倒在了血泊里,这不可能,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他不相信这是真的。
他更不敢相信柳云就那样发疯地刺杀了母后,更不敢相信有人竟可以利用你身边最亲近的人来杀你,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一帮追着吕倾书,想要保护他的侍卫终于追上了他,扶起坐在泥里的吕倾书,拉着他往回走。
雨无边无际地下着,浸透了大地,也彻底浸没了吕倾书的心,他一直以为的岁月静好,以为的风平浪静,只不过是他表面看到的。
他终于意识到,他还不够强大,不足以去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他就那样看着母后死在自己面前,却束手无策,无能为力,他一定要找出凶手,他要所有那些曾经伤害过他的人来偿命,他要杀掉所有要陷害他
京都西五十里,肃静的皇陵里,面具人坐在偏殿中的软榻上,他黑色的长袍无风自动,烈烈如旗,对着下面一个黑衣人缓缓抬起手来,可最终他还是双手抚额,收起了内力。
大声喝道:“你杀了柳氏,不是打草惊蛇?当年可是你来找我,这一切我们都是计划好的。你现在擅自行动,让我如何善后?马上那老不死的就要找上门来。”
黑衣人站在空旷的大殿里,雨在殿外哗哗下着,殿里没有灯盏,昏暗潮湿,他似乎就要溶入这一片黑暗之中。
一身黑衣,脸上罩着黑色的罩子,露出二只黑漆漆的眼珠,只听他冷哼了一声,“我实在忍不下去,看她那副作威作福的嘴脸就来气。她当年是如何对待明儿的?明儿那么信任她,她居然背地里隐害她,逼着明儿上吊自杀。
你可知明儿死时是有多伤心绝望,如今她这么死了,痛快啊。让她也尝尝被最信任的人杀死的滋味,为恶者自有老天收。
哈哈哈,痛快,痛快,要不,我顺手也帮你解决了那老不死的,也省得你日日在这里坐卧难耐,食不安寝。”
他笑得猖狂,却又透着一丝悲凉,明明空旷的大殿,却似是被什么塞满,装不下一丝情绪。
那面具人一下从软榻上站了起来,未看到他身形移动,瞬间他便出现在黑衣人的眼前,手如铁钩般一下抓上了黑衣人的脖子,“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我的事自有我来处理,你做好你的事就行了。
那柳氏死便死了,但老不死的,只有我能杀,我决不让他轻意死,我要毁了他珍视的一切,我要让他眼睁睁看着他在乎的东西,一样样失去,我要让他身败名裂,我要在所有人的面前揭穿他,让他成为千古罪人。”
黑袍人有几分癫狂的语气,合着那一身无风自动的袍子,有着莫名的威慑力,只是那被抓着脖子的黑衣人,倒反而冷静下来,他伸出手打掉黑袍人的手,说道:“好了,好了,留给你,杀都杀了,你看着办吧。”
面具人收回手,在地上转了一圈,手举在下颌间,沉思了一阵,“唯今之计,只有找个人顶罪了,你是何时给这柳云下的蛊?”
“就是你叫我给月溪玉送玉埙的时候,柳云当时就跟着飞扬去了。你说这柳氏狠不狠毒,害了明儿不说,飞扬刚在江湖上露面,她就追了过去,要杀他,我如何能袖手旁观?
