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520年初月，光速纪年37年5月，中国上第，联合世界政府分部]
　　李于斜眼望了望窗外浮在云海之上的拖着几缕光带的太阳，微闭了闭眼，然后从斜立着的靠背皮椅上的正起身来，抄起半杯咖啡一饮而尽，从环形办公桌一边摸一个戒指一般的东西，套在拿杯子的左手的无名指上，向门口走去。
　　“身份盘已取出，本机将进入待机模式”，环形办公桌淡淡地发出一声提示，然后上面三四个窗口上的图片消失，全变成了一个简约的图案。过一会儿那些窗口便落了下来，沉入桌面的几条黑线中，只留一个极小的蓝色小窗口浮在桌子表面。
　　李于顿子门口，微微仰头看了看门上方那面巨大的联合世界政府的旗帜，嘴角微微上翘，轻声哼道：“这次，那些老东西该把首席让给我了吧？”然后微微仰了回来，正视着双开大木门，轻蔑而响亮地说道，“有些上头的人真是不自量力，看我手里的把柄不少，竟然想着趁我未到首席之前除掉我……哈哈哈，真是可笑！情报联合的人可都知道，我李于可是几百种方法在法律之外杀掉任何人的，哈哈哈……”一边笑着，李于一边推开双开大木门左边的那扇。
　　双开大木门外靠着墙站着一位身着工作服的女性，还没等到李于完全把门推开就抖了抖身子，双眼紧张地看向对面地墙壁，立正敬礼，大声喊道：“李……李副席好！”然后敬礼的手便僵在空中。
　　李于笑着走向他，有力而又缓慢地把咖啡杯顶在了她的胸口，大张着眼睛瞪着她继续笑着说：“新来的！好！-好！—给！—我！—泡！—咖！—啡！”那个女性的敬礼的手一下子软了下来抵在了咖啡杯的一端，另一只手颤抖着浮起来同另一只手并在一起。她惊恐地望着墙壁，不敢正视李于一眼，连他那疯狂的表情她也不敢用余光去搜索，颤抖着声道大声回应：“是！李副席！”
　　“嗯，”李于放缓了眼睛，用正常的表情微笑着看了看她，然后转身朝一边的拐口走去，一只手向摇了摇，温柔地说道，“好了，记得把杯子收拾好。”
　　“是！李副席！”
　　绕过拐角，紧挨着的是一扇半透明的弧形玻璃门，在蓝天白云的背景下门上均匀地跳动着一个蓝绿色数字。门边站了一个虎背熊腰，带着黑墨镜的身着西装的男人，他身材十分高兴，比李于足足高了半个身子，是正常人的1。5倍，看到李于走过来便矫健地摆了个敬礼，挺了挺那大黑熊一般的身体，嘴微微张合却发出洪厚的声音，“李副席好，电梯马上就到了，请您稍等片刻，”然后匀速把手放下，立正，站在一边。
　　很快，玻璃门外升起了几个奇怪的装置，然后那蓝天白云的背景一阵扭曲，被拉向了远一点的地方，一个半透明的七八平米大小的房间出现在玻璃门一侧，同时门上的数字也停止了跳动。
　　门无声地开了，李于背着手走进去坐在环绕着墙的沙发上，那个男人便跟了进去，站在了李于的右手边，背对着李于，仿佛石狮子一般立在那里。门关上了，然后随着一阵翁翁声和失重感开始下降，房间一面是快速更迭的各种房间切面，那些切面越来越大，向房间两边包围过去，另一面是几乎不变的蓝天白云和太阳的背景，偶尔飞过几缕云气。
　　李于身边跳出几个窗口，房间内响起一阵机械声：“您所处的楼层为1570层，预计15分钟后到达地面，请选择服务。”“把透明关了。”“已关闭”。房间的透明四壁一下子被白色的东西浸没了，整个房间就如同一般的白漆房一样，仿佛静止不动。
　　“李副席，您托我调查的事我已经调查过了。”男人原地向后转，立正，站立在李于面前用低沉的声音说。“嗯，”李于一只手摆弄着几个窗口，一只手靠在沙发背上，微微笑着回答，“说说看。”
　　那个男人半抬起一只手横空划出一面窗口来，面对着李于，窗口上是位女性的照片，照片旁整整齐齐地罗列着许多信息，他面无表情地说：“岛田幸子，日本人，身位信息十分模糊，每种来源渠道都有不同的介绍，可能担任过金在的情报员，也可能做过地球联合日本分部的大使，唯一确定的是，她被安排到您手下来工作，没有通过任何申请协议……”男人顿了顿观察李于的表情，李于则接过那个窗口，朝他笑了笑示意他继续说去。
　　“有一个奇怪的地方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您可能也有所察觉。她三十年前是在王素手下工作的，就在您派王素继续深度介入金联掘洞计划之后的不到半年，王素让她返回了地球之后，她三十年间的活动信息……一片空白。”
　　李于面不改色，笑着说：“好了好了，不用再调查那个新来的了，我试探过，她没什么危险性，如果我们先下手处理了她就让那些地球人抓到了把柄了，所以先别管她，平常多提防着她一点儿……至于王素，我相信他的忠心。”
　　“是”，男人微微一鞠躬，后退一步。
　　“对了，迅速通知王素，就说金联那边对他的身份有点了疑心，让他最近少点儿动作，消息七个小时应该能到他那边儿……”
　　“是，属下明白。”
　　“还有，我把‘斯雷德的罪行’放办公室的隔层里了，上去后用你的权限取出来，还给金星情报协会，最好是你亲自送到。”
　　“是”，男人随即又微微鞠了一躬。
　　电梯正门上飞窜着的数字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了“1”上。
　　“到达地面，请您检查随身携带的物品。”房地产间里响起了提示音，同时电梯门无声地向两边滑开，露出一个空旷大厅的隅。
　　李于缓缓站起身为朝大厅走去，招呼着那个男人笑嘻嘻地说：“好了，你回去吧，我去外滩散散步，顺便……升个官，哈哈哈！”
　　“李副席走好。”男人面向大厅，立正，敬礼。
　　电梯门缓缓地合上，将男人关在里面。门前又出现跳动的数字，李于双手交叉背在身后，微微倾头深吸了一口高含氧量的地面的空气。
　　大厅是一个有着十几米高的巨大空间，两边的墙壁上挂着一些广告窗口，偶尔挂一两张名字名画的实物镶嵌其中，墙壁表面依附着三层用于处理公务的开放走廓，走廓内稀疏闪着几面窗口和几个人的影子，剩下的则是一些人模人样的非智慧机器人在按规矩办事。在这个时代，肯出门和需要出门的人越来越少了，人们在家中几乎可以做到任何事情，这种现象在火星和金星上倒不多见，但在地球上，尤其是在一些大城市则尤为突出，就像这栋住了二万多人的政事商务综合大楼稀疏的大厅一样。
　　李于走出电梯柱组成的巨大三角阵，这个巨大的三角阵中每个电梯柱间都留有一定的距离，外围的电梯一般是往两百层以下的楼层走的，越往三角阵里走，电梯可到达的楼层就越高，而可到高层的电梯就越少。
　　电梯柱阵外则是更大的一个三角形，那是大厅的形状，两边墙壁从后门按相同的角度向前延伸汇集到正前方的顶点，空出一个足以容纳两架客机并排出入的力场大门。
　　李于走到一旁的过道上，对着二层走廊一个人笑笑，那个人也对他笑笑—这是出门人之间某种特殊的礼仪，然后踏上几排孤形凸起物亮了一圈光，将李于紧紧地吸附了上去，它脱离那几排凸起物，飞快地朝门口平滑过去，没有留任何痕迹。
