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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静如水的檀香气味在屋内弥漫开来,青烟袅袅不散,浅金的阳光自稀薄的窗纱透进,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王熙凤自午睡中醒来在平儿和小丫头的服待之下,梳妆好去见王夫人。
时值深秋,姹紫嫣红过后,还有秋菊供人观赏,白的晶莹如雪,粉得如天边霞光。王熙凤一边赏花,一边行至王夫人的住处,自贾政袭爵之后,王夫人的心情一日好过一日。今日小儿子又得到老爷的夸奖,王夫人脸上的笑到现在都没有放下。
王熙凤笑道,“姑妈今日可有喜事”?
王夫人笑着对王熙凤说道,“老爷素来不待见你宝兄弟,你也是知道的。往常老爷见到宝玉,哪一次不是打骂,今日竟破天荒地夸了你宝兄弟”。
贾政不喜欢这个一出生就带着玉的儿子,难得给他好脸色,夸奖更是难得。
王熙凤笑道,“宝兄弟的年纪虽小,可他那个模样谁见了谁不夸。老爷爷也是爱子心切,才对宝兄弟严厉了些,太太就不用过于担心了”。
“我怎能不担心,兰小子还小,你大妹妹在宫里面不知何时能熬出头来,我身边只有一个宝玉了”。说到伤心处王夫人抹了抹泪,王熙凤宽慰了几句,王夫人的心情才转好,和王熙凤商量起了事情,她想办一次赏菊宴。
“太太的主意虽好,可现在都要入冬,南安郡王府在入秋菊花盛开时就已办过一次,咱们再办,未免落了下乘。太太瞧着这样可行,第一场雪落下,咱们办一场赏雪宴,既应景又雅致”。
王夫人一听这个主意对着王熙凤夸道,“我的儿,还好有你在我的身旁,不然姑妈可不知怎么办才好”?
好话听多了,难免无趣。王熙凤一进院子便的平儿说道,“我让你去瞧珠大奶奶的病,你可去瞧了”。
平儿回答道,“奶奶吩咐我的事情,我哪次没办好。得了奶奶的吩咐,我就去瞧了珠大奶奶,太医来说,只是偶感风寒,不碍事的”。
王熙凤笑道,“你这个小蹄子,也敢和我糊弄鬼起来了还偶感风寒,到底是什么病,还不从实招来”。
平儿的手俯在王熙凤耳边,说起了真话。王熙凤叹道,“也是难为她的一片慈母心肠,说来说去,也是替兰儿在想。可怜珠大哥哥去的早。丢下大嫂子一个女人,在这府里带着兰小子过活”。
“谁说不是的,兰小子那么小,指不定将来怎么样呢。珠奶奶还不得太太的欢心,若将来太太动了老太太的心思,大奶奶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自打二老爷袭爵之后,大奶奶就越来越不爱来咱们这逛街了,想奶奶刚嫁过来的时候,和大奶奶多要好,现在,哎,人心难测”。
王熙凤不甚在意,她在未出阁前不也觉得,她是王家的姑娘,就算嫁到了贾家也无人敢欺辱她,可结果呢?经过一遭,王熙凤早己非昨日阿蒙,她想明白了许多事情,这世上对你好的人不一定真的对你好,对你不好的人不一定真的对你心怀恶意。姑妈、父亲母亲在她未出阁时对她好的,要月亮不给星星,紧要关头无一人替她出头。原本以为自己就算出了阁,还是王家的姑娘,但兄长对她说,只要出了阁就不再是王家的姑娘,那一晚,王熙凤体会到了走投无路的心酸和绝望。
“这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和你二爷是大老爷那边的人,按理这家早就该交到她手上了。珠大哥哥没了,可兰小子是嫡长孙,大嫂子管家,人敢质疑不成。大嫂子本来就有心病,这下心里更不痛快。过几日,我寻思着找个机会和二爷搬回那边去,大老爷和大太太原本住的屋子不是空在哪儿吗,现在大老爷断了红尘,逍遥自在去了。大太太也自在去了,我和二爷与你一同搬去那住着,可不比在这边强”。
王熙凤早就打起了主意,贾赦和邢夫人,一个出家一个被休,大房只有他和贾琏,除了贾迎春在老太太那儿暂时不用管,还有一个庶弟,王熙凤想着养一个庶弟,就跟养猫狗一样也没什么难的。贾赦留了许多家私给贾琏,贾琏便将这些私产给了王熙凤。
王熙凤担心,贾政和王夫人会打这些银子的主意,大家族里面看着每日银子往来不是百就是千,实则穷得很。贾政和王夫人爱体面,袭了爵己经办了好几场宴席,长此以往,府中的银钱哪受得了这般挥霍。贾政是个不管事的,每日只知道读书,与那些清客谈古论今,王熙凤担心,两房人若是再混在一起,爵位没了不说,银子也没了。曾想过要分家的王熙凤,转念一想,只要老太太在这家是分不成的,为今之计,只有保住手里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