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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在世阎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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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云压城城欲摧,董卓领着西凉铁骑赶向洛阳方向,却遇见北芒阪下黑压压的一片,公卿百官跪拜一地迎天子驾。中郎将徐荣满脸不屑,向着董卓进言:“宫变无人救,区区数十阉宦无人追,如今得知天子回来,这帮子狗官倒是全来齐了。”董卓也是感到可笑,便冷哼一声率领步骑兵迎了上去。
  崔烈作为迎驾前导,见董卓居然迎面而来,这岂不是满朝文武跪拜了他董仲颖,小跑上前,大声呼和:“董仲颖,你这西凉匹夫,怎敢受万人跪拜,还不闪开!”
  董卓一听更加恼火,拔刀直指崔烈,怒骂道:“我昼夜三百里赶来,救了天子圣驾,你们在洛阳无所作为,如今却来这里惺惺作态,还敢大放厥词,你这插标卖首之徒,是觉得我宝刀不够锋利么?再敢多嘴半句,必取你首级。”
  崔烈本就是买的官,风评甚差,被仕人人称之为“满身铜臭”,见董卓拔刀相向,其身后兵士杀气凛然,顿时两腿一软,向后坐去。董卓也不理会,带领西凉兵便加入了迎驾人群,居天子之后,与闵贡并马而行,一同回城。
  洛阳城御街之上,天子禁卫分立两侧,百姓居后跪迎仪仗,静待天子到来。陆西埋头跪于人群之后,盘算着日后的打算。来到东汉当夜便开了杀戒,虽是躲过一劫,这几过的天浑浑噩噩,跟着一帮地痞流氓东游西晃,回到了以前失业的日子,再次成为一个不被需要的人。陆西也尝试过禀报家主袁隗汉失其鹿的历史走向,告知袁绍他的大敌便是他的至交好友,可惜身份卑微,投报无门,还未行至内院便被仆役乱棍打出。甚至于走了子远先生的门路,先是被笑脸相迎,谈论片刻后,在明示暗示之后,见陆西仍无钱财奉上,当即变了脸,不再搭理,端茶送客。其他几位文士或是看不起游侠儿,或是见陆西区区白丁之身,竟敢言国家大事,便觉污了耳朵,亏了自己名声。终于一位先生见陆西屡屡受挫,却又屡屡上谏,觉得此子心性顽强可能是块璞玉,便耐心听他的言论,当陆西谈到将要天下大乱,便被先生怒骂“口出狂言,大逆不道,无父无君,荒谬至极。汝等悖逆之徒安敢苟活于世间。”自此府中再无人待见,甚至已有先生禀明家主要拿陆西下狱,最终还是主薄可怜他无父无母,也不过是痴儿,赠些铜钱打发他出府,这几日便流落街头,蝇营狗苟。话说陆西为何不投靠袁术,呵呵,荒淫无道,短视暴戾,好谋无断,贪财无德,袁公路不足与谋。
  天子六驾由东门浩浩荡荡而来,马蹄与盔甲的合鸣带来无尽的压迫,交头接耳的百姓鸦雀无声,将头埋的更低了。马车吱呀着碾过青石路面,带走了压抑带来了喧嚣,百姓们纷纷起身,西凉步骑兵第一次踏足中原最繁华的都市,难免有些激动,对着街边店面指指点点,看见略有姿色的女子便是一声呼哨,引得文武百官投来不屑的眼神,时而夹杂着几句“粗鄙莽夫”、“塞外杂胡”。陆西也随百姓站起身来,向着西凉兵望去,顿时一惊,只见那为首骑马之人,毛发旺盛,刀眉虎目,体态健魄,如同成年巨熊,而唯独陆西一人能看见,此人周身围绕着血红之光,如阎罗在世,正是那董卓董仲颖。
  由贾诩引路,董卓来到洛阳府邸,这里原先是大将军何进住宅,如今已换上了新颜,墙砖绿瓦也已抹成了黑色,掩盖了岁月留下的痕迹。落座正堂,董卓挥退左右,只留下二三谋士,唤了声“文优”,连幕后走出一青年文士,头戴银冠面白无须一身道服,向着主位拱手见礼:“见过岳丈大人。”李儒转身向众谋士颔首见礼,便跪坐席中。
  “当初何进令我进京护驾,我不远万里赶来,追至黄河岸边,救天子于危难。如今天子已送回宫中,然百官却弃我如敝履,欲令我退兵西凉。文优、文和、李肃,可有妙策助我?”