　　大门的力场感应到有人走近时，从模糊的半透明背景上隔出一块清晰的区域来，李于下了那孤形突起物，走出门外，站在街头像是等着什么，背着手转过身仰望着这栋大楼。
　　这栋大楼其实是现在比较普遍的千层楼的标准楼型——一种被拉高数百倍，但长宽不变的金字塔形，低层用特殊的合金建造，中层用一般的钢筋混凝土，高层则用特殊的聚合物。这样的大楼在上海有七座，立在几个世纪前的古建筑当中，，如鹤立鸡群一般巍峨耸立。高的低的空中的土地上的公路穿插在金字塔群之中，环绕着城市。
　　但李于面前并不是壮观的塔形建筑，而且高不见顶，直直地捅着天的庞然大物的一个底座。
　　随着一阵轻轻的鸣声，李于转过身来。一只灰白色的表面光滑映着扭曲的影子的蛋状态物从空中落下，停在路边，李于向它走近，他映在蛋壳上的影像迅速变大，像水浪一样扭曲地扭成一团又忽的散开。
　　走近之后蛋壳靠前一点儿的位置浮出一个窗口，上面是简约的上海地图。
　　“请问您要去哪里。”
　　“外滩一层。”
　　“一百二十人民币，请确认支付。”
　　“嗯。”
　　窗口上闪过李于的镜像然后迅速消失了，蛋壳表面出现一条方形裂纹，陷下去一块儿后露出了里面的沙发和一些简单的装饰品，李于望了望路边稀疏的几个路人，笑了笑，自言自语，“今天地面的人挺少的，呵”然后坐到蛋状物里。
　　蛋壳又变得光滑无瑕，蛋状物下端亮起几圈不均匀的绿光，它从地面上升起一段距离，悬浮起来，同时后端也亮起三对儿蓝光圈，推动着蛋状物悄无声息地迅速消失在街头。
　　[公元2520年8月，光速纪年37年5月，美国纽约，地球联合大厦]
　　地球联合大厦坐落在纽约的市中心，同其他五座千层大厦紧挨着穿插在古建筑之间，只是，它的结构与其它千层楼的标准楼型有些不一样，让人们一眼便可看出这座建筑的特殊性，大厦的主体是两栋千层楼，其中一栋稍微矮一百来层，这两栋楼都微微向中倾斜，在四分之三高的位置夹持了一个几十层楼高的特殊标志，这个标志由两块圆饼组成，大圆饼在上，是联合世界的旗徽，而比大圆饼小一多半儿的小圆饼则在下在，上面是橄榄枝围着地球的淡蓝色的简易图标，据说沿用了几个世纪前联合国的标志。
　　司辈斯是情报关合的上席长，他正摊在一个肥大的办公椅上艰难地处是着一些情报报告。他的肚子嵌满了整个办公椅，在扶手的挤压下向前伸着，堆叠在麻花一般的腿上。两只圆乎乎的手一只抚摸着隆起的肚子，一只架着肚子往前伸着划着一堆信息窗口，脸上的肉一块儿挤着一块儿，拽着下巴肉往下扯着，几乎遮住了短小的脖子。
　　他从那堆肉中挤出双小眼睛膘着窗口，叹了口气，微微蠕动着嘴低着声音说：“还不到一年怎么……又胖回来了……，……算了，后天抽时间……再去一趟医院吸一次脂吧，哦我的上帝啊（英语）！”
　　“副席李于请求通话。”他的左手边的扶手上弹出一个信封形状的信息窗口。
　　李于？他突然要求通话干什么？那个疯子，哦我的上帝啊，他不会又抓到什么把柄来玩儿我了吧，他想，然后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双手抚摸着肚皮上被撑起来的肥硕的衣服，不太可能，按的疯子一般的性格和以往的惯例，要是有什么把柄他就会直接和我通话，不会走常规程度。那他到底想干什么？”
　　“接通。”他嘟哝了一声，上帝保佑啊，再过几个月就要换届选举了，可别再出什么差错了。
　　接着，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等身大小的宽大窗口，那些小的杂乱的窗口一下子全隐去了。
　　窗口上是李于的半身影像，李于正坐在一个古式长椅上，翘着二郎腿看着窗口右边，背景是一条差不多宽度的河，河上纵横了几条人行道，人行道上人很少，只闪着几个屏幕，因为角度问题，窗口最顶端只露出了一半花岗石筑的河岸，河岸外的城市建筑显然是看不到的。
　　见到司辈斯接通了通话，李于缓缓歪过头来笑着说：“哟，司上席长，最近吃得好吗？”
　　我的天啊！上帝！他竟然在公共场合登陆通话，不在办公网络登陆，我们就没办法轻易地控制他的操作，他这次是有备而来！上帝保佑！上帝保佑，千万不要再出什么差错了，我可是花了整整三十年才爬到这个地位的啊！八分之一的人生啊。
　　“托它的福，我又胖发不少。”司辈斯强装镇定，一脸严肃地回答。
　　“最近我们这里愿意下楼的人真是越来越少了啊。”李于打着哈欠说。
　　“我们这里政府管得比较严，地面上的人不至于太少。”
　　他在逗我吗？他在跟我拉什么家常，太不把我上席长放在眼里！要不是有把柄在你手里，我早就辞退了你了！混蛋，真想除掉这个人。唉！上帝啊，可惜在这个时代，不论是法律上还是医学上，杀人都很难啊。
　　“现在的年轻人，要么闭门不出，要么频频换职，一点都没有坚守同一岗位半辈子的决心……”李于眼睛一亮，放出凶光，仿佛要透过整个地球把司辈斯的肚子剖开一般，“你说是吗？上席长大人！……前些天我这儿可是突然调来了一个年轻人哟。”
　　他虽然不知道李于在说什么，但那像看一盘菜，一只鸡的表情让他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吧！”司辈斯将目光转向别处，不再想和李于对视。
　　“哦？”李于起初是一丝疑惑的表情，但那表情只闪了一下便消失了。“别紧张，呵呵，我这次通话并不想刁难你们，”他顿了顿，继续说，“我这次只是单纯地来提交工作报告的哦。”
　　“报告你完全可以发给我的。”司辈斯继续欣赏着桌子边的风景。
　　“有些事还是当面说好，”李于笑笑，直勾勾地嘲讽一般瞪着他，“想必上席长一定很忙，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我这次的报告是掘洞计划。”
　　司辈斯仿佛听到了笑话一般，猛地正回头来憋着笑说：“哈哈！我的上帝啊，你是在逗我吗？掘洞计划是公开项目，哪有什么情报可挖！你这报告灌水灌地太猛了吧！”
　　看到他的反应，李于满意地点点头，微微仰起来用更加嘲讽的语气轻声说：“那掘洞计划的前计划掘洞人计划算不算情报呢！上席长大人？”
　　这句话犹如一颗炸弹一般在司辈斯身边爆炸。他身体猛地一振，又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但他不顾这些，也不顾李于那威力巨大的表情，笨拙地努力向前伸着头，恨不得一声吐出一句话来，“说来听听！”
　　“呵，先别急，我向你保证这个情报有八成机率能让你连任……可是，我能得到什么呢？”李于温柔地望着他，微笑地说。
　　他先是喜悦，张开口打算说点什么，但有什么力量拉扯住了他，他的嘴停在半空中后渐渐合住，他恢复严肃冷静的表情沉思了片刻便看向李于，试探地问：“你想要什么？”
　　“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
　　“好，如果我真的连任，你就可以担任首席的位置了。”
