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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场的一角,橙黄色的路灯透过树叶洒在男孩女孩的身上,斑驳的光影,细碎地落在四周,就如同两人的感情,如一面光滑的镜子,破碎开来。
林姝含背对着江晓川,努力地将快夺眶而出的泪水抑制住,她不想让这个背叛她的人看到她脆弱的模样,她不可以表现出自己的软弱,不可以让自己难堪。
江晓川看着女孩轻微颤抖的肩膀,看着她纤瘦的背影,眼角不禁湿润起来。对不起,姝含,让你伤心了。
雪白的长裙随风轻轻扬起,女孩微微仰着头,握着小拳头,是那样倔强,也是那样的脆弱。
…………
两人都默默地站着,谁都没有说话。
江晓川就这么站在林姝含身后一米处,望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几次在生死间徘徊,让他有太多太多的话想对她说。他其实并不怕死亡,他只是怕再也见不到她了……
林姝含还是站着,既没有走,也没有回头,就这么握紧了拳头,紧咬着贝齿。女孩的心里,隐隐是期待着什么,她希冀男孩告诉他,这些都不是真的,又或者会有一个解释。
然而,什么都没有,背后的男孩一声不吭。林姝含的心慢慢沉了下去,洁白的脸庞上,晶莹的泪水终于还是滚落了下来。
“江晓川,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你我从此,一刀两断!”冷漠的声音字字戳在了江晓川的心里。尽管心在滴血,可江晓川还是强忍着不让自己的声音发颤:“姝含,希望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林姝含没有再说什么,摘下了脖子上的四叶草项链,放在手里摩挲良久,最终扔在了地上,“再也不见。”说完,林姝含慢慢地抬起了步子,一步一步,仿佛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却也异常坚定,缓缓地向宿舍的方向走去。晶莹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滑过脸颊,落过嘴角,随风飘散。林姝含知道,她的青春,结束了。
江晓川怔怔地看着女孩的背影,两人的距离从一米,变成了几十米,几百米,然后在一天后,变得遥远起来,也许在以后的日子里,再也不可能见面了吧。
缓缓弯下腰,捡起地上的项链——这是他送给林姝含十八岁的生日礼物,林姝含将项链保护的很好,年过去了,四叶草还是和买的时候一样,闪闪发光,然而物是,人非……
江晓川小心地将项链放进内衣口袋里,再深深的往林姝含宿舍的方向看了一眼,抬起脚步,缓缓离开了,他的背影是那么悲伤,却也那样坚强。
林姝含回到寝室,脱了鞋子,就躺床上蒙住被子,任凭张胜男怎么追问,都是一声不吭,只有那不时颤动的被子和被那泪水浸透的枕巾才能感受到此刻女孩那颗支离破碎的心。
这一夜,是男孩与女孩痛苦的一夜,是他们蜕变的一夜,也是他们向青春告别的一夜。
…………
江晓川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看着眼前的大门,心中涌起极其复杂的情感——这是他的家,或者说,这是他以前的家,或许以后,他可能再也不能迈入这扇大门了。
江晓川是一个孤儿,在他十岁的时候,他的父母因为外出工作遇到了外星虫族,死在了那次虫族入侵中。江晓川就这样成为了孤儿。幸运的是,林姝含一家收留了他。林姝含的母亲和江晓川的母亲是大学同学兼闺蜜,两家的关系一直都是非常密切,江家出了这样的事,林家主动帮年幼的江晓川处理了江父江母的后事,也承担起了抚养江晓川的责任。
深呼一口气,江晓川抬手敲了敲门。“谁呀?”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随后,林母打开了门,“晓川!你咋回来了?老林,快起来,晓川回来了。“林母惊喜地朝屋里喊了一声。随后,林父的身影出现在客厅里。
“叔叔,阿姨,我就想回来看看你们。”江晓川眨了眨湿润的眼睛。随后,江晓川和林父在客厅聊起了在部队与虫族交战的细节,林母则去厨房准备丰盛的晚饭。
“晓川,姝含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饭桌上,林母奇怪的问道。林父林母是知道江晓川和林姝含的关系的,他们也很乐意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毕竟江晓川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把女儿交给江晓川,他们很放心。平时部队有假,江晓川总是第一时间去浙大看林姝含,然后再和林姝含一起回林家,而这次就江晓川一个人回来了,这让心思细腻的林母感到奇怪。
“姝含学校有事,不方便回来。”江晓川挤出一丝笑容,军人强大的心理素质让他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夜晚,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这些年在林家的点点滴滴开始在江晓川的心里浮现:林父林母对江晓川和林姝含一样,有时甚至对江晓川更好,因为林父林母知道,失去了双亲的江晓川更需要他们的温暖与疼爱,这使得林姝含经常对江晓川抱怨,可善良的林姝含也明白江晓川的情况,她没有不满江晓川分走了父母的爱,反而常常陪伴、开导江晓川。就这样,江晓川在林家口温暖照顾下,渡过了他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
江晓川和林姝含一起长大,虽然江晓川比林姝含大几个月,可傲娇的林姝含却从来不肯喊江晓川一声哥哥。少女的心思猜不透,这是年少的江晓川心里的感慨。不过江晓川却慢慢的喜欢上了这个整日陪伴在自己身边的精灵,她美丽,活泼,善良,可爱,温暖,她的笑容是那样美好,她的声音是那么动听。然而,感觉自己寄人篱下的江晓川却不敢将那份喜欢表露出来,其实他的内心深处,还是自卑的,他觉得自己配不上林姝含。
江晓川将这份喜欢一直默默的藏在了心底,他陪着林姝含读了小学,初中,高中,两人每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回家……
凌晨,只睡了四个小时的江晓川起来了,他悄悄地收拾好自己在林家的f所有东西,推开了林家大门,带着满腔的留恋,离开了这个在他人生中最最温暖的港湾,只给林父林母留下了一张银行卡和一封信:
“爸,妈:。
请原谅我这样称呼您们,谢谢你们这十几年的照顾,在我心里,您们已经是我的父母。我走了,我和姝含结束了,我对不起姝含,也对不起您们,我辜负了您们的信任,对不起。这张银行卡,是我这几年在部队里的积蓄,留给姝含以后当嫁妆吧,也算是我为这个家做的唯一的一点贡献了。爸,妈,我走了,您们,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在大地上,江晓川已经踏上了去部队的火车,尽管不舍,尽管满腔留恋,他还是离开了,离开了南市,离开了林家,离开了他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