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纳索瓦1意外之旅
　　序曲
　　定命哀的绝对居f所，远离尘世。
　　失意者的温暖巢穴，阔别生死。
　　改命天罚将打破我们命运之桎梏，
　　再不会被它残酷的审判囚禁。
　　枷锁已破，岂能毫不动容？
　　让我们的火焰雄心烧向寰宇，
　　让我们的钢铁统治如圣降临！
　　AbetterplaceforDeeminahe①，
　　FarFromDinandDust；
　　ABetterplaceforNiee②，
　　Withnolifeordeath.
　　Prisonscastbythefateshallbebroken
　　ForGahminteifahewillarise.
　　Nevereverwillwebecaged
　　Bythycruel，brutalfate.
　　Howcanwesitstill
　　Whenchainsehavebeenshattered？
　　Letourfireofambitionburnacrossthycosmose③，
　　LetourdominionofsteelbefallwithXtheo④！
　　①指无法改变自身命运的、来自0号地球的反派。
　　②特指才华横溢但无人赏识的失意者。
　　③尤湄利亚的帕纳索瓦人强调复数词会在末尾加e。
　　④帕纳索瓦人对死神的敬称。
　　帕纳索瓦1意外之旅
　　我抬起千斤重的眼皮，感觉身上全黏糊着湿咸的海水，可定睛一瞧，嚯，那衬衫和领带比采访某不知名666线网红Youtuber之前还要清爽柔滑，比我轻度洁癖的老母亲洗得还要干净。“克琳忒·“克林贡”·克劳辛，克林特之女，请随我们到达指定的地点。”数个重叠、互为幻影的低语嘶嘶道，令我毛骨悚然。一只如烧焦枯草般曲扭而单薄的手掌应声从视野羽绒状的边缘渐入，“摄魂怪？您是先生还是女士——恕我直言，您的cosplay装扮实在是……”
　　完美无暇？超凡绝伦？亦真亦幻？无懈可击？叹为观止？惊为天人？无与伦比？没有一个词能配得上他，不，是他们的精妙穿着；是他们的学院派演技；还有那令人动心的变声器。“不要多说，秘密任务不可泄露。”
　　恶，在那该死的破镇子上见证了无数让我想把眼睛抠出来送给魔鬼让他们来受应受的罪的伟大的脱缰式野兽派洛基恐怖秀后，我终于见到了真真正正能拳打SDCC，脚踢NYCC①的模仿界神迹。天哪，他们难道还为还原阿兹卡班在尼埃维·尼格拉②造了一片海吗？这是昨晚的事情么？电视台也没通知我有这样的大佬下凡啊？
　　我带着满腔困惑跟着他们向前方浓稠得像澳大利亚牛奶的迷雾之中走去，并且努力在脑中运算他们要花多少钱、闯多少关才能租到足够的造雾机器。他们之中肯定有不止一个影视圈内的人，我敢断定。
　　“摄魂怪先生还是女士，”抱歉，您不告诉我大名我就只能那么叫您了。“请问这是为采访设计的一部分吗？对不起我没有提前拿到我的计划表，仓促上阵的话只能随便聊一聊。”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喉炎病患哑着嗓子扯出的“不要多问”此起彼伏地扫除了我问下去的欲望。不过这破脑袋不合时宜地想到拍摄《指环王》时，彼得•杰克逊便是采样患喉炎妻子的嗓音配的戒灵——真糟糕，我竟觉得自己想笑。可是，他们如此的严肃，究竟是想要干什么呢？今天离愚人节还远的很呢，如果是整蛊也太过分了；我的下一个采访目标是个各类取向和发布内容都偏大众化的女性coser，她可不会费劲心思把自己倒腾成伏地魔或贝拉特里克斯（也许在和情人玩角色扮演时会出格些），况且她也没出名到有这种排面；我是在做梦吗？我可不相信自己的脑干在看完《哈利波特》黑咕隆咚的摄魂怪后能在梦中完美复刻他们。哦，我的上帝！他们竟然没有吸食我的快乐——可能原因：首先，他们是如假包换的人类；其次，解释得更合理一点，我，一个打工者的快乐稀少到他们不屑于吞噬。