他破了清风筑的阵法,进了清风筑,恰好被我碰上,我便给他下了蛊。隐藏了这么久,终于派上用场了,这春猎是多好的时机,我又怎么会错过呢。”
那黑袍人又瞬间移动回去,坐回榻上,冷声道:“柳云是被人操控杀人,他们很快就会知晓,能操控蛊毒的,这江湖上了除了谢元筹,也没其他人了吧?”黑袍人似是在问,又是很肯定地说道。
“你要交出谢元筹?可当初不是答应他……”黑衣人对他的决定有些置疑,但又闭了口,只当是默认了,反正那人也已经成那样了,死与不死也没分别。
只听那面具人冷哼一声,“当初你不也答应我,不会乱来,若你不乱来,也不至于波及到他。”
黑衣人低下头去,一跺脚,咬牙道:“也好,我去江南一趟,把那谢元筹带来,交给他们。”
那面具人反而朝他摆摆手,“不用你去,让玉儿去就好。我估摸着他差不多也该想到了,等他从江南回来,我们也该行动了。”
——
月溪玉和冬至回了清风筑,春雷迎着他们,把他们安置好,秋霜和冬雪也跟着来了寒舍。见二人毫发无损的回来,也略安下心来。
几人聚在一起用了膳,聊了些他们出去之后发生的事,月溪玉只说老家主已经救出,让他们不必挂念,只是他老人家不愿回来,不知又去了何处,只是其间发生的事,他倒没详细解释给他们听。
这日冬至照常练功,在练功场上挥了一阵流星锤,又舞了一会寒霜剑,奇怪的是这日清晨的练功场特别安静,平时雪鹘都喜欢咕咕咕地飞着围观他,这日却不见了雪鹘的踪影,冬至还特意飞到书阁顶上朝它的窝里望了一眼,雪鹘居然不在家。
前几日收到宫里传来的消息,皇后柳氏崩逝,举国哀恸,月溪玉与冬至商量了一阵,一致认为那柳云所中是神识蛊,才被人操纵杀人。
这用蛊最擅长的便是谢家,若他们想要追查凶手,定会找到谢元筹的身上。
果不其然,午时,那雪鹘飞了回来,月溪玉见它腿上绑了字条,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杀谢元筹。”
那字迹,是师傅。这更证实了月溪玉的猜测。原来从他遇到冬至开始,这一切都是师傅安排好的。
从那日,他在皇陵对面的山上看到那四座坟茔开始,月溪玉似乎一下想明白了一切,师傅也是那面具后的一人吧,只是他为何要帮那吕疏?
这其中还有关键的一个人物,便是这谢元筹,当初是谢元筹拿了玉扇令来的清风筑,是他将月溪玉引去了仙渚镇。
如今皇后被杀,谢元筹便难辞其咎,若一直以来是师傅要他杀人,便又回到之前月溪玉纠结的地方,师傅为何要杀那朱富贵,他不是惦念着展将军吗?又为何要杀秦随风?到底师傅和吕疏之间是什么关系?
当年他们一战究竟为的是什么?还有那个侯师伯,一直戴着面具假扮吕疏,真正的吕疏究竟在哪?一切看起来拨云见月,细想又疑云重重。
月溪玉起初是为了还展将军一个清白,想要寻找当年展府被害的真相。
然而这一路走来,却发现,真相没有查清楚,最令他迷惑的却变成了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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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刚过,春雨绵绵,一路向南,赏不尽的莺啼花红,旖旎春色,江南谢家所居的竹桥镇乃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名镇,以盛产丝绸出名,比起京都的雍容繁盛,竹桥镇自成一派,有着江南特有小桥流水,婉约精致。
两匹白马踏过青石板的街道穿过丛丛垂柳,花圃,停在一所叫兰园的客栈前,那深蓝衣衫的公子,下了马,牵着二匹白马径自去了马厩,而那水蓝衣衫的公子,则踏进了客栈,坐在桌边叫了一壶茶。
江南的客栈与京都的客栈又有很大的不同,楼下没有了说书人的吵闹。
倒是立了一个小小的竹搭台子,正有一位着红衣红衫,抱着琵琶的女子,如葱玉般的手指,轻拨了一声琴弦,开口便唱了一段:“莺燕呢喃花儿笑,南城醉烟春风俏,举案齐眉炊烟燎,共看夜雨衾榻香……”
咿咿呀呀的唱曲声,合着台下品茶,吆喝的行酒令,倒是别有一番小巧精致的风味。
月溪玉往桌边一站,不消片刻,一个小二便端着茶杯,茶壶走了出来,他朝着月溪玉望了一眼,问了一句:“公子,是初来竹桥镇?”