　　“成交！”说罢李于便哈哈大笑起来。他也轻笑了几声，但很快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那么，你的报告呢？”
　　李于停住笑，漫不经心地说：“根据我掌握的掘洞计划全套信息，它确实有过一个前计划，叫掘洞人计划，”李于顿了顿，欣赏起远方的景色，“你知道掘洞计划的组织者是谁吗？”
　　他疑惑地说：“这个谁都知道吧，是石原，晨光公司老总。”
　　“那你了解他创业的过程吗？”
　　“多少了解一些，石原在光速纪元之前的十来年创办的公司，好像还是和他妻子一起创办的。后来他们短时间内将自己不入流的公司带入二十强，这个印象太深了，应该没有记错。”
　　“后来呢？”李于民上因游离的目光，嘻笑地看向这个胖子。
　　“后来就是众人皆知了，晨光公司在光速技术竞争中拔了头彩，将自己承包的曲率驱动研发了出来，开创了光速纪元，成为了太空运输的龙头企业，现属联合世界政府直接管辖……这些东西你随便找个初中生都能给你背出来……”
　　“你觉得在‘不重复研究’协议中，一个新生企业是怎么占一个十拿九稳的研究方案的？”
　　“好像……不大可能。”
　　“给你个提示，在联合世界政府中负责管理晨光的人，几乎全是前金星企协的人，而金星企协背后站着的……”李于刻意停下来，欣赏着他的表情。
　　“是金星联盟！”司辈期那两保佑被肥肉拥挤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那些肉失去了支撑便塌了下来，遮住了一半儿的眼珠，他并不在意这个，他的心中只剩下惊讶了，他已经差不多猜到了李于接下来会说什么。
　　“很好！”李于精神猛得一振，将上半身往前倾，双手抓住信息窗口两端将一副挣拧的表情放大贴在窗口上。他双眼大睁着放出凶光，嘴角夸张地上翘着——这是他独有的欣赏他人的表情，“这就是真正的组织者！掘洞计划是它！掘洞人计划也是它！哈哈哈！”
　　哦我的上帝啊！这确实是一份沉甸甸的情报，光凭这个组织者真实的身份就足以让我连任了，李于在获取情报这方面的能力还真是强得可怕，以后可要更小心地提防着他，这个疯子！
　　司辈斯经过一阵沉思后小心地问出一句话，然后微笑着看向欣赏着风景的李于。
　　“我想确认一下掘洞人计划存在的可靠性。”
　　“哦！看来你已经猜到了哇！”李于兴奋了起来，又收回游离的目光“欣赏”地看向司辈斯，“这才有意思嘛，本来我也不打算隐瞒的，”说着李于另外拖出一个小窗口放到他眼前，上面只有一个封面和稀稀落落的几个大字，“我确实得到了掘洞人计划的完整的官方文件，老实说，这份文件确实来之不易。”李于的眼睛眯成两条孤，不知是往哪个方向看。
　　这个疯子还想要什么！我就知道他一定不会只要一个首席这么简单，上帝啊！他想榨干我，可是我们现在已经成了利益共同体了，我既不敢杀他，又不敢惹他！混蛋！
　　“你想要什么？”司辈斯冷冷地说，没有问的语调。
　　“我也不会为难你”李于睁开眼，摆出四根指头，“四十年，你必须保证四十年之内首席的位置非我不可，另外给我上席的检阅文件的权限，不算亏吧？”
　　“……成交！”司辈斯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来，脸上的肉颤动着，右手死死地抓紧肚子。
　　“好！爽快！”李于笑着抬起右手，像弹石子一般两根指头将那个小窗口往外弹去，它停在李于那一面的通话窗口上，淡化消失，不一会儿又出现了司辈斯那一面，飞到了司辈斯眼前。
　　趁着司辈斯翻看着文件的空档，李于像是打发时间一样懒洋洋地概括了一些文件内容。
　　“掘洞人计划，就像它的名字所说的那样，是为了培养掘洞之人而存在的。早在晨光公司创办之初，那个天真的可怜鬼就被盯上了，哈哈哈！真是搞笑，他还以为晨光的飞速发展是他们有商业头脑呢。其实，稍微调查一下就能发现，晨光公司有八成的固定客户，都是金星企协的企业！真是天真地可爱啊！哈哈……”
　　司辈斯埋头仔细看着那份文件，震惊的表情仍未从脸上裉去，他似问非问地说：“他们培养这么一个不知道自己是傀儡的傀儡有什么用吗？”
　　“哈哈哈！当然有用啊，因为他们的目的，根本不是光速技术，从一开始，就是虫洞！利用石原和隶属世界政府这层外皮，名正言顺地从暗地里垄断虫洞技术！光速技术是这样！虫洞技术也会是这样！哈哈哈！真是天才！这个计划太漂亮了！”
　　“那傀儡要是不听话呢？”
　　“鱼饵！有鱼饵鱼就会听话。”李于耸耸肩，“你记得光速试验的第四次试飞吗？”
　　“当然记得，好像飞船失控了，牺牲了石原的妻子，带走了他的女儿……”司辈斯像触电一般突然没了声音，停顿了两三秒，“我的上帝啊！，不会是……”他猛得抬起头，然后露出了奇怪的笑容。“一群疯狂的人！”金联那群人真是比李于还要疯狂！
　　“不错，事实证明鱼饵很效，石原拼了命地去研发虫洞技术！哈哈哈！”
　　司辈斯缓缓低下头继续看着文件，笑着说：“那石原完成使命后会怎么样呢？昨天新闻上说虫洞技术研发成功了，什么新的时代即将到来什么的，搞得我们现在的工作量成倍地增加，真是混蛋哈哈……”
　　李于嘴角弯曲的孤度更大了，左手指向司辈斯，带着一丝嘲讽问道：“要是你，你会怎么做？”
　　司辈斯用余光瞟了一眼李于，仿佛意会了什么一样，但却又无可奈何，叹了一口气笑着说：“当然是除掉喽。”
　　李于大笑起来，“哈哈哈！真不愧是你！果然是你的手法！哈哈……”笑罢，李于把仰天大笑的头正了回来，双眼放出凶光继续笑着说：“金联的人不用我们操心！对石原的处理计划早在掘洞计划之前就已经开始了！估计现在石原已经不是晨光的老总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李于仿佛是警告他似地挑衅地说：“我有线人，这可是线人的收获哦！”
　　他剧烈地打了玫个寒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吐出来，微微动了一下手把那个小窗口拨开来，强装镇定地说：“文件我看过了，”司辈斯挤出一个微笑，“一会儿我会召集各界情报代表开一次会，对你的这个情报进行更深入的调查……”
　　“希望我能参加？”
　　“希望你能参加。”
　　“我想我会的。”
　　[公元2520年8月，光速纪年37年5月，李于与司辈斯谈判的同时，中国上海，联合世界政府分部]
　　在中国上海联合世界政府分部大厦第1570层，电梯缓缓地停了下来。
　　他待电梯停稳后，便计算好向办公室办公桌前行的最短路线，驱动双腿，一前一后迈着矫健且步距恒定的步伐径直微斜地走出电梯门，并开始在系统中罗列李副席交付的几项任务和最佳的解决方案。
　　拐过拐角，他看见那个新来的坐在墙壁上倒出的一个三棱锥形椅子上，斜靠在倒出椅子的凹槽里，打着嗑睡，待他走近时，幸子颤了一下然后猛地站了起来，伴着折乱的工作服慌忙地敬了一个礼：“长……长官好！”