　　雾渐渐消散，就像刚刚睡醒的天使收起了他们的羽翼。水深从我的小腿中央退到脚踝，然后涛声如歌，阵阵依旧，蛋青色的海滩逐显。他们是在尼埃维尼格拉唯一的体育馆（兼音乐馆）造了海滩全景吗，还破费用了脚感如此棉柔的细沙？这么阔绰的手笔，我之前怎么一无f所知？主办方和电台都没发来通知。
　　有零零散散的几人好像闲在那里等谁。一个看不清脸、穿西斯长袍的人倚靠在椰子树下，体型和帕尔帕廷相仿；扮成开尔文版可汗的家伙晒着日光浴磨着匕首。再拉进些，那个“万磁王”简直和伊恩•麦克莱恩长的一模一样；眉清目秀的小镇剧集版卢瑟在一个奇怪的、有点像肥皂泡的荧光绿色防护罩内，一边看书一边烦躁地看表。
　　那么多名人？！我有些心虚，而且他们还穿着戏服，带着妆……冷汗从额头、掌心和腋下沁出，紧接着口中呼出热气、皮肤竟是滚烫的。
　　嘿，摄魂怪先生们女士们，我实在想请教一下到底——不行，你这天杀的怂鬼，拿出你珍藏在斯蒂芬•金式地下室里的职业素养在太阳下抖抖灰，来作一次漂亮的临场发挥；他们可都是你日思夜想都企盼采访的角色魔法师阿，千万不要羞涩，自信，自信！
　　“要了我的老命了，老伏怎么又迟到这么久？他起个法国名字还真把自己当法国人③。”“帕尔帕廷”用他标志性的邪气声音拖着腔抱怨，向我和摄魂怪靠近。
　　“他好意思当组织人。”“可汗”依旧躺着，低沉含糊的语调充满了不屑。
　　“啊——啊！愿原力为你铺路，。”
　　“欢迎我们亲爱的新人，不得不说，小姐看上去似乎是一位……”
　　卢瑟冷冷地打断了万磁王：“她和露易丝•莱恩差远了，虽然都身为记者。”
　　“等等——”你们为什么要欢迎我，太傻了；你们究竟是谁，太直白了；我究竟在哪里，太自我为中心了；这个采访还能否正常进行下去么，这压根不该问被采访者，“请问我们在干什么？”真丢人，灾难性的选择。你们是出于什么不可抗拒的因素接受了一个小城的盛情邀请，那句话刚脱口而出，真正该问的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脑海之中。我强忍尴尬，等着他们中的一人回答我的问题。
　　“以一个初入岛的人来说，你的表现让我印象深刻。那么长的时间既没有失魂落魄又没有像疯子一样大吼大叫，或是傻笑地沿着沙滩跑马拉松，这样的清醒程度非同寻常。”
　　“省省吧，她只是一直把我们错当成了她工作时见到的演员罢了！相信和记者有过密切交往的我：她的职业病严重得很。”
　　“我同意莱克斯。”可汗道。
　　“f所以你们两位都不是伊恩·麦克④？”
　　“当然，我是银河帝国的皇帝帕尔帕廷，他是变种人的希望之火，万磁王——马格纳斯•艾森哈特。”
　　嗡的一声，我脑中有根弦崩断了，这些，都是真的？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这看上去与影视息息相关的宇宙是如何诞生和完善的？相关的文字补充设定和粉丝作品会影响它吗？还是说那些都归为平行宇宙？对了，还有小说和漫画一类创作衍生出的宇宙吗？作者和他们笔下的造人与造物是何种关系？在角色的形象尚未稳定前，他在这个地方的存在是怎样的？是一种幽灵一般的存在，还是人格计算机中0与1的编码？那环境呢？这个地方是天然存在的还是用邪灵之力构筑的？若是天然存在，谁发现了它？若是构筑出的，是不是归功于人类文艺史上第一个名副其实的反派？这个反派是谁？是不是死神？……
　　我的脑子乱如麻，以至于我想粗暴地把f所见全部归为自己的谵妄或一场持久不醒的梦境。如果我是个麻省的理科生，估计现在已经开始计算引力来确定此处是否符合物理系统了。不，我可想象不出那么生动逼真的场景，就算像那些垮掉一代的作家一样磕了几斤的LSD也不行。
