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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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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实行责任制以来,这片黄土地就跟换上了一副新的面貌一样,它褪去了先前的荒脊与萧瑟,转而迎来了新的生机。自北向南,人们将看到大片大片金黄色的麦田横段大地,玉米高耸着枝杆,摆出了一种狂傲的姿态,铺满在了田野上。南部的一些山区里,还会看到牧者带着羊与牛,嘴里悠闲的叼根草丝儿,哼着小曲儿,漫步在田间小道里。
  而最大的变化,莫过于那些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勤劳纯朴的人们。是的,生产责任制的落实不仅改变了这片土地的面容,更是解放了人们的思想。人们可以大展宏图的去捣鼓任何自己想做的事,再也没有什么条条框框束缚困扰着他们。抛开别的不说,农民们手上如今有了自己的土地,他们可以在土地上面为自己种粮食,只有交够一年的粮食指标,剩下多余都归于自己。手上有粮,吃饭不愁,不得不说,这就是一个了不起的变化,也是一个伟大的变革!谁能想到,有一天吃饭的问题不愁了啊,过去家家户户都在谈论今年过冬能不能把一家老小的嘴糊住,如今人们反而在抱怨着到哪里去找挣钱的门路...
  但是,这或许只是农村变革的第一步,我们当然不能否认它的诞生。如今这片黄土地已大不同以往,它正在欣欣向荣的发展着,腾飞着,向着更光明的道路行径着……
  …………
  一辆破败的吉普车轿行驶在宽广的马路上,轱辘蹭起一波刺耳的擦地声在周围回荡个不停,空中的大雁还是依旧掠过,“嗷嗷”叫的向南飞去。
  车从原北县驶出,一路向西边的方向开去。唉,大概要开往原西吧。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中山服,油黑油黑的皮鞋闪闪发亮,头戴一顶黑色帆布帽。手里拎着一个鼓鼓的黑色公文包,里面或许装了一些重要的文件要传达似的。
  很快,轿车便开入了原西县的县政府,他下了车以后,带着随行的一个小伙子立刻就上了楼。大概是去找马国雄或者周文龙吧。
  马国雄在接替他成为县高官以后,日子过得也算消停,对他而言,目前原西的发展情况已经够让他满意了,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原西从当初最穷的县区变成了地区示范县!全年的收入水平一年更比一年高,平日里周文龙在下面跑东跑西,在各个公社之间检查工作,指导任务,而马国雄则负责与黄原地区的上头领导进行工作上的对接...而他本人在地委没有给他通知开会的时候,他也不主动来事!这些年,总会有一些地区其他县的学习人员来原西进行实地调研与考察,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来探寻一些发展迅速的法子,好回去在自己管辖的地界里推广。不过,马国雄倒也说不上公务缠身,相反他还很清净悠闲,天天闲的没事的时候,就靠在办公室里的椅子上,盘着个二郎腿,抽上跟小烟,听个收音机,还会在县院的大坝院落里跟几个干部下局象棋,日子过的别提有多美气了。而平常周文龙在县上到处乱跑,脚上沾着泥,手上糊着土,成天都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一旦他想张罗个什么新的工作方针的时候,这时,马国雄就好像又回到了工作中,对周县长指指点点的说个没完没了……
  他下车以后,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找到了原西县书记办公室。唉,毕竟当年他也是从这里离开,前往原北赴职的。自己在原西少说也工作了有五年多的时间了,对这自然是了如指掌。
  马国雄现在在院落大坝里和旁边的下属在下象棋,在没有什么繁忙的公事的时候,他一般通常都是上午看一看《黄原日报》,听会儿收音机,中午吃完饭休息片刻,他就回到院落里找人来上一两把象棋,可往往棋盘一支上,就是一下午的功夫...然后家里的老婆把饭做好,他就回去吃晚饭,每天都是如此的循环往复进行着....
  现在是下午两点钟,他接连敲了几下门都没见到有人开门,心想,难道这阵在开会?无妨,那就在这等一等吧,开会也花不了多大功夫...
  约莫一个多钟头,他还是不见人来,凑巧旁边的值班员从他身边经过。
  他忙上去问道,“同志,马书记现在在哪?”
  “哦,他在院子里和人在下棋...你去后院找他。”
  什么?下棋,他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下午三点,他居然这么清闲还有下棋的功夫...哎,算了人家这边日月光景这么好,原西工作搞得有模有样,哪像他成天公事缠身,一批一批的文件看都看不过来...他想了下昨天他都干了些什么,上午八点上班以后,先是处理了前一天县长报给他的关于落实谷子方增产四百亩的决定,然后十点钟带着工作班子开了会,总结了一下前阶段的工作情况,下午带着人跑了一趟白沟公社,西子坝公社,和几个公社领导进行了相关谈话,然后又去几个农户的责任地里看了看农民生产的具体情况又了解了当前计划生育政策的落实问题,这一切忙完就是晚上六点多了,他在公社随便吃了点简餐以后,晚上又是回到办公室,分管宣传工作的县委副书记又给他拿了一份红色文件带给他,他看完都已经是深夜九十点钟,这才想起来该回家休息了,他恨不得自己是西游记里的孙猴子,有分身之术可以让他在一天内同时跑遍全地区所有的公社...