  李儒贾诩二人早已入城,相视一笑,而李肃却伴董卓左右,一时之间无有良策。
  待得片刻,见李肃没有提议,李儒便起身立于堂下:“诸公皆智者,吾有些许浅见供诸公参详。敢问主公,欲名望呼?欲兵甲呼?欲庙堂呼?”
  董卓皱眉:“文优莫要卖弄,你我翁婿,我视你如亲子,尽管直言。”
  瘪了瘪嘴,李儒心想,这老头子真不懂欣赏,还是开口解释道:“很简单,想要名望就写份感恩书,面呈天子,哭一哭自己的功劳苦劳,缅怀一下先帝,然后派人传唱天下。为堵天下悠悠之口,何人敢令你回西凉。此举可收天下人心,却不能长久,一旦西北有战事,还是得回去,不然就丢了兵权。”
  董卓眉毛都快拧出水了,李肃不停的摇头,药不能停。贾诩也是一脸错愕,这跟商量好的和开始做的完全不一样啊,李儒这小子连主公都敢戏耍。
  “想要兵权,更简单,何进已死,我与董旻已联合吴匡杀尽何苗满门,满城兵甲群龙无首,主公屯兵二十万于显阳苑,以大盛之师为外,以吴匡、张辽等人为内,可尽收何进、何苗之部曲,掌洛阳兵马,与西凉形成夹击长安之势,长安兵马亦可收于手中。”李儒满面红光挥斥方遒。
  “此策甚好!”董卓拍案叫绝:“立即着手去...”
  话未说完,李儒便急着打断,暗道老头子真是猴急猴急的,“主公不急于这一刻,还有这第三策,就看主公的胆色与魄力了。若想长居于庙堂之上,当挟天子以令天下!”
  洛阳金市今日人声鼎沸,来往商客小贩络绎不绝,一改前几日的萧条,天子的归来似乎给城市带回了生机,遮掩了阉宦宫变,遗忘了崇德殿前的屠戮,黑暗总是藏身于光明背后,夕阳的悦目也不过是虚假的温柔。茂源酒舍中依旧满座,褚燕与赵掌柜对坐后堂。
  “仲德可是有重要消息?”赵坤端来一坛酒,为二人满碟。
  “昨夜观星,群星移位,一星位于破军之旁,其余成包围之势,今日恰逢天子回朝,是否刘辩对应的就是那颗破军星。”顿了顿,褚燕摇了摇头,喝完碟中之酒:“不妥不妥,刘辩无能,薄情而寡义,色厉而胆薄,对不上那杀星。”
  “刘协也回城了,董卓很快要废帝弑君,立他为天子,这事儿你我都知道,那破军可是他?”赵坤有点心不在焉,想着,这人总是看星星看月亮的,是不是看傻了,就算知道破军是谁,又能怎样,毫无意义。
  褚燕并未发觉赵坤的敷衍,眼前一亮:“赵掌柜一语点醒梦中人啊,这破军定是对应了董卓。倘若董卓死在城内,历史便会有改变,而这历史改变之时,你猜会发生什么?。”。
  赵坤霍然起身,连连拍掌直呼:“就是这样!一定是这样!董卓若死了,便没有群雄纷争,王位之争就会被圈在洛阳,都不会波及天下。历史必然改变,也许我们就会消失?对,消失便是回归!”
  若是那道服后生在此,一定会惊讶无比,虽是全部猜错,却居然是殊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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