　　“先生们，我对此半信半疑，西迪厄斯长者，您能否给我展示一下原力闪电？”
　　他笑了笑，以他的标准绝对称得上慈祥，然后优雅地带些调笑意味对着同行之人轻轻歪头，意味深长地说：“排面。”而后，蓝紫色的小闪光从他的指尖爆射而出，我用力眨了眨僵硬的眼皮，那细长的电光在手指中的轮转中逐渐丰满、体积膨胀，变为一个鸽蛋大小的光球；然后又一个一模一样的光球凭空闪现在他手掌之中，帕尔帕庭将它俩盘了起来。
　　不，不！还是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冥顽不化地呼号；谁说这些虚构的神力不是真的，一个声音反驳道；孰真孰假，谁先为虚构，为何在一开始就断然决定……继续玩下去吧，就当是场游戏，它们妥协了一番，最终道。
　　“他真是乐此不疲。”万磁王扶额。
　　“老年人，你总玩80年代的特效是招不到新人的。”卢瑟说。
　　“说得好像你每次参加欢迎会都嘴刀新人就有助于找到钢铁之躯帮你打超人一样。”可汗回讽道。
　　此时，我协调了一下面部肌肉，脑中响起瑜伽课的伴奏，用腹式呼吸深吸一口气。嗯，应该没有名为“兴奋”的泥点怪把我拉入尴尬的沼泽了——真的吗？也许是真的。我还是闭眼再确定一下。
　　“f所以，你们都货真价实。我没有理由再怀疑自己的判断。f所以请问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呢？”
　　突然，一阵阴冷的狂风压得海浪朝一边奔逃，群森随之歪斜，万物瞬息间褪去了颜色。“他才来，让我们等的时间长到我们的新人都适应这疯狂的世界了。”卢瑟看了一眼表，“嗯……我是得给你说声抱歉，克劳辛小姐，硬性来看，其实你的适应时间在目前加入的主宇宙战士里名列前茅了。”当然，他的神情里没有一点抱歉可言，有的只是对智力平庸者深重的厌倦。我只看了《超人前传》（Smallville）的第一季就烦透了它一集一个老掉牙科幻点子的套路，彼时青涩可人、友善亲民的莱克斯·卢瑟支撑着我断断续续地看到了第二季，f所以后面到底什么破事发生在了这个男人身上才让他变得总是满腔愤懑？
　　野兽式的风嚎中，勿名之人气势磅礴道：“撤回吧，低贱的摄魂怪仆从！既唤来了今夜的主角，你们就该速速回边疆镇守。”伴着绕耳的余音，伏地魔从空中缓缓降下，蓝黑的袍子仿佛滴入水中的墨迹，飘渺动荡，轻若无物。帕尔帕庭的兜帽被吹翻，露出他的白脸——很奇怪，他的脸虽然皱缩得像发软的苹果，但看上去很正常，不会让人反胃；斗篷和他身体几乎呈直角、像是要把他拽到半空勒死。同穿斗篷的万磁王还好反应及时揪住了袍沿。
　　他无声无息地落在沙地上，径直向我走来。我看着他铅白的脸，鼻子完好无损，甚至非常高挺；五官也并不像原著和电影刻画的“如烧焦后愈合一般模糊”。他和帕尔帕庭的面貌之正常都令我深感意外。
　　“幸会远道而来的克劳辛小姐，我是——”
　　“伏地魔先生，虽然我阅片寥寥，但绝不会认错您们这些个性分明的角色。”
　　“喔哦，她真的在夸我们吗？”
　　“就算反派也总得有嬉皮士去爱吧。”
　　“哦，天，我什么时候又重被归为‘反派’了？”
　　“那你干嘛不去找泽维尔，成天和我们混在一起？”
　　“唉，克劳辛女士，不要被老家伙们的磨磨唧唧给浇灭激情，我相信之后中央协调处给你的计划保证会让你踏上难忘的旅程。”
　　“这个，我其实觉得你们的聊天很有趣。”我回答可汗，脑中默默织出他和剧版的自己左右互博的场景。然后我目光缓缓移向卢瑟，杀千刀的，如果“主宇宙”一换演员就产生新一版本，那他得有多少个同位体。想想吧，一个大堂里挤满了面目各异的卢瑟，每个卢瑟都能把你玩弄得疯掉。
　　“新鲜感很快会过去的。你很快就会把他们当做只会聊家长里短的无聊邻居而不是魅力与邪气共飞的理想虚构人物。”可汗说。
　　家常里短？我倒想采访你们对于这一词的定义。