　　他转过头，微微点了一下示意，然后又转回去，没有停下均匀的脚步。此时，他在系统中分析了片刻刚刚她的瞳孔，热感图像，脑波波动等，随后取消了对她的戒备等级。李副席说得对，新来的确实没有什么威胁。他暗暗地这样想，停在了双开大木门前。
　　“身份认证，下属03167AT号。”
　　一片锥形蓝光从木门顶端洒出，迅速扫了下来。
　　“认证通过。”
　　随着几声金属碰撞的声音，他伸手拉开门径直朝办公桌走去。
　　“权限认证，下属03167AT号。要求，斯雷德的罪行。”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双手按在桌面上。桌面上沿着手的边缘出现一圈蓝光和几个小窗口，小窗口接二连三地出现后又陆陆续续地消失。
　　“认证通过。”几乎是同时，发出了咔咔的声音，然后一张挂画便向外迅速张开，伸出一个放有很多一模一样的提箱的网格子。他一个健步上去核对好箱子的代号，然后垂直抽出来担在身边，转身便朝门外走。身后的挂画嗡嗡地合了回去，随着几声咔咔声，再也不发出任何声音了。
　　再次经过幸子时，她已经收起了椅子，只是斜站在墙边，一脚蹬墙一脚着地，双臂相扣，低垂着头像是在沉思着什么，没有注意到他，更没有行礼。他不是很在意，只是提着箱子径直朝拐角处大步而行。
　　就在幸子刚刚消失在他的可见光视野系统中时，他的对外连接系统突然停止了工作！他受到了强烈的干扰，与外界失去了联系。就在连接中断的同时，他收到了来自后背强压力冲撞的警告，在那一瞬间，紧急生还系统也启动了，在对冲撞位置和强度进行了0.0021秒的评估分，第一个发出指令就是，双手用最大所至力固定住将于0.13秒后突破外壳，冲出身体的冲撞物体。
　　“咔”金属撞击金属的巨响。
　　“滋！”因撞击而产生的高温灼烧着金属表面和金属附近的有机物。
　　一条条白雾在他前肆虐着，向走廊顶部冲去铺散开来，白雾中夹杂着几缕黑烟和难闻的味道。他用很快的速度低头窗看了一下他固定住的物体。那是一条手臂形状的金属骨骼架，上面的金属动力肌的数量已经超了常规数量十几倍了，满满地排满了骨架。骨架外表面上还有几块带状的不规则肤色外皮，正伴着白烟黑烟逐渐变黑变少。
　　在这0.2秒的观察中，一个可见光图像使他浑身冒冷汗（如果他会的话）。在“手臂”的末端是一个五指像刀一般锋利的金属手状物，“手”上死扣着一个泛着蓝光的球状物。这个球状物被两层不封闭的外壳包裹着，最外那一层脱落了一半，从这两层包裹物上伸出许多复杂的装置和线缆管子。装置大多损坏，冒着红光滋滋地放着电花，那些管子很少有断的，像蛇一般缠旋着“手臂”伸进他胸前不断放着电花的胸口里。
　　（“警告！警告！动力核心受到攻击，损坏率为32%，部分功能受阻。”）
　　（“通过威胁指数评估，确认为最高级别，全部武器解锁！”）
　　他的肩膀和后背发出很轻的声音，那些泛着黄光的部分的西装先是塌下一个凹来，然后便被顶起穿破了，破衣而出的是五个同样发着黄光（只不过这些黄光多成条纹形规则地排布在武器的几个部分的表面）的形状各异的武器。那些武器刚停止伸长，便齐刷刷地指向身后紧挨后背的同一方向。
　　“你不敢开枪吧？”一个轻柔甜美的声音响起。
　　任何楼内人员，不论是否有居住凭证，如果在楼内使用任何形式的热武器，不论原因，不论身份地位，不论国藉，均予以处罚。若无损害公物，破坏楼体结构，造成人员伤亡，拘留一个月；楼体委员会处理，若损害公物，照价赔偿并按情况处一个月到半年的拘留期；若破坏楼体结构，交由最高人民法院判处一年到三十年有期徒刑并赔偿各种损失；若造成人员伤亡，按情况处五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最高死刑。
　　第三章第二十七条第三点——《关于千层楼维护事项有关法例》
　　触犯以上任意法例者，全人类、半机械改造过的人类者按法处理；AI或智能机械人者按情形严重程度，可依次处以以下刑罚：1、对其所有人进行相应触犯处理；2、剥夺使用任何形式的武器权力终身；3、送归出厂处格式化重造，并处罚该厂；4、就地关机，交由回收部门回收处理。
　　第五十条——《关于千层楼维护事项有关法例》
　　他不出声，用力卡紧那条金属手臂，顿了顿，发出参差不齐带有错字乱码和嘈音的声音：“你……他是……企业……也是咔咔……不敢敢哗……毁好我……的……心核能心……咔吧”1。他说话的声音很快，但她还是听了出来他说的什么意思。
　　1、你也不敢毁掉我的核心吧。
　　她轻轻地笑了笑：“我倒不介意捏爆你的核心呢，嘻嘻……可是如果炸坏这栋楼的话，亲爱的应该会很伤脑筋的吧，嘻。”即使她说的很轻快，但她的那条握着核心的金属胳膊每秒钟都在随着400公斤的力量。
　　（“解除压力阀，正在匀速施压”）
　　（“警告！警告！双臂结构达到临界值，请迅速停止回压！请立即停止加压！”）
　　他的视界上又被一大堆红色窗口充斥着。他的系统决定放弃加压，开始计算另一方案的存活率。
　　“别想着挤断我的胳膊哦，这可是亲爱的用虫洞机材料亲手给我做的呢，”她又笑了笑，缓缓抬起另一只手，随着轻微的嗡嗡声，她的那只纤细的白手大了一小圈，变的棱角分明，尤其是那五根指头，折叠在手指内部的外甲翻了出来，覆盖在前半指上，像钢刺一般锐利，闪着寒光，使五变得更加修长。“反物质金属哦，你把整栋千层楼搬上来都破坏不了它的结构哦。”
　　（“攻击者热感图发生变化，对方正在蓄力，请注意！对方正在蓄力！”）
　　（“二次攻击警告！二次攻击警告！”）
　　他用力曲膝向斜下方猛地蹬去，在腾空的瞬间又弹出一只脚向最近的那面墙撞去。然后用力弯曲腰部，向后弯曲双腿想控制住她，空翻后用自己300斤的机体压制她的有机肉体。但她的反应力十分惊人，在他腾空的瞬间，为了防止自己的胳膊被扭断（反物质金属虽然坚固，但连接它们的是一般金属或肉体），她用那只刚变形的手抓住一支外伸的武器，也跟着他空翻起来，然后双腿打坐一般死死地扣在他的腰上，扣上去后便瞬间腾出那只抓武器的手，直直地戳向迎面而来的地面。
　　这一瞬间发生地快，结束地也快。双方又陷入了僵持，抓核心的那只手臂又深入了几厘米，那另一只手臂像支架一般撑在地上，手陷入地面。他被她斜支撑在另一边，双手依旧死死地扣着那支手臂。
　　不对，这不是僵持。
　　他那黑熊一般巨大沉重的身体虽然有体型和力量上的绝对优势，却被一只小麻雀轻松地制服了，在那面“黑墙”之下，她细小的身体显得十分精致，两条细长的手臂一只插入“墙”中，一只支撑在地上，摆出大约60度的角度。只要他稍微动一下，就会失去平衡，向一边倾倒过去，在倾倒过程中她完全可以翻身而起摘去那枚核心，这是双方都知道的事情。
　　（“计算背后五把武器是否可以承受300斤的压力不发生断裂”）
　　（“计算中，承压模拟失败，测验对象无法随目标压力”）
　　（“检索战备方程”）
　　（“可行方案数，零”）
