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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木拍,听官惊;折扇合,一曲落。陈茶润喉肠,且听下文解。
大周青安十一年,江淮鱼米水乡以南一个叫洵安县的小县城里,主街如往日般不冷不热,一家家一户户依旧算是凑合着过日子,一切如常。
主街中央那家叫“客迎”的酒楼准时开门经营,生意并不惨淡,食客来来往往总不会叫这酒楼一半的座位闲着。
在二楼靠窗边座位上有一个四十来岁汉子,四平八稳地坐在与他那健壮身躯完全不符的小长木板凳上,在他对面酒桌上摆有壶与“烧刀子”不相伯仲近乎同等豪烈但名字比之更显威武些的“霸王醉”。
一盘儿青菜一碟儿花生还有一笼热气腾腾大肉包就是这个汉子下酒时最好的吃食。
汉子有点邋遢,胡子乱糟糟的,一头生了跳蚤并有泥灰粘黏的疏稀头发被他随意用一根黑绳扎了起来。
衣装朴素,虽然谈不上多破烂但与“干净”二字肯定也是相差甚远的。
在汉子膝上放有一长条包袱,里面硬邦邦的让人一看就会误以为包袱里会裹有什么兵器。
结果在汉子有意无意拨弄包袱间,口子处被扯开一角显露出一乌黑柄把,是伞柄。
今日洵安无雨,汉子却携伞出行,初来乍到的食客感觉莫名,只有常来酒楼的老人见怪不怪。
就是这么一个一看就不富裕和叫花子只差五个补丁的怪人却是被酒楼小二伺候的跟大爷一样舒服。
“崔爷,酒要不多再打几壶?”
邋遢汉子咧嘴笑了笑,露出他那一口的大黑牙,而在这藏污纳垢之地尚有几片青菜丝夹在牙缝里,别提多恶心。
豪迈地扯下了他腰间那大的惊人的泛黄酒葫芦,重重砸在木桌上,吆喝一句:
“打满!”
“得嘞!”
小二小心抱起这活脱脱就是个小酒桶的酒葫芦,屁颠屁颠地跑到一楼酒窖去给汉子打上好的“霸王醉”酒。
有个不明其中事理隐情的外乡青衣年轻人看到这一幕皱眉不解。
不解这家酒楼为何会对这穿着略显破烂的汉子如此热心肠;不解这体态如牛的汉子为何出门会带一柄只有小家碧玉在下雨阴天才持的乌木伞;不解汉子酒葫芦为什么会这么大……
太多不解,太多疑问,青衣年轻人回头发现领近一桌坐有两个操着当地土话的老人正在坐隐。
棋局刚开两个老人只是互相试探,或守角或挂角,目字之间都在布局请君入。
青衣年轻人想要去向两老人求解惑,但转念一想又识趣不去叨扰。
不多时店小二盛了满满当当一大葫芦醇香“霸王醉”上了楼,将酒葫芦放在汉子身边讨好似的笑道:
“崔爷,酒来了。”
“好!”
店小二见大汉埋头啃包子不理会自己,见钱眼开的眸子顿时失了光彩,转身就欲离开。
许是不甘心,店小二转身很慢动作迟缓僵硬,明眼人一看就知他的心思门路。
“他想要赏钱?”
青衣年轻人心中腹诽,“这个大汉浑身上下划拉划拉能凑齐七八十枚铜板付了这顿酒钱恐怕都不易,还想要赏钱?这眼力劲,啧啧啧……”
“等等。”
然而就在店小二半转不转之机,汉子哄亮嗓音打断了店小二的作势离去。
“哎,爷,还有吩咐?”店小二眼睛一亮,腿脚利索的复到大汉面前眉开眼笑。
汉子伸手往简陋裤腰袋里摸去,青衣年轻人乐了,这个穷老粗莫不是真要豪爽到底给赏钱?
那一看就是用碎布缝缝又补补的上了年头的口袋能掏出一吊钱来不成?
不过下一秒青衣年轻人傻眼了,惊吓的差点跌坐在地上。
汉子从破旧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珠子!一颗晶莹剔透散放流光的夜明珠!不是黄白物更不是赤铜物,而是一颗价值至少有千两的夜明珠!
“小二,有赏!”
领桌两个老人没有察觉什么异样,依旧沉神手谈,两方棋手渐入佳境互夺先手。
店小二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被震骇到了,他知看着是穷相的汉子出手阔绰但不知出手还能这么阔绰!
他迟迟不肯接是因为不敢,若接了这笔打赏先不说会不会遭歹人惦念,那个精于算计,心肝脾肺肾都是黑的酒楼老板是肯定会打自己一顿乱棍然后扫地出门。
正在店小二一番天人交战时洵安县外的南边官道上来了一头体态高大巨硕的青白大麈。
只有在东北边疆才可能见到的大麈上坐着一红袍儿女子,女子一头乌黑瀑发小半扎成髻剩余垂腰间,一双形眉柳叶眼,粉面翘唇天生含笑相。
在天生丽质且仿佛与周边尘俗能温和融洽到一处的女子身后负了两柄赤剑,双股赤剑藏剑鞘暗养剑意。
白麈红袍鸳鸯剑从南来住北去路过洵安县。
县里百姓多是没见过市面的乡井人,平日里听过说书先生的什么一剑立昆仑、两指搬太阿、掌断东海……的肆意壮阔游江湖。
对江湖,洵安百姓只能从醒木折扇中了解上一二,如今有一个江湖气息如此浓重的女侠过洵安怎会不引起这些心里向往江湖却是连个刀剑都没见过的男女围观?
街道热闹起来,位于主街中心位置的“客迎”酒楼最早察觉异样,青衣年轻人不去再看那个谜云深重的汉子,随食客至木窗前看远道而来的骑麈女子。
对弈老头还在下棋,经过中盘角逐棋局局势已至末尾,黑白两子交相落定是收官手笔。
“拿着。”大汉也不管店小二究竟要收不收这赏钱,一把将夜明珠塞到他手里然后转头望向了窗外。
“她怎来了?”汉子皱了皱眉毛,对于女子的突然出现他心里有些讶异,但见她是向北走讶异没了转而是呵呵一笑。
“她要去见那个人吗?”
手握了握包袱汉子在思索,骑麈女子要去见十里外城中的那个人,按理说他是要出手阻拦,可真的有必要吗?
那个人窝居在城闭关一十载,其名头与震慑力与日俱减早不如往时,自己再像个家奴般听从那个人实在是不现实。
“不过吃了人家有十年的白饭,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总不能不表示表示,算了,就当是还这十年的人情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汉子没这江湖人的高尚觉悟,但心里总得过意的去,打定决定后便不再多想。
汉子携裹着乌木伞的包袱大手一拍窗沿,壮硕身子直接从座位上弹飞了出去。。
身影飞出酒楼掠至二楼酒楼外的栏杆上,单脚踩木栏居高临下直对女子。
女子抬头亦直面汉子,浅笑翘唇微微张了张,“这是想要打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