  他就这样一边想着,一边就到了县委院落的大坝台上,果不其然,他一老远的就看着马国雄在和旁边一个比他稍微年轻一点的干部下棋,他之前也没怎么见过这个人,估计是去年底或者今年年初刚从公社提拔上来的年轻干部吧……
  两个人似乎下到了兴头上...
  “将!”只听马国雄大喝一声,然后“啪”的一声响起象棋砸向石板的响亮声音...
  “再将...”
  旁边的年轻人看样子很沉稳,一步一步的防守着马国雄的咄咄进攻...
  过了一会儿,他又听见马国雄的响亮的嗓门声,只不过这次是带着一种不满与气氛。
  “啊,娘了屁的!上当了!你是在抽我車哩!”
  眼前一幕着实让他羡慕不已,他也想过上这样的日子,在一个悠闲的下午,沏上一壶茶,找人来上这么一局,他当年也是象棋的一把好手啊!在县里可是经常和人切磋棋艺呢。约莫等他们这一局要结束的时候,他才走近过去...
  马国雄敏锐的察觉到有人靠近了他,他身子向后转去,发现这个人好眼熟,一副崭新的穿着,锃亮的黑皮鞋在太阳光的反射下竟有点刺眼...武惠良,老武!啊,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前任书记武惠良,自打他调走以后,他还没见上过他嘞...
  这里,不得不交代一下这个前任书记武惠良。我们知道,当年,张有智同志被罢免县书记一职以后,武惠良就接替了他的职务。不过,他在原西当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原北就突然赶上了旱灾,而原北当时还保持着大锅饭的局面,当年据说还因为这场旱灾饿死了不少人。因而人们的生活水平也就落后了不少。冯世宽便决定把他从原西调到原北县,让他在这把责任制搞起来。再加上武惠良有着极强的处理能力和极其先进的解放思想,原北县对他而言简直是个大舞台,他就是想推脱也没办法了。最终只好去了原北,这看似是平调,但实际上人们心里都清楚,原北那个烂摊场,一年到头穷的没有边边,有的人宁可在原南或者原西当个公社主任,也不想去原北淌那浑水...
  武惠良当然是有两把刷子的,果不其然,他到原北不到一年,就把责任制彻底落实了。还搞起了谷子方,把粮食全部堆积到了粮仓,而他本人也对原北这个最穷的县的工作上心了许多。这次,武惠良再次回访原西,事实上是有一个更大的计划。这个计划也许会关乎到整个全省未来的经济现状……
  马国雄见到当年久违的同事后,一种莫名的欣喜感涌入心头。他随即准备拉着武惠良下一局棋,这人当年也是县上的棋霸,没几个人能下的过他的,老同事过来,许久没见,又是在这样一个悠闲的下午,正好以下棋的方式可以和他好好唠唠这两年的情况,对于热爱下棋的人来说,棋逢对手那可堪比一顿满汉全席...
  “惠良!你这家伙,来也不吭一声。”
  “来了好一阵了,在你办公室跟前蹲了半天见不到人,一问才知道你躲在这下棋。”
  马国雄说,“闲着也是闲着,就找点事打发打发时间呗。”
  “你这日子美气的很,还飙起了棋。”
  “来来来,咱俩赶紧整一盘!一年多没见,看看你这棋艺咋样,我可是记得过去你可是咱们这的老棋子了。”马国雄揶揄的说,同时还不忘把棋给他摆好。旁边的年轻人似乎也很识趣的把位置给腾开,让这两个老对手战斗...
  “哎,现在也不怎么会了,我倒是想有时间下棋...但哪能抽的开身。”
  “瞧你说的,下棋还能把你耽搁不成?快,棋已经给你摆完了,来一盘再说。”
  武惠良不知如何是好,今天他是来找马国雄说正经事的,他包里有一份重要的文件,正是昨天晚上管宣传的副书记给他带来的,他昨晚足足研究这文件研究了好半天,觉得这是个非同小可的事!现在原西是最合适也是最有实力搞起来的,因此二话没说,他今天就来找马国雄拿个主意...另外,他晚上还要在六点前赶回去开晚会,现在哪有那么多时间陪老马下棋呢,这一局棋怎么说也要耽误半个多时辰的功夫,要是麻缠起来僵住了,一个钟头都不一定下的来。
  他一本正经的说,“老马,就不下了吧,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哎呀,有啥大事也耽搁不了一盘棋,下完再说。”他一边讲着,一边拉着武惠良入座。
  “我还要赶时间,六点要回去开会...改天等我闲下来,抽空过来,咱俩好好杀几盘。”
  “那边下边说,碍不了事!”