　　他陷入零方案的地步。但他的拟人思维系统给出了回答，“反正横竖都是关机，不如拼一把。”于是，他选择了这个不叫方案的方案，终止了这场搏弈，开始给武器充能。那五把形状各异的武器开始嗡嗡地响了起来，武器上排列的黄光变得越来越强。
　　“建议你别开枪哦，”她甜甜地说，声音微打着颤，支撑在地的胳膊也随着声音轻轻地拉动着，“会让你的上司很伤脑筋呢。”
　　效忠李于，帮助李于，不做损害李于的事。这是一条自他出厂开始就被设置上的最优先级指令程序。她的这一句话显然起了作用，武器的嗡声消失，黄光又暗了下去。“很好”她轻笑着说，“铁壳子终究还是铁壳子，嘻嘻。”然后慢慢地用力摆动身体，将他一步步地倾斜着。“不跟你耗下去了，亲爱的还等着我呢。”
　　（“正在偏移平衡点！正在偏移平衡点！”）
　　（“警告！警告！平衡率达到临界值！即将失去平衡！即将失去平衡！”）
　　要是换作一般人，此时可能早已撒开双手，放弃挣扎，或淡然或悲伤地迎来死亡了。但他不会，他到底还只是一个有思想，一个只有理性思想的铁壳子，直到最后，他的系统仍在进行着战术运算。死亡对他，对他们这类“物种”来说是没有概念的，对他们来说只有关机。
　　终于，他失去了平衡，一个庞然大物向一边轰然倒塌。幸子顺着他倾倒的劲，一个翻身到了他的侧面，然后用闪电一般的速度伸手接过了那枚核心，一撇手将它远远地扯到一边，几条打着电花的断掉的线缆垂在核心下，只摆了几下便沉沉地一动不动。
　　（“警告！警滋滋核心受咔滋滋99%，咔滋系统哗滋即……关……”）
　　他的视界上红色窗口的图像被什么东西来回撕扯，飘乎不定，一个接着一个消失，可见光图像也随着窗口扭曲，最终归于一片黑暗。
　　幸子吐了一口气，将核心随便地扔到一边，它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咚”声，只滚了半圈就被拖着的线缆拉停了，核心的蓝光闪烁着黯淡下去，就像一颗即将失去生命的心脏。她缓缓地站起来，将那支伸入机体的手从那堆废铁中抽出出来，那双铁手就失去了支撑，连带着那两支软绵绵的胳膊，顺着机体滑到两边，发出两声沉重的撞击声，但那双手却依然保持着握她的手臂的形状。
　　“哼！”她生气地踢了一脚地上一动不动的那堆“废铁”，“废铁”的胸脯已经不成了样子，各种零件铁甲洒在周围，凌乱的几条长的和一堆短的线缆开着线头，垂在空中搭在地上，狼藉不堪。“唔，好疼！”她猛地缩回脚来，做出疼痛的表情，但没有弯腰去揉，而是曲着那只脚的脚尖，在地上摩擦了一会儿。
　　其实，她还是有属于人类的大部分的。
　　幸子哼着轻调子走到那个在一开始就被甩开很远的提箱边，蹲下来用手拨弄阗它，自言自语地说：“就是这个小东西害得亲爱的死了一家吗？”然后停止了拨弄，提起它来径直往拐角下走去，绸段一般轻柔而又乌黑发亮的发丝跟在身后微微翘起，飘飘悠悠。
　　[公元2520年8月，光速纪年37年5月，地球同步轨道，美国纽约空港]
　　美国纽约空港，属于地球方面最早兴建的空港之一，于2350年开始建设，历时25年建成。纽约空港和当时兴建的大多数空港一样仍旧保持着原始的空间站结构设计概念，由许多圆柱、条状物和太阳能板穿插并列而成，只是它比原始的空间站大太多了，有两个标准足球场那私大。即使和太空城相比像灰尘一般渺小，但它是一个庞然大物仍旧为不争的事实。
　　纽约空港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建筑稀疏，一部分建筑密集——一部分是港口，一部分是办公和居住区。办公和居住区由巨大的条状物紧紧地堆叠而成，那些条状物上整齐地排布着密集的方阵一般的光点，而港口则显得不那么规整，有些部分甚至都没有连接主体，独立而静止。作为世界第三大空港，这里的人流量显然十分可观。从不同方向而来的光带交错在一起，消失在空港外围，港口内部则闪烁着有规律而又密集的亮光，缓缓地移动着，然后又化作光带向不同方向散去。入港如出港的光带是从各个方向来的，也是从各个方向走的，它们交错在一起，不间断地交替出现、消失。就像太空中的舞台一般，无数聚光灯缩放开来，即使在太空中听不到任何声音，却依旧能感受到它繁华的躁动。
　　王素站在一个像是舰桥的地方，微笑地看着大舷窗外那繁华的美景。
　　一个小窗口不合时机地出现在他的手边。“谷神星陈首席发来讯息。”王素依旧微笑着，划开了那个小窗口，随即一个大窗口在他面前张开。“你为什么要去地球而不在谷神星晨光坚守你的岗位？我要求你迅速回来，十小时未到，我们将对你进行处罚，请自重！”
　　这是一段音频讯息，远距离光子传播技术的信息传递速度虽然可以十分接近光速，但在数据传输水平上仍被限制在高品质音频以下，更不用说传输图像甚至视频。
　　“开启回复窗口，请将您的回复信息控制在20秒之内。”
　　“关闭。”王素看向舷窗外，在身边划出了几个大窗口。
　　“是否中止回复，请确认。”回复窗口上闪烁着一个黄色的惊叹号。
　　“确认。”
　　“已中止，中止记录将被收归您的工作记录。”
　　“校准舱口布置的武器。”王素对刚刚划开的那几个大窗口面无表情地说(他很少做这种表情），然后转过身走出了这个房间，“现在，就让我去迎接你吧。”
　　在最初的空港设计中，太空电梯也属于它的一部分，最初的几个空港也确实建设了连接地面的太空电梯。在最初的几十年里，太空电梯因其载客数量巨大，成本低的优势。一直是地对空运输的主要运输工具。但随着太空运输的技术不断革新，太空电梯的缺点被不断放大——运输速度很慢，成本比当时的其他运输方式低不了太多，于是太空电梯逐渐沦为夕阳产业，最终没落。后因其维护费用昂贵，几乎所有的空港都拆除了它。人类创造的奇迹，又消失了一个。
　　在有两面大舱门的一个房间里，王素稍***站着，双手插在那像极了实验袍的工作服的口袋里，面无表情地看着那面大点的舱门，不时伸出手来拉拉衣领。
　　“哗，有人请求进入飞船，人数，一人。”王素身边弹出一个窗口，窗口上是一个有着一头乌黑柔发的少女的图像，她白暂精致的脸紧张地紧缩着，双手匆忙地整理头前的刘海，摆平衣服上的折皱。待她的动作停下之后，王素一边拉了两下衣领，皱了皱眉头后迅速回到了那个往常的笑容，只是这个笑容，含有淡淡的忧伤和无奈。
　　“请进。”
　　大舱门朝两边退开一条供一人走过的缝，舱外的空气开始向内部流动，把王素的衣袍向后微微托起。门一开，缝里便冲进一个人来，她手垃着一个提箱，扬着向后高高扬起的长长的头发，径直朝王素跑来，用娇羞的声音颤着喊：“亲爱的！”
　　王素往前迈了半步，停了一会儿，又退了回来，依旧站在原地，看到她张开的双臂，他也不自学将双臂向前缓缓张开，她撞到了他的怀里，把提箱扔到一边，双手紧紧地搂住了他，用头使劲儿地摩擦着他的胸脯，颠地头发像波浪一般摆动着。这冲击力差点将王素冲倒，王纱定了定神低头望了望自己的胸脯上上下摆动的头，轻叹了口气面无表情地看向舱门，又微微一笑看向扔在一旁的得箱，双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腰上。
