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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逸文期盼这一天已经很久了,甚至从他记事起就期待这一天了。从小他就备受各位师兄的斜眼,甚至师弟们也不怎么正眼看他,私底下都称他为“天煞孤星”。他出生没多久父母就被害而死,而他从小就没有什么很高的修行天赋,f所以即使他是掌门之孙,也依然没几个人看得起他。
今天是及束日,简单说就是年满十五的孩子及笄与束发的日子。由于天华派特别的规定,f所有人都将在当年的腊月二十九及束。之后过完新年,即可选择下山游历或是继续留在天华派修炼。
李逸文早早就开始了下山准备,他舍不得离开天华山,但他也受不了别人异样的眼光,大家现在看在他是掌门之孙的情分上还给他几分薄面,但哪天掌门羽化之后谁还会正眼看他呢。与其呆在这受人白眼,不如下山安度一生。
半年前他就用爷爷给的私房钱在山下购买了些许薄田,他打算及束日之后就下山定居,开个小客栈,给往来客商做做向导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天华山是天子祭拜场f所之一,这里从不缺来祭祀的人。这些过客足够养活自己了。
及束日的准备非常繁复,李逸文天还没亮就起来洗漱,他需要穿戴上迄今最为纯白的一套衣服,毕竟平时修行时为了更好清洁他们都是穿的深青色的棉麻衣服。而这是件带有浅淡刺绣的白色丝绸长袍,且是量身定做的。
但这也带来一个大问题,毕竟现在寒冬腊月的,这种量身定做的衣服意味着他们根本没法做很好的保暖,只能在里面穿一件薄棉衣,f所以李逸文久久不肯出门。
同样不肯出门的还有刚才就赖在他房间的唐猊,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两个是同病相怜,唐猊是在十五年前的武林大会上被天华派救回来的。但之后天下纷乱,也没法给她找到亲生父母,只得和李逸文一同寄养在天华派大师兄唐风门下。唐猊被救回来时才刚刚出生了几个时辰,险些死在贼人手里。
而他两和唐风之子唐焕可以说某种意义的青梅竹马,李逸文和唐焕就住在一起,而唐猊则在他们隔壁。只不过唐焕去年就已经束发,现在他正在齐朝都城安京游学。本来他应该回来的,但今年齐朝要举行大祭,f所以他作为天华派的代表留在了安京。
很快师弟就来敲门了:“师哥,师姐,差不多该出发了。”唐风的住处在后山,离举行仪式的清殿还有些距离,李逸文极不情愿的伸了个懒腰,而唐猊则轻嗤了一声,她才刚刚过来烤上了火。但没办法,两人只好披上一件棉大衣,这是他们在正式仪式开始前为数不多的保暖措施。
尽管后山并不远,但现在夜黑风高的,去到清殿还需时间。当他们赶到正殿广场时,大部分参加及束的人都已经到场了。今天共有十人要进行及束,包括刚才叫醒他们的师弟。
李逸文和唐猊还没来得及喘气,清殿的侧门便打开了,从里面出来的是四师伯吴强浩,虽然平时他挺没个正型的,但现在他却十分严肃。李逸文觉得他身上这件礼服并不适合他这么随性的人。
“诸位师侄们,虽然我知道你们很冷,但仪式马上开始,请脱掉外套,交给旁边的人。日升之时仪式开始。”说完就转身关门进去了。
“切,自己在里面烤火让我们在这受冻。”李逸文不满的和唐猊抱怨道,一边脱掉厚棉衣。
“行了你快别说了,我脚都要冻断了。”唐猊早已脱掉了衣服,抱紧双臂原地跺脚。
随着第一缕晨光打破黑暗,清殿的正门晃晃打开了。f所有参与及束的人都恭敬的跪拜在地上,好在每个人都有一个厚厚的垫子,防止他们冻伤。
过了没一会,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各位天华派的徒子徒孙们,今天是你们及束之日,今日礼毕,你们即可开始属于你们自己江湖人生,那么现在,拜,上香!”这个声音李逸文再熟悉不过,那是天华派掌门,他的祖父李乘风的声音。旁边负责礼仪的后辈们迅速递上刚刚点燃的柱香,每个人对着身前案桌的小香炉拜后插上了香。
礼毕,司仪开始正式的工作:“现在,请诸位起身,请师尊回!”说罢众人朝李乘风作揖。李乘风回礼后便回到殿内。
不知过了多久司仪才允许他们结束作揖的姿势:“礼毕!请自左向右进殿受礼!”看似过程不复杂,但实际上这才刚刚开始,进殿后要先“洗”、“拜”、“敬”,之后才能正式及束,而在及束前会有掌门和当家的四位师伯对他们评价并决定他们的及束形状,这一天到睡觉前都不得拨动,某种意义上,这就是他们闯荡江湖的第一映像。说是不同形状,其实大部分都是差不多的,真正不同的是束发的发带不同。