　　伏地魔拿出他惯用的紫衫木魔杖施了静音咒。“好了好了，我因自己的不守时而向你们道歉。可我们的客人不能一直杵在这里听你们唠嗑吹海风吧，可汗，你把她带去天网登记确认。卢瑟，你负责和我在此测量她的各项绝对能力指标。西迪厄斯和万磁王，”他无奈地叹气，“为什么你们偏偏要过来，按照时间表，你们应该去出任务。”
　　“当然是第一时间给这位女士留下好印象了。”万磁王嗤了一声，回道。帕尔帕庭点头默认。但他们莫名给我一种欲言又止的错觉，似乎知晓了很多但必须守口如瓶。
　　“女士，传送点就在不远处。第一次经历时空扭转可能会有些许不适，你可能需要这个。”他从黑色风衣中掏出一个呕吐袋扔给我。
　　“问一个十分外行问题：这个传送听起来像幻影移形、塔迪斯旅行而不是量子传输。”
　　“量子？”他用性感的伦敦音顿挫道，“嗯，你在主世界获得的信息挺多，但我们会有专门的课程来帮助你理清帕纳索瓦和你的源生地大到世界观、小到计时原理的本质性区别。”
　　伦敦音？我突然又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地方的通用语不会是英语吧，那也逊毙了！希望只是某种神乎其神的什么赛博思维波、什么技术让我们实现了零延迟的口头交流。
　　“你们这些反派和反英雄建立的根据地叫‘帕纳索瓦’，那那些正义人士去哪儿了呢？”
　　“哦，他们空间的发音可野蛮极了：博绁里珢（Bosheriken）。”
　　“哈哈！简直像黑色星期五你没买到降价最多的商品时会痛哭流涕跪在大马路中央喊出的胡言乱语。”
　　他象征性地笑了下，说：“开尔文宇宙是个完完全全的处女地，我和军团随时欢迎你前来做客。当然，如果你有兴趣加入就更好。”
　　“哦，我当然会考虑一下的。”如果我还能回到主宇宙，在我父亲那张该死的脸前耀武扬威地展示自己成了新版《星际迷航》中的“角色”，作为老版本粉丝他绝对会气的头昏脑胀，乃至有蒸汽从他的耳鼻口中喷发而出。但我转念一想，每次我声称自己对《星球大战》爱得死去活来时他的愤怒程度似乎更甚。
　　传送门的边缘飘散着游弋的光沫，里面暖橙色的光晕像不断在膨胀。“女士优先。”他做手势。我迟疑了一下，踏进了这线条完美的拱门。
　　然后呢？
　　然后眼前像有个黑金色的东西闪现了一下，传输就完成了。一点也不刺激，五感也没有体会到科幻电影总是夸大其词地拍摄的、从内而外翻转的感觉，亦或是致幻般的错觉，通常这还要浪费些CG镜头。我连吐都没吐，最多觉得胃酸有些上涌。可汗几乎是同时出现在我身后，他不当反派时像个标准的英伦绅士（原谅我狭隘难移的地球观！），可能是精力都在打仗和恐吓宿敌时霍霍光了，f所以没力气再对身边的人摆出星际征服者的强硬姿态。
　　起初是一片纯白，而后柔和、色泽多变的光线如失去重量的水流在偌大的环形之厅中奔涌。透过乳白色的内壁，我能模糊地看到无数闪着蓝绿光点的细轴被透明的管道束成一捆捆，联结至中央极其瘦长的、我猜是“处理器”的身体上。这地方简陋得离奇，因为我看不见一台检测仪、机器人、工作人员或随便什么科幻魔幻物品的存在。就在我呆望的时候，一个光圈自我脚下升起，潦草的扫描却得出了精准的结论。
　　类别：人类，主要为盎格鲁撒克逊和斯堪的纳维亚血统
　　来自：0号源地球，又名“缪斯创造梦的地方”
　　姓名：克琳忒·“克林贡”·克劳辛，中间名为其父——一中毒已深的Trekkief所取
　　性别：女
　　出生日期：1995.5.5
　　身高：168cm
　　体重：55kg
　　外貌：黑发，深蓝色眼睛，白皮肤
　　智商：115（正向攀升，无上限）
　　职业：记者
　　影视偏向：幻想巨作类或科幻常青树，如《星球大战》《哈利波特》《指环王》《神秘博士》《星际迷航》
　　能力评估：不论何种方面，潜力都是巨大。甚至是最难提升的智力与统治力方面，在开窍后都有较优越的期望值。
　　缺陷：社交恐惧症，极端自我主义，自恋型人格，选择性无性恋……