　　舱门无声地紧紧地闭上，发出沉重如叹息声一般的声音。
　　“亲爱的，我想死你了！”她转过脸，用另一侧继续摩擦着他的胸脯。
　　“斯雷德的罪行到手了吗。”王素语气和缓，没有她那么激动。
　　“嗯！多亏了亲爱的！幸子把那个讨厌的保安机器人给拆啦，嘻嘻！”
　　“对不起。”王素伸起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
　　“嗯？”幸子似乎有点诧异，但并没有感到惊讶。
　　“对不起，”王素低头吻了她的头顶一口，继续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她停下了摩擦，想抬头看看他的脸问怎么回事，却被他用下巴压着头顶把不起来，只好嘟着嘴对着他的胸脯问：“怎……”刚发出一个音来，嘴就停在半空中。一支不知从什么地方射出的带着残影的小针管突然出现在她侧面的脖子上，悄无声音，针管内绿色的液体在出现的那一刻起便迅速消失。3克神经元毒素在不到一秒钟内麻痹了她的感知。三秒钟便摧毁了她的大脑，她紧搂着王素的双臂像失去支撑的铁棍一般狠狠地摆了下来垂在两边。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不流一滴血，没有任何痛苦。
　　王素感到她变得像铁一般重，像纸一般轻软，一边陪她跪在地上，一边一个劲地说着对不起。他轻轻地拂过她仍有余温的脸，合上了她无光的双眼，将她轻轻地搂在怀里，轻轻地用下巴卡住那失去支撑的头。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折断她的脖子一般，王素小心地将她固害在自己的怀里，防止她扭曲地摊到地上一堆。
　　“我爱的人，只剩下我姐姐和你了，”王素面无表情地对她说，“我没有权力，不能永远地在你身边保护你……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暑假会用什么办法抓走你，但我很清楚他们会用什么手段让你说出我告诉你的一切。”王素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对不起，我会为你报仇的，马上，马上我就会拥有这样的权力了，”他稍微用了点力，更紧地抱住了她，脸上微微浮现出了一丝笑意，眼睛不看她，而是看向了那边。”“为了确保我的计划万无一失，你就睡一觉吧，永远不要再忍受这个肮脏的世界了，小幸……”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只有死人才感受不到痛苦。
　　——袁素
　　[公元2520年8月，光速纪年37年5月，美国纽约，地球联合大厦]
　　司辈斯坐在一个像是会议室的地方，挤在门对面的一只肥大的椅子里。这个房间的光线比较暗，靠墙的一边沿泛着淡淡的一圈蓝光，中间是一张深灰色的长长的会议桌，短边上只有一只较大的椅子，两条长边上却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桌面边上却每隔一定距离都有一条泛着淡绿色光的光带，左右共有八条，桌子中间则放着两个满各种旗子的旗筒。
　　靠近司辈斯的一条光带上浮着一个比光带长一倍的窗口，窗口上是一个身穿制服头发夹杂着白发的老男人，与司辈斯形成了鲜明的胖瘦对比。
　　“……就是这样，我们现在有机会狠狠地咬金联一口，在会议开始前提前找你来说这件事就是为了和会儿我们心里都能有个底。”司辈期对那个唯一的窗口说。
　　“我们能相信你吗？”那个人笑着问道。
　　“信不信在于你们，我已经做了我该做的人。”司辈斯也笑着回笑，脸上的肉摊在一起。
　　“成功的机率是多少？”
　　“你们看吧，他们的官方机密文件都在我手里了。”
　　“哈哈哈！有种！哈哈哈！”那个人爽快地笑了起来，司辈斯正想说点什么，却被突然在门上出现的一个窗口打断了，窗口上是一个一脸微笑的少年的脸，他恭恭敬敬地说：“上席长大人，能否允许属下进去，属下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向您汇报……”司辈斯皱紧了眉头，不耐烦地说：“有什么事你就在门外汇报吧。”然后抬起手准备关掉那个窗口。
　　“这件事可以帮助您除掉李于哦，合情合法地。”
　　“什么！你是谁！”司辈斯惊地浑身的肉猛地一颠，差点翻倒过去。
　　“属下是李于派住金联的线人，王素。”那个少年笑着说。
　　司辈斯看向旁边那个会议窗口上的人，笑着问：“可以请你退出去一会儿吗？”
　　那个人耸耸肩，“没门儿，与金联有关的事我们火星联邦必须会插一脚，”然后打了个哈欠，“哈——没事，你们聊，我就在一边听着，不打忧你们。
　　可恶！我的上帝啊！怎么有这么无耻的人！可恶！算了，离开会的时间已经很短了，这会儿知道这个情报无异于如虎添翼，说不定真的能除掉李于呢，就让那个火星联帮的人听听吧，反正又挑不起战争，毁灭不了世界，上帝保佑。
　　司辈斯顿了顿咬牙切齿地说：“请进。”
　　黑暗的会议室顿时有了光亮，但随着门的再次闭合又黑了下来，甚至比原先还要黑。
　　王素走了进来，提提着的得箱放到一边，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微笑着问：“请允许我使用会议室的展示屏，上席长大人。”司辈斯朝他微微点头示意，王素又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将自己的身份盘插到会议桌末端的一个插口里。
　　很快，王素身后正对着会议桌出现了一个大窗口，周围相继地出现了一些小的窗口，堆叠环绕在大窗口周围，照亮了一小片区域。王素在那些窗口上飞快地触碰了几个位置，打开了一些东西然后围过身去军姿站好，微笑地开始了陈述。
　　“这是掘洞计划最终实验阶段的文件，晨光公司维护专利权的名义对外封锁了关于坐标实验的一切信息，目的不是为了经济利益，”王素又打开了几个窗口继续说，“而是他们犯下了滔天巨罪……”
　　“这跟除掉李于有什么关系吗？”司辈斯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
　　他微笑着说：“请听我讲下去，上席长大人，一定会有关系的。”
　　“好吧！你继续，最好快点”
　　“嗯，谢上席长大人，”王素又深深地鞠了一躬，“在第五次坐标实验中，他们摧毁了一个类太阳系星系统，与‘星空之网’中探索到的五号文明拥有高达93.7%的相似度，距离太阳系105光年，这个五号文明拥有接近人类甚至超过人类的文明程度。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那两个人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嘴张地很大停在空中，双眼死死地盯着王素。这是继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人类第一次担忧自己的生存问题。