月溪玉点了点头,那小二放下茶壶和茶杯,“那一定要尝尝我们这里的竹叶青,这可是竹桥镇上最好的茶叶。”
他端起茶壶,倒了一杯,递到月溪玉手里,然后端了托盘便走了。
过了半个时辰,冬至才从外面匆匆赶回来,满头大汗地坐在桌边,端起茶喝了一口,“大哥,我打听了一下,这谢家在这镇上也属大户,只是二年前,他们老家主已不过问家里的事,一直在外面走动的便是他们家的大小姐,谢庭婉,但真正见过这位大小姐的人不多,听说很神秘。”
月溪玉端了茶,轻轻吹了一下茶杯上飘浮的茶叶,抿了一口,“就算这位大小姐突然暴毙,也是没人知晓的对吧?”
“对,没人听说大小姐死了,而且谢家的生意也依然兴隆,这边镇上的布庄也跟从前一样,没有任何异样。”
“想不到这谢庭婉还真是个人物,如今想来,起初那个来清风筑的谢元筹是不是他本人都难说了。”
“大哥是说,这一切从开始就是一个局吗?”
月溪玉点了点头,转眼瞅着那台上抱着琵琶的红衣女子,未再搭话。
那女子接着唱道:“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冬至也望了一眼那个抱着琵琶的红衣女子,正好瞧见那女子也正望向他,见冬至看她,似是害羞地垂下了头。
二人见天色已晚,便要了二间客房,用过晚膳后便各自回房休息。
月溪玉进了客房,盘膝坐在床榻之上,微闭了双眼练功,又细想了明日要去拜访谢家,师傅要他杀谢元筹,只是不知这谢元筹人还在不在江南?自那日清风筑一别之后,他竟然没有了谢元筹的任何消息。
即便清风筑的消息网遍布黎国各处,但这谢元筹却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可是谢元筹却是这一切开始的源头,如果找到他,说不定这一切的谜团就有了答案了。
谢家擅长用蛊,冬至开始所中的神识蛊,夏雨虽说那蛊来自西域,但依月溪玉的看法,那蛊来自谢家的可能性极大。所以皇后之死,吕
月溪玉正盘膝坐于床上,渐渐入定,却听到客房的门吱扭一声被推开了,他身子未动,早有一缕气息积于指尖,进入防备的状态,可是他一睁眼,看到的却是冬至,推了门进来。
冬至已经脱了外衣,只穿着一身白色里衣,惊慌失措地推门跑了进来,一下扑到月溪玉跟前,抓着他的胳膊悄声道:“大哥,这客栈有古怪,我刚才好像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月溪玉推开冬至的手,有些莫名地望着冬至,自冬至清醒之后,他还从来没有这样在他面前示过弱,这是怎么了?
他竖起了耳朵,仔细听了听,除了楼下有几个晚归的喝酒食客,在聊天吃酒之外,并没有什么异样。
他刚要转身,却听到身后一阵哧哧地女子笑声,那笑声尖锐,直入人心,“公子,你刚才在楼下一直盯着奴家看,是不是瞧上了奴家?”