　　我的阅读被旁人的笑声打断。“你的中间名，真的叫克林贡？”可汗已毫无形象地笑成了多重下巴的羊驼，我又愤怒又诧异，恨不得踢他两脚，可又说不出话。
　　“不然呢？只有这扯淡的‘克林贡’能满足他变态的押头韵企图！哦！或者我把它改成‘可汗’也能押上呢？”
　　他听后立马就不笑了，笑容转到了我的脸上。显然堂堂侵略者不会甘心让自己令人闻风丧胆的大名成为一个普通地球的美国人可有可无的中间名。
　　“抱歉，克劳辛女士，是我失态了。”他冷冷地说，“今天还剩20个公共时，人类基础私有时14时，你是想去挑选自己以后常驻的宇宙和相应的教练还是——用你们千禧年人类的话，洗洗睡了，改天再说？”
　　也不知是哪个憨批教会了可汗这些玩意儿。
　　“我去你们那边看看吧。”
　　话音刚落，我的右手手腕就一阵刺痛，像被蜜蜂蜇了。个人传送装置植入完成。刚才我的资料卡被这行字代替。
　　“他们今天好不容易放假，按照计划明天才该正式地招募你，f所以我们的集聚点不太正式，希望你理解。”
　　“没事，我也经常加班。看吧？我的黑眼圈扩散得简直和眉毛连成一片了。”
　　他突然眉头紧锁，像在听脑子里的谁在讲话。然后他说：“使命召唤，恕我不能在帕纳索瓦继续指引你了，你的传送地点是‘寂寞港酒吧’。”然后他唐突地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我闪现在一片浓密的森林中，四周高达十余米的紫红色蕨类植物中夹杂着更高的、有着光滑螺纹树干的“椰子树”，后者的叶子也是不寻常的正蓝色。还有介于雀形目鸟叫和蛇嘶间的怪声在遥远的头上盘旋。我寻声望去，却被层层绚烂得扎眼的叶子挡住视线。完了，我不会被穿越前的杂念影响，把自己搞进了原始丛林吧？
　　“全然毁灭！尽数消灭！”
　　“寻找你的黑暗面，它就在……”
　　“血液！我的生命之泉，暗夜中润物的雨。”
　　“恐惧为源，塞式威权！”
　　“嗕啊————”
　　“我怎能知晓，我岂能控制！这一切的错误本归咎于你……”
　　“哈嘶唏嗬……嗬嘶——咳咳咳咳”
　　“为什么！那么，严肃！”
　　“让我完成——您未竟的事业。”
　　“至尊魔戒驭众戒，至尊魔戒寻众戒。至尊魔戒引众戒，禁锢众戒黑暗中。”
　　“寒冬将至，而吾为雪原之神。”
　　“这$%^&4，祂0=￥%……&9！”
　　“目标象限/#$%^&*，进攻！”
　　突然同时闯入我空空脑海的无数反派的回声令我吓了一跳，而就在同时，我意识到自己或许能循着它们找到酒吧的地址。这对我来说并不难，因为回声强烈而明晰。我费力地翻过一丛又一丛小山丘般的“灌木”，最终来到的地方只孤零零地站着一块黑石碑。“扫描完成，新成员：K.K.克劳辛，欢迎来到寂寞港酒吧，祝酒销您罪，一杯解千愁。”
　　视野渐暗，周围的自然之景淡化、继而融入黑黢黢的酒吧内景之中。我四下环顾，发现自己在入口的高点俯瞰整个一层。酒吧的内装竟如此迎合我的口味，让我不由得怀疑这又是什么科幻装置对我这个内华达土狗施的什么障眼法。它的大体框架充满了前苏联风的雄壮、异化感和冷峻；满眼望去，配色是德意志第帝国最爱的红白黑；再细细观察，一些上世纪20年代的装饰艺术（artdeco）的几何形修饰纷纷冒出水面。
　　缓缓走下，我逐渐听到了之前被鼎沸的人/精/魔/兽/AI声覆盖的《红披风要来了》（TheRedCapeIsComing），只不过是摇摇晃晃、愉悦轻挑的即兴爵士版。杰西·艾森伯格的卢瑟也挺让人难以忍受的，演得像个中了小丑笑气的多动症巨婴，我想。
　　我挤开了几个哄闹的半兽人、手脚僵硬的赛博人，差点碰倒了一位食死徒，心惊胆战地躲开了几滴雄蜂异形的唾沫后（之后两秒我才想起来异形有腐蚀性的是血液，而它的唾沫是纯净水）从俩骂骂咧咧的达列克空隙中跳过去，期间还挤开了几个迟钝的异鬼。我一脸便秘地在长得像《追忆似水年华》的长桌旁努力找空位，引来了不少的侧目，离我最近的大卫·琼斯的船员恨不得用眼神把我剜了。