李逸文和唐猊在最后,他们两个被特别要求同时入殿,这大概是属于直系后辈的特权,因为f所有人都是独进独出,不得对他人的评价进行窥探,但直系后辈大部分都是日后要撑起天华派的,f所以他们需要相互了解,这大概是天华派的特色。
很快便到了正午,他们已经在各自的垫子上打坐了很长时间,但在及束完成前是不能进食的,这可饿坏了f所有人。终于人渐渐的减少,只剩下李逸文和唐猊二人了。不知过了多久司仪终于终于说出了那句他两期盼已久的话:“请李逸文、唐猊入殿!”李逸文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而旁边的唐猊则因为脚麻差点没站稳,还好李逸文手快扶住了她:“别这么激动就束个发。”
“你才激动”唐猊白了他一眼,两人便进到殿内。
f所谓“洗”,既洗手、洗脸、洗发,是必要的准备也是对仪式的尊重;“拜”则是对清像的祭拜;“敬”是对清、掌门、和门派主要长辈敬茶。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他两才艰难的完成了这几个步骤,其实主要麻烦是洗,因为不能自己动手只能靠别人来进行,还不能沾湿衣服,f所以难免很别扭。
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由大师伯唐风宣读他们的评价及束发形状。两人恭敬的跪拜在束发桌前,之间唐风缓缓打开手中的卷轴:“唐猊,天资聪颖,好学上进,虽豆蔻年华不久,然心智成熟,为我派不可多得的优秀后辈,今后必可当我派大任,今授你天师满月星发束,结正红色发带。”
“李逸文,自幼熟读诗书,乃我派少有的好学之辈,且武资极高,乃少有的文武双全之辈,将来比可将我派发扬光大。”李逸文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他怀疑这是不是掌门给他留面子写的,毕竟从小他就不善武功,f所以从小都是练点打坐啥的基本功。他差点没直接笑出来,这评价几乎和他一点不符。但更重要的是接下来的发带:“今授你天师正日升发束,结正青色发带。”
听到这个李逸文绷不住了,他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他们不是在捉弄我吧。”唐猊得到正红色他能理解,唐猊从小就天资聪慧,但他能得到男生里最高的正青色这是怎么都不可能的。就算掌门给开后门也没有这样的。但现在他可不敢说出这话,不然一定罚他禁闭。
很快束发完毕,按理说他们应该出去了,这场束发仪式也就结束了,但他们被叫了下来。掌门从身后抽出两幅细长盒子:“这狻猊剑,是我们天华派几把著名剑之一,之前一直是你父亲f所使。”说着李乘风看向了李逸文:“我相信你们都听过龙九子神兵之说,狻猊剑虽为九把武器中最弱的一把,但这终究算是神兵,品质还是要胜于凡品,今将这狻猊剑传授给你,算是我给你行走江湖的一份礼物。”说罢示意两位师伯将其中一副木盒拿到他面前。
“此乃天女剑。”李乘风指了指旁边的另一个木盒:“唐猊,你知道我派并没有多少女弟子,特别是出色的女弟子,此武器只适合女子使用,自我派收藏此武器以来,从未有能驾驭此剑之人,今此剑就当作我给你的成年礼物,希望你能发挥它的威力。”说罢示意将木盒给予唐猊。
李逸文麻木的接过剑,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因为以他的天赋这剑给他就是浪费,更何况之前他就和掌门说了他要下山了,也是在掌门支持下才买的山脚田地。但现在不仅得到了最高的评价,还得到了他父亲的宝剑,对他来说这剑除了裱起来当个吉祥物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用途。。
最后对掌门再行一礼后,这次及束仪式算是彻底结束,李逸文从后门走出来时,人群中爆发了短暂的惊诧,毕竟即便是掌门之孙,但李逸文平时的表现根本不配得到正青色的束发带。但李逸文只是木讷的抱着剑匣站到了最后,后面唐风师伯说的话他也没听,要不是唐猊在旁边戳了他下甚至都不知道仪式结束了。
但一个想法在他心里萌生,今晚他要去退回这把狻猊剑,以及表明他将离开天华派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