月溪玉顿时汗毛直竖,刚刚不是冬至吗,为何又变成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他正要开门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不对,这人身上有股香味,冬至身上根本没有,这不是冬至。
他一转身,便看到刚才的冬至转眼就变成了楼下弹琵琶的红衣女子,脸色煞白,嘴唇艳红,双手一伸,十根长长的红色手指便朝着他脸上抓来。
月溪玉忙伸手自玉壶中拉出一柄长剑,朝那女子刺去,只是他身子还未转定,胳膊却如何也抬不起来,剑在手中犹如一块千斤巨石。
只听那女子咯咯笑了一声,“公子不是心仪奴家,为何还要拔剑相向?”他抬手抚上已经定在原地,动也不能动的月溪玉的脸,“说起来,倒是生得一副好相貌,奈何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今日落到我的手中,便叫你去陪了那些被你杀死的人。”
她说完,从床底下掏出一团绳子便将月溪玉绑了。月溪玉挣扎了几下,奈何身上毫无力气,刚刚在她变成冬至的样子朝他扑来时,那人已经给他下了毒,让他使不出力气,功力尽失。
冬至进了客房之后,便想着尽早休息,这一路奔波,全身酸疼,很是疲惫。
但他也不敢睡得太死,怕有意外,毕竟来的是谢家的地盘,他这边眼睛还未闭上,便听到房门开了。
他正待起床,一双手却按上了他的肩膀,他一睁眼,竟然是大哥。冬至疑惑地望着已经脱了长衫,只穿里衣的月溪玉,却瞬间感觉不对。
这不是月溪玉,这人身上根本没有月溪玉身上的冷冽气息,若月溪玉离他这么近,怎会连一丝的冷都感觉不到。
有人假扮了月溪玉,冬至瞬间便闭了气息,轻声问道:“大哥,这么晚了,为何还不歇息?”
只见那月溪玉一眨眼,悄悄趴到他身边,“这里的气息好奇怪,我睡不着。”
冬至一抬手,将月溪玉推开,“大哥,江南自与清风筑不同,你就将就一下吧。”
他说完,还顺带摆了摆手,带起一阵风,吹熄了烛火。
“要不跟我一起吧。”他一伸手,便朝着月溪玉抓去,想要反剪他的双手,抓住他问个究竟。
可是那月溪玉一转身,错过冬至的手,一阵香风年过,冬至便觉得头一沉,眼前哪还有月溪玉的身影,只有刚才在楼下唱曲的女子。
她眉眼舒展,笑意盈盈,“公子,这里可不是清风筑,这里是兰园,这里的一切我说了算。哈哈哈……”
冬至再醒来时,全身的骨头就似散了一架一般,脑袋里装着个铅块,沉重无比,他一低头,才发现手被绳子捆在了身后,他瞧了一眼四周,到处堆砌的都是杂乱的柴草,哪还有温软的客栈床铺。
再一转脸,看到自己身后被捆的竟是月溪玉,他垂着头还未醒,冬至喊了一声大哥,月溪玉才从昏迷中醒过来。
月溪玉来回扭动了一下身子,手被绳子捆了,腰间的玉壶也不见了踪影,他脑袋晕沉,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觉得身后有动静,一扭头,才看清是冬至绑在自己身后,二人就这样被捆得跟粽子似的扔在了柴房里。
想不到还没到谢府,二人就被绑在了这客栈之中,月溪玉裂了裂嘴,一阵苦笑。“冬至,昨晚是不是有人假冒了我去找你?”
“嗯,其实她一进来,我就知道不是你,只不过想看看她耍什么花样,没想到她竟然把我迷晕了,我都没看清她用的是什么?”
“我也是被迷晕,竟不知她何时下的药。”
冬至的寒霜剑也不知去了哪里,二人就这样被绑着讨论了一阵,到底是被什么迷倒的,冥思苦想着要怎么脱身时,柴房的门吱扭一声打开,走进来了二个人,一个水蓝衣衫腰配一只玉壶,一个宝蓝衣衫,背着一柄紫黑的寒霜剑。
月溪玉一瞧,这二人不但复制了二人的相貌,抢了这武器去,一打扮,简直是他和冬至一起放在模子里印出来的,只是除了这身高有些差强人意之外,其他都几乎是一模一样。
冬至见二人进来,很是吃了一惊,“你们……你们想要如何?”
他一阵的脑子疼,这二人不仅模仿了他们的相貌,还把他们的衣衫拿了去,这是想要扮他们二人行骗去吗。
那对面的月溪玉开了口,他不仅样子像,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是仿了七八成,“听说清风筑里遍地都是武功秘笈,我想用这副样子去拿个几本,你们觉得如何?”