　　“我们没见过她吧？是哪个新来的菜鸟吧？”
　　“嘘，乱说什么，最近有个天赋异禀的小伙计要加入我们了，万一就是她呢？”
　　“她为什么没有引导者就随便进我们的寂寞港，这地方可不是什么小姑娘能进的。”
　　“为什么不能呢？万一她是个永生不死的精灵，看上去年轻其实已经六千多岁见啥都不怪了呢？”
　　“叽喳的麻雀！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主宇宙没有精灵。”
　　我装作毫不在意，继续自己的搜寻。终于，那个空位——散发着蓝莹莹的夺目耀眼的J.J.艾布拉姆斯式炫光，辐射着诱人的舒适，被我找到了！我急于将自己隐藏起来，看着桌上自动浮现的金灿灿的意大利圆体酒水单，我才想起来自己身上半点帕纳索瓦通用货币都没有。
　　“呃——先上一杯水？”
　　一个漂亮的钩打在了单子上，呼，还好还好。
　　“你就是新来的克劳辛小姐吧？帕尔帕廷皇帝和外祖父达斯·维德都在我面前嚷嚷一天了。”
　　我真的生无可恋了，自己竟然坐在了一个原力使用者旁边！自己的想法岂不是像裸尸一样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了法医的解剖刀前？我转头看向凯洛·伦，啊，他的驴脸可真是又臭又长啊，就像我的无数垃圾想法的裹尸布，可汗回来以后我一定要叫他们俩站在一起比一比。一想起自己的头发天天哗哗往下掉，而这个不肖子的头发又长又浓、又密又亮，嫉妒心就使我面目狰狞。反正我看着他那张丑的别具一格的脸，联想起他在稀烂后传里的窒息骚操作，我对他便没好脸色。更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他竟是星战新部曲中行为最合乎逻辑、人格最不招讨厌的新角色。
　　为了留下不错的第一印象，我挂上拿手的职业假笑，“是的，尊敬的伦武士团领袖。我刚进入帕纳索瓦，需要多多指教。”
　　“作为0号地球的来客，你可真是镇静得异乎寻常。看样子你的适应能力和身上的原力一样强大。”
　　“哦，是吗？可是我感觉不到体内纤原体的流动啊！”我嘲讽道。
　　“你需要一定量练习，叛逆的年轻人。毕竟你身上的帕索尚未分化，处于暴躁而混沌的原始态。”
　　我真搞不清楚，明明他看上去只比我大4、5岁，对我却俨然一副矫揉造作、以师自居的长辈态度。就像《原力觉醒》（TheForceAwakens）最后雪地战对蕾伊•玛丽•苏一样。
　　“哦。”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不定我先可以请你一杯。”他用闷闷的柔软男低音说，声线恐怕是他身上少有的魅力f所在之点。“在想要收你为徒的人来全之前我们至少可以轻松一点，说吧，你想点什么。”
　　“黄油啤酒。”我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然后他的眉头微妙地沉了两下。
　　一杯黄油啤酒，一杯氚雅⑤，我看他的确认单上如此写到。
　　“咯，咯，咯——看看这是一位多楚楚可怜的水灵灵丫头，却被拐到了这个臭气熏天的男人窝。”清亮的英音从我身后传来。
　　“Missy，断了得到这个美国傻妞的念头，信息时代的她会同我一统赛博宇宙。”
　　“史密斯，你这次对自己魅力抱有215.8619%的过度自信，同比上次下降了7.791%，我不知是该恭喜你的自我认知变得更完善了还是该提醒你这样的话你永远都别想找到优质的改命天罚（Gahminteifah）⑥。”高高在上、不知安装在何处的HAL9000念道。
　　“这个挑选机制就一直令本阿斯加德之神无语，不仅只能选凡人血统，选出的人还个个都干着笑话一样的职业。一个个的，单口相声家、酒店试睡员、内裤推销员、我的世界建筑学家还有这个……记者？”