　　93.7%就已经是100%了。在宇宙之中，起码在银河系任意两个文明相似度是不会超过5%的。
　　是啊，93.7%就已经是100%了。
　　还是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王素转过身去准备切换文件，继续自己的陈述，那两个人猛得回过神来，几乎是同时，一起大声喊道：“等等等等！这个消息的来源可靠不可靠？有没有其他人知道？”
　　王素怔了一下，然后微笑着说：“十分可靠哦，关于知道的人嘛，除了石原和一部分金协的人外，就只有50多名参与坐标实验的主导控制和指挥人员了。”
　　然后王素把自己的调查过程详细地说给他们。
　　我的上帝啊！我的上帝啊！这个情报绝对是情报联合创建以来最沉的一份情报啊！不！这是人类历史上最沉的一份情报！他一定会出条件的一定！不管是什么我都要占下这个情报！司辈斯这样想。
　　怎么可能！人类会遭到报复吗！那个人已经说了，文明程度接近或超过人类，这已经完全可以令那个物种在打击中生存下来了！他们会找到我们吗？一定会的，我们有这个技术，他们就一定有这个技术！如果他们也被限制在光带以内，那我们完全至少拥有105年的时间来备战，但他们要是拥有超过人类的技术怎么办！那个火星联邦的人这样想。
　　不，上帝啊，冷静下来司辈斯！他的调查过程并不是万无一失！就算五号文明来报复人类，那在他们到来之前，人类一定会再经历一次技术爆炸，况且不是还有6.3%的机率吗？哈哈，这样他的情报就大打折扣啦。司辈斯这样安慰着自己。
　　在场的两个人都在努力克制自己，不往人类存亡这个应该由全人类来思考的问题上想，王素则微笑地看着他们。
　　“大人，这个消息是扩散传播不开的，”王素打破了沉寂，笑着说，“除了石原外，知道的人都被生聪明软禁了。”
　　“这，那这跟除掉李于有什么关系吗？”司辈斯扭扭嘴，强笑着说。
　　“没有关系，这只是送给在场两位大人的见面礼，接下来的才有关系。”
　　“……你想要什么？”司辈斯板着脸问。
　　“不，礼物送完后再索要回报才有意思。”王素微微地鞠了一躬。
　　“行……请你继续。”司辈斯的轻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对王素的友好。
　　“谢大人，”王素转过身去换了几个窗口，然后继续说，“这是李于在情报会议中所有的交易记录，有五次非法交易，包括最近一次——他用‘斯雷德的行’换来了掘洞计划的全套官方文件，和金星联盟。”
　　“什么！”那个人从生死存亡的思考中解脱出来，被这个情报死死地勾了去，那个人把脸贴到屏幕上大声叫衰着，完全失去了之前冷静的绅士风度，“他有‘斯雷德的罪行’？”
　　司辈斯显然有点疑惑，求助似的看向那个人，那个人缓缓地坐下去，看到司辈斯询问的目光后，叹了口气说：“这是我们火星联邦内部的事，你不知道很正常，算了，告诉你也无妨。”那个人又叹了口气，转过头去向什么人征求了一下意见，不一会又转过来继续说：“一百多年前，大约是公元2415年，我们火星联邦在一天内被暗杀了405名高级官员和500名重要技术研究人员，算上过程中因抵抗而死伤的保安人员，共计伤亡4270人。”
　　“这是谁干的？动作这私大，肯定会留下线索的吧？”司辈斯笑着问。
　　“不需要线索，当时火邦和金联的关系很紧张，当然现在也是，金火星的人都知道是金联干的！”
　　“那把他们告上军事法庭不就好了”
　　“是呀，可是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哈哈，”那个人苦笑着说，“后来有个叫斯雷德的被称作刺客之王的职业杀后站出来，一口咬定全都是他一个人干的。”
　　“后来呢？”司辈斯像听故事一般有兴致地问道。
　　“后来？后来诉讼成立，给他执行了死刑！用他一个人的死交待了几千人的死！”那个人厌恶地说。
　　“那这‘斯雷德的罪行’又是什么？”
　　“你想想，即使他是刺客大师又怎么能在一天之内杀这么多人呢？”那个人叹了口气接着说，“后来，据传闻有人在负责整理斯雷德的遗物时发现了一个纸质的笔记本，上面记录了他的行和幕后的黑手。没想到这个笔记本竟然是存在的！可惜的是据说它又回到了金联那群人手里。算了，人都死了一百多年了。”那个人摆摆手叹着气说。
　　“两位大人，我可以继续陈述了吗？”王素鞠着躬说道。
　　“可以了，你继续。”
　　“这是李于获取情报的渠道，一大半都是非法的，”王素用力指了指身后的窗口，“其中，他曾秘密非法抓捕过105人，并对他们施加非法酷刑，并在达到目的后将其全部处死，毁尸灭迹。”说到这里，王素的微笑褪去，变得面无表情。
　　“好！很好！”司辈斯伸起两条短粗的胳膊，笨拙地隔着山一般的肚子，勉强将双手合在一起，再分开，吃力地鼓了几下掌，“这足够向李于发出逮捕令了！王先生！哈哈哈！”
　　“谢上席长大人！”王素微微鞠了一躬。
　　“你想要什么？王先生？”司辈斯微笑着问。
　　“请大人不要心急，属下还有最后一件礼物。”王素笑着看了看那个火邦的人，让那个人一脸疑惑，然后俯身提过那个躺在一边的提箱，轻轻地放到了会议桌了，他俯身低头吻了一口提箱的表面，轻声地说了一声：“对不起，谢谢”，然后将它摆正面向那两个人，缓缓地打开。
　　只见提箱内部全是黑的，上面只排存了几条泛着绿光的光带，内部中央嵌着一个泛黄带血的笔记本，上面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类似塑料薄膜一般的东西，沿着笔记本的边缘亮起一圈贴合本子的绿光。王素伸手触碰那层膜，很快膜就消失了，笔记本缓缓地高出内部黑色的表面，那圈绿光也从一个点开始全部被蓝光所代替。王纱等笔记本的上升停止后便双后托着那个本，将它慢慢放到桌面上。
　　“这是……？”不等司辈斯开口，那个便激动地大声问。
　　“这是‘斯雷德的罪行’，大人”王素笑着回答，“上面用笔记录着1005个被杀人员的名字。”说着，王素便轻轻翻开了一页展示着，上面有整齐的人名，无一例外均被长短不一的横杠划去了。
　　“哈哈，不过是一堆死人的名字，没什么看头。”那个人苦笑着失望地摇着头。
　　“李于也是这么想的，这位大人，”王素依旧笑着，“但传闻是没有错的哦，而且金联也早就发现了其中的玄机，所以一直都在努力追查并收回这个象征着战争的本子。”
　　“快说说！快说说！”那个人几乎把脸贴到了屏幕上。
　　不对，要是他没开玩笑，这本子里真正记录的东西被火邦的人得到了，那他们完全有理由发动一场星际战争，这个本象征着导火索，象征着第三次世界大战，象征着几亿人的生命啊！司辈斯这样想着，伸手便要强制关掉那个人的会议窗口，但那个人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你想和整个火星联邦作对吗”