他抬手抚了抚腰间的玉壶,那玉壶似有一缕蓝光闪过,颤抖了一下,没有任何的反应。
“大哥,现在就杀了他们……”那个冬至一开口,居然是女声,但随既又变回冬至原来的声音,“以后我们就可以自由地进出清风筑了。”那声音学得也有个七八成。若不是他们二人就在眼前,真一时难以区分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被绑的月溪玉,看到玉壶和寒霜剑一下都出现在自己眼前,顿时一喜。
然而面上却未曾显露,他压低了嗓音,轻声说道:“不如让我猜猜你们是谁?为何要假扮我们去清风筑?”
那假冒的月溪玉也学了他的低嗓音,磔磔笑了二声,“你倒是说来听听,看看猜得可准?”
“那我就不客气了。早在半年前,谢元筹拿了玉扇令来清风筑,那时的谢元筹,就不是他本人了吧,而是你这个戴着面具的谢庭婉假扮的了。”
月溪玉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假冬至的身上,“于是我去了仙渚镇,在镇上打听到的就是,谢庭婉是被姬小思所杀,姬小思拿走了谢庭婉的剑,而那时的姬小思也早就不是姬小思本人了吧,而是被谢庭婉下了蛊的一个家丁罢了。之后已经死掉的姬小思和谢庭婉一起来了江南,是也不是?”
假的月溪玉和冬至互相对望了一眼,接着那假冬至抽出了寒霜剑,一下架到了月溪玉的脖子上,“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自认这阴阳双面蛊可以骗过任何人。”
“哈哈哈。可是你总归是露出了破绽。当时来清风筑的谢元筹身上便有你身上这种香气,当时我以为是熏香所致,现在想来,一个糟老头,再怎么讲究,也不会用这种香料,如今碰到你,我才想明白,原来那个谢元筹是假的。
又可以扮谢元筹,又手中握有玉扇令的,必是与他极亲近的人,那借着死遁逃的,就没有别人了,必是你谢庭婉了。”
“那这位,自不必多说了,必是姬小思了。”月溪玉抬眼望了一下假扮的自己,除了身高不如自己之外,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
“难怪师伯知道我杀掉你之后,远没有一个长辈对待小辈死的伤感,说到复仇,也是敷衍了事,原来一早她就知道你并没有死。”
冬至听了月溪玉这番话,一下想通通了,“原来这姬小思跟谢庭婉是约好了私奔,然后留一个烂摊子给你师伯收拾,这一招妙啊。”
“你住嘴。”那假的月溪玉一下急了,抬起腿便踹了冬至一脚。
“既然已经什么事都说清楚了,不如你们卸了这面具,我们面对面说清楚。想来,肯定是谢老爷子出了什么事,谢姑娘才会出此下策,说不定我可以帮上一二,前提是先放了我们。”
那假冬至一听,冷哼了一声,“你?鬼才信你。你跟你师傅都是一路货色,只会杀人,何曾顾及过别人的疾苦。
当初他要我拿着玉扇令去清风筑时,便说可以洽好我父亲的病,可到头来,他不但没有洽好我父亲,反而现在又派你来杀他,我才不会相信你们。”
她手中的寒霜剑又往月溪玉的脖子上抵了抵,“你说,神识蛊是如何破解的?我现在就要那个神识蛊的解药。”
冬至一听神识蛊,也想清楚了其中的原由,原来这谢庭婉的父亲也是中了神识蛊,这蛊不是谢家的吗,为何。
月溪玉勾起嘴角,很是得意地笑了笑,“我说谢姑娘,神识蛊是一种中了就永远无解的毒,谁告诉你有解药?”
假冬至的寒霜剑本就搁在他的脖子上,听他这么一说,更是怒气冲天,手下不觉一用力,月溪玉只觉脖子一阵冰冷,接着一阵疼痛,有血珠子顺着脖子淌了下来,浸湿了前胸的衣襟,印成一片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