  “不行,必须单独讲!”
  马国雄没办法,他从他的语气中好像听出了他很着急,好像在催自己一样,关键他能有什么事来跟自己去讲,他不是在原北嘛,他马国雄能和他商量出个啥呢?两个地方都不挨着,这么些年都是各顾各...
  他极不情愿的引着武惠良进了办公室,给他沏了杯茶。
  “惠良,啥事你就说嘛,还非要整的这么严肃。”他问。
  “你先看看这个。”武惠良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红匣子,里面装着一张很大的油黄色的纸章,上面还大大的印着个章印,看起来倒还真像是一份特别机密的文件一样。
  马国雄看后,感到一阵不解。老实说,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这种装法的文件了。这几年原西的事情他都交给周文龙了,加上如今国家政策也相对稳定了下来,这样的文件着实已经不多了。武惠良这个时候,给自己看这个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呢?
  他小心翼翼的接过来,取出了那张油黄色的纸章读了起来。
  ……
  没错,这上面的内容正如武惠良所说的,是个大事,它干系着这片黄土地未来的发展。马国雄竟足足看了有一刻钟,他读的很认真,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的字眼似的。
  过了一会儿,他看完把这个放下,头上竟然流下不少汗来。天哪,这东西实在是太可怕了,对于目前而言,他们生活的这片土地还没有开始实行按文件上所说的政策,而他也压根就不知道全国已经在大范围的在进行这样的改革了。
  “恵良,这个东西你从哪弄来的?”马国雄问。
  “老马,昨天晚上我县宣传部的人给我从山西带过来的,他们那今年年初就已经干完了。”
  “我的天…竟是这...”马国雄情不自禁的惊叹一声……
  他接着又问,“惠良,乔书记知不知道这个?”
  武惠良听后笑出了声来,“你当谁都和你一样,天天下个象棋不关心外面的事?这个几年前全国就已经开始动工了,他乔伯年能不知道?”
  “那省委那边我看也没有什么大的动向。”
  “现在是没有,但不代表以后没有。我估计也就在这段时间了!”
  马国雄越发的紧张,是的,对于他这个从来不关心当前政策走向的人,看到这样“触目惊心”的东西,他怎能不害怕呢?要知道,这可是搞了快三十年了,现在说变就变,开玩笑呢,哪有那么容易。
  “老马,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是干还是不干?给句准的。”武惠良一刻也不停下的问着他。
  马国雄一阵惊讶,没想到他是再问自己干还是不干?别说干了,他现在连看都不敢看,对于他而言,这好像就是个“炸弹”,是要炸死人的!合计了半天,原来武惠良是来找自己说这事的,可是他又有什么本事去改变这些呢?看不到上面具体的文件落实下来,他怎敢自己贸然决定,这浑水要蹚他去,我马国雄决不掺和。但他也不能表示的太反感和惊讶,至少要让这个昔日的老同事看见自己遇事沉稳而不是毛毛躁躁的。
  “是这,我看这事要从长计议,等等乔书记吧,乔书记没说搞,咱还是别太冒尖,弄不好要出乱子的。”是的,他强装镇静的说。
  “你别这么迂腐啊。乔书记一天那么忙,他不搞,咱可以先实行下去。你想想,这一旦要动工,过不了几年,原西原北的门户都打开了,就好比一个大台子,老百姓做生意,搞点创业就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了嘛!要不了几年,那挣下的钱就是一笔接着一笔来。三年前,河北囤丰率先动工,现在人家那,不愁吃不愁穿的。我都跟着眼红!”
  马国雄越听越不耐烦了,他突然觉得眼前这家伙实在太可怕了。这不明摆着要把自己往坑里拽,他原北本生就穷的叮当响,现在拿出这么一个文件来,让他照着上面的实行,还不是方便他们原北的那些人来原西做生意。这上面查下来,要是处理不好,那可是要背处分的!
  唉,我们的马国雄同志在这方面的觉悟实在是不堪一提。没错,他因为自己的“无知”竟埋怨起了原本“开明”的人,想必这才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幼稚。归根结底,就是受到了长期以来根深蒂固的规矩影响了,现在让他突然放弃搞了三十年的一项运动,也总歹给他点缓冲时间……
  “惠良,我还是那句话,看不到乔书记下达的文件,我坚决不同意这么干,有本事你先在原北动工,让我看看你能搞出什么花样。到时候你再去找周文龙,别来找我。”马国雄心想,尽管周文龙平常在一些事情上,多少和自己有点争议和矛盾,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相信周文龙一定会和他一样,坚决反对的。
  武惠良听后,不免有点生气,他揶揄的冲着他笑了笑说,“老马,你会后悔的。”他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出去。
  办公室内,他的茶也没喝过,貌似是给他白倒了。只剩下滚滚白雾从中飘散而出,而马国雄盘着二郎腿,坐在那一动不动,陷入了沉沉的思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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