　　好哇，这仇我先记上小本本，反正一直也不是洛基的粉。
　　“不要小看记者，我不就是被自己儿子的基友，一个平平无奇的记者兼职被搞得要死要活吗？反正我想挺和她合作。”
　　“嗬！记者？我想起了1111号漫画宇宙里自己某光头雇主得知超人的伪装身份的好几个笑话……”一向消息灵通的丧钟同身旁的绿魔、双面人和伯顿版的大脑袋火星人低语了一阵，瞬间爽朗的爆笑传遍四处。
　　“巴勒姆⑦，请问这位我定位过的候选者就在酒吧这块区域吗？”
　　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嗓音，在我能搜索到的混剪中听过了无数遍的男音毫无防备地钻入了我的耳中，我闻声而动、不自觉地掏出了录音笔。伦看到我的反应，意味深长地咬了咬他的下唇。糟糕，我一定表现得太僵硬（动心）了。
　　“塞尼斯托？你确定自己没把漫画主刊刻画立体的黄灯首领过多地代入这徒有其表的真人影视同位体？”他空洞的怀疑触怒了我，我狠狠回瞪了他一眼。
　　我使劲伸长脖子，拼命左顾右盼，终于在人/精/魔/兽/AI/堆发现了他。那颀长而健美的身型，纤长的四肢展现出优雅有力的动作；窄而消瘦的立体面庞中镶嵌着太阳般永远灼热的金色双眸，八字胡和尖耳朵尽显俏皮；当然少不了标致性的暗红色皮肤以及和我不分伯仲的堪忧发际线（是M形的，有美人尖！）。他身着米色的丝质衬衫和带细细黑条纹的浅黄色亚麻休闲西装，别有一番雅痞气质。哦，哦！他向我走来了，赶快收拾好你那扭曲的傻笑，这个花痴脸必须在秒内给我拉转成官方派老油条扑克脸，我都觉得自己的面部肌肉要抽筋了。
　　“不得不说，你很擅长控制自己的表情。这很为你的实验指标加分。”
　　“大个头，聊点别的吧。我很好奇仅仅40多岁的‘外公’和你一30岁的外孙是怎么相处的。”我冷冷地问，“你们会不会称兄道弟？”
　　“在这里，0号宇宙已经死去角色年龄等于死时设定的年龄加上其他宇宙服役时间。”他用手抹自己的一头秀发以掩饰脸上的尴尬，“f所以现在维德尊主接近86岁，而我才33岁不到。”
　　“恕吾打扰，凯洛·伦尊主，还有这位小姐——您便是克琳忒·克劳辛本尊吧？我是——”
　　我爱死他了！我的大脑里开始播放水果姐的《E.T.》了！
　　“塔尔·塞尼斯托，曾服役于1417扇区，前最伟大绿灯侠头衔的拥有者，伟大黄灯军团的开创者以及首领。”我像丹妮斯·坦格利安的秘书般一股脑说出他的本名和头衔，面不改色但心脏砰砰直跳，像刚刚惨遭千米长跑。
　　他深邃的黄眼睛若有f所思地俯视我，微微点了点头。“你对我的认知之深与我f所收集的资料完全重合。”突然，一股莫名的力轻轻压迫着我的皮肤，某种低语在耳道旁的空间激起了一个微小的漩涡复又湮灭。我以一种自己都想不到的轻灵姿势滑步、猫腰躲开了塞尼斯托刁钻的一击。这怎么可能？我看看自己缺乏锻炼的、肉乎乎的胳膊和双腿，一股未知的力量似乎在这副凡躯中渐渐苏醒。塞尼斯托左边的小胡子随面部肌肉向上挑了两下，他竟然在对我微笑！
　　“先生，这可不是什么上等待客之道。”我佯装出略显恼怒的样子，但实际心里蜜甜的一批。他用黄灯戒造出的那群金灿灿的群鸦粒子化、消失。“向您致以隆重的歉意。女士，原谅我从路西法那打听到您具有超乎常人的适应力和敏锐的洞察力，f所以我冒昧试了一番。”
　　“嗯——”我挑高右眉，“先生莫非想把我收入黄灯军团？那我可能就要令君大为失望了，我对恐惧的把控几乎为零，倒是它把我掌握得得心应手。”