　　算了，我惹不起火星联邦，况且他们要是发动战争，也是在太空中打仗，在地球上打仗的成本是很高的。而且如果不冬眠，再过五十年我的寿命极限也就到了。第三次世界大战不关我的事，人类灭亡也不关我的事。司辈斯这样安慰自己，坐在一旁静观其变。
　　王素指着本子上的那些人名，淡淡地说：“这些人名上的横杠知短不一，有的超出名字很多，有的则并没达到名字的长度。只是，它们给人的感觉都是一些用于划去死亡人员的横线而已。”
　　“难道，这是某种密语？”
　　“是的，我试了很多密语模式，只有一种模式得到了完整有效的信息。”王素顿了顿接着说，“他使用了摩尔斯电码，用横杠的长短代替了声音的长短。”
　　“密语内容是什么？是什么？”那个人激动地问。
　　“他说他的亲人被金联挟持，逼迫他领导‘光明计划’，也就是这位大人所说的那次事件，在计划的整个过程中派了许多人监视着他的一切。他还给出了一个机密文件代号，由五个人的基因密码加密的文件代号。最后他还给出了这五个基因密码的来源人的名字，”王素微笑着转过身去，打开了一个窗品，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字，标题是“光明计划”，“过几十年的准备，我得到了这五个人的基因密码，得到了这份文件。”
　　“哈哈哈哈！棒极了！金联！你们给我们等着！”那个眼露凶光，狂笑着，“司辈斯！你可要好好奖励这位正义的英雄！”说罢便一边狂笑转过身去，同时关闭了会议窗口。
　　一场狂风暴雨就要来临了，司辈斯想。
　　王素微微鞠了一躬，说：“上席长大人，我的礼物送完了，这件文件我现在就会发给两位大人，”然后俯身将笔记本放回提箱，合上，“但这个笔记本我想留给我自己。”
　　“行，随你便吧，那个本已经没有价值了，”司辈斯冷冷地说，用带着复杂的心情的眼睛看向他“你想要什么？”
　　“我希望担任上席职位”。
　　[公元2520年8月，光带纪年37年5月，王纱的私人飞船上，舰桥]
　　这个飞船的舰桥设计同一般的飞船设计很相似，舰桥的主体是一个半个子弹头，形状的在的舱室，前半截面向前方的倾斜墙壁全部由舷窗覆盖，上面分布着一些大大小小的信息窗品，在舷窗的下方则围了一圈桌子高的金属操纵台，上面突兀着许多复杂的机械和按扭。在弦窗正对面的墙壁上凸出大半个碗形结构，比地面高出了两个人的高度，挂在墙中央。“碗”上围起了层层叠叠的信息窗口，这是主控制台。
　　王素微微俯身双手搭在“碗”壁上，两腿向后倾斜交叉在一起，一脚着地，一脚翘着。
　　“准备一下，过一会儿回晨光。”王素微笑着轻声说。
　　“正在检索和系统元件，请耐心等待，进度2%。”
　　“李于请求通话，是否接通？”
　　“接通，”王素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坐在依墙而靠的一个沙发椅上，“正想通知他呢。”
　　王素面前出现了一个大窗口，窗口上是李于的上半身，他正坐在出租车里，两边的街景留下残影向后飞快地退去。李于坐在出租车里的沙发上，高高地翘着腿不停地抖动，双手交叉摆在腹前。最显眼的是他的表情，那面露杀气的扭曲的笑容，和王素那想要隐瞒一切的微笑截然不同，李于的笑是有杀气的，远远地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那想要吞噬一切的疯狂，但王素依旧面不改色，反而在享受它。
　　“姓王的，给我解释一下。”李于笑着问。
　　“没什么好解释的，李先生，”王素笑着回答，“本来念你对我有恩，想提前通知你让你去逃亡的，看来你的消息挺灵通的呢，现在已经在路上了呢？”
　　“我会杀了你的，我发誓。”
　　“李先生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我现在可是上席哦。”
　　“呵呵，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捅我刀子？我明明那么信任你，姓王的。”
　　“抱歉哦，”王素的微笑突然褪去，“我姓袁，全名袁素。”
　　李于的笑容凝结成了冰，也凝结了周围的空气，一切变得安静下来，这一定是世上温度最低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于双手搭在两旁的靠背上，头向后高高地仰过去，夸张地张着嘴，发出类似野兽嘶吼一般的尖锐而又疯狂的嘶笑狂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别告诉我你是袁刚毅的种！哈哈哈……”
　　伴随着李于刺耳的笑声，袁素轻声却又清楚地说道；“感谢你还记得我父亲的名字。”
　　“哈哈哈！不谢不谢！我可是记得我杀过的每一个人的名字呀！怎样？人旬来报复我的吗？”
　　“不，”袁素微微地笑着摇摇头，“我是来征服你的，我会让你死的心甘情愿。”
　　“哈哈哈！你父亲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刚毅无比！哈哈哈，”突然，李于停止狂笑，猛地把头撞向窗口，将那扭曲到极点的表情死死地贴在了窗口上，“你知道吗你？直到我折断你父亲最后一根骨头，他都一字不说，哈哈！一点都没你奶奶听话！她可是才断了两条胳膊就把什么都说了啊！哈哈哈！”然后李于又把头仰了过去，继续狂笑着，“没想到啊没想到！另我敬佩和欣赏的袁刚毅的种，竟是如此卑鄙无耻！竟然还是我的手下！哈哈哈！”
　　“更正一点，”袁素面无表情地说，“不管是主观上还是客观上，我可都是正义的代表，我干的事可都是正义的事”
　　“好一个正义！好一个正义的代表啊！哈哈哈！”李于此时的声音已经嘶哑了。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袁素缓缓站起身来，往对面他刚刚靠过的“碗”壁边走去，停在那里，双手插在袍子中，舱内空调带来的微风吹佛者他的袍子，使它微微向后仰起，留下了一个背对一切的潇洒背影，“没有我可要出发回晨光了哦。”
　　李于停住了狂笑，依旧把头仰着，严肃地问：“你知道把那个什么‘光明计划’公布于众意味着什么吗？”
　　“最多爆发一场世界大战级别的星际战争，”袁素顿了顿笑着说，“离人类死亡还远着呢。”
　　“你这个疯子，你想挑起战争吗？”
　　袁素冷冷地笑了，这一定是世界上温度第二低的笑容。然后缓缓转过半张微笑的脸来用一只漏着凶光的眼睛望着他说，
　　“难道你不想吗？”
　　白色，万色之集，万色之始。
　　第一章
　　白色调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