　　“您从未设想过塑造恐惧的道路，也没遇到过真正的导师，怎能在开头就否认自我呢？看看你自己，深谙德西康组宇宙（DeCicom）⑧，聪颖谦逊、明察秋毫，更别提身上突破无限的帕索值。”他夸的天花乱坠，夸的我昏昏沉沉，却太过火、以至于触及了我的警戒线，我总感觉他在忽悠一个对于多元宇宙级征战、理想极权主义、哲学式心理研究与硬汉型反英雄领袖抱有虚妄的浪漫主义情节的热血小白，把他骗入一种并不怎么理想、完全达不到他期待的生活轨迹只为凑出自己名为“成功”的恢宏拼图的几小块，而他作为工具不得不在团队中做着对于自我升格毫无意义的重复劳动，日渐淡忘自己的初衷。一个个漫画中塞尼斯托利用过的工具人于是若隐若现地从我视野中飘过，我深感他只能作为只可远观的科鲁加帅大叔在我脑中的典型人格私藏室内放置，他最在乎的只有万人迷哈尔•乔丹、恐惧本身和他的红皮肤子民。而且我早就被生活磨得激情不再，于是便觉得他的说辞中浮夸的部分渐渐变得惹眼、变得令人不舒服得浑身发痒。
　　“听起来先生您已经研究我很久了，但我们才见面不到几分钟，您对我的各类评价未免做得太过急促与肤浅。”
　　他摸了下小胡子，说：“可你是十分愿意进入德西康宇宙的，这总没说错吧？如果觉得在黄灯军团里四处奔波十分劳累，你还可以考虑先在莱克斯的公司实习再考虑是否加入军团。他对你的各项隐藏能力的兴趣完全不亚于我。或者——我的女儿也在黄灯军团，她大概和你同龄。”
　　我脑中快速调取了罗森鲍姆版卢瑟登陆时对我的态度，又以有限的脑力回想了自己看过的f所有卢瑟的版本，狡诈的商人、高智商疯子、黑科技疯子，货真价实的疯子……还都看不起我这种“未进化完全的猿”一般的普通人类，不了吧，在漫画里他公司里的女文职人员还是日用消耗品，而以我目前的阅历只能在里面做文职人员……谁说的清卢瑟在“分支”的那些宇宙经历一定不会和主宇宙里的漫画剧情重合？如果他碰巧不喜欢“消耗”女文书，但难道就不会发展出其他更变态的嗜好，比如把文书做成表面蚀刻有爱因斯坦相对论论文的人排？
　　“没错，我是DC漫画的粉丝，但你们几个有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星球大战》里那群颇具腔调的西斯。”
　　“嘿，伦武士团你就不考虑了？”
　　“你难道愿意打破魔法数字7？”
　　“别扯地球的那套，这个傻乎乎的理由像馊的放了天的蓝奶。”
　　“斯特尔沃斯（Steurvouss）⑨原巨宇宙的西斯？我知道，强烈的恐惧也是他们力量暴增的因素之一，但他们对于情绪显然更加杂食——红色的愤怒，橙色的贪婪甚至紫色的爱欲也能使他们更好地运用原力。”他眉间深深的川字纹似乎又向外延长了一点，“你是不愿舍弃对其他情感的精准把控和它们时不时带给你的偶发性体验吗？”
　　他说得深得我心，不愧是老娘看上的男人。不过我真实的想法是：天天小心翼翼学着怎么用恐惧造物多累啊，不如直接当个西斯放荡不羁地发泄自己堆积成山的不爽、愤怒与无奈。
　　“你自己原来也心知肚明啊，尊主。我原先一直以为傲慢自大蒙蔽了你的五感。”是克里斯托弗•李老爷子不紧不慢、吐字轻柔的贵气嗓音。杜库伯爵迈到了塞尼斯托的跟前，他个头甚至比塞尼斯托还高一点，后者不得不悬浮起来以提升自己的气势。
　　“两位前辈别再'寒暄'了。位，西迪厄斯皇帝提醒我f所有愿收克劳辛女士为徒的人士都到寂寞港酒吧了，请随我去相应的包间去参加会议。”凯洛•伦起身道。
　　①SDCC、NYCC：圣地亚哥漫展和纽约漫展
　　②尼埃维·尼格拉：虚构的内华达小城，临近里诺（Reno）
　　③伏地魔：Voldemort，法语意义：逃离死亡
　　④伊恩·麦克：帕尔帕廷演员名叫：伊恩·麦克迪阿梅德(IanMcDiarmid)，老年万磁王的演员名叫：伊恩·麦克莱恩(IanMcKellen)
　　⑤氚雅：《星际迷航》中的饮品
　　⑥改命天罚：从0号地球而来，协助反派们改变除0001真人影视宇宙其他宇宙故事走向
　　⑦巴勒姆：《木星上行》的反派
　　⑧德西康组宇宙：指DC漫画宇宙
　　⑨斯特尔沃斯原巨宇宙：指星球大战旧正史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