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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有风,桌上的蜡烛灭了,我重新点燃了烛火,信封上出现烛火晃动的阴影。看着闪着蓝色幽光的蜡烛,我想在这杂乱无章的人生里,命运成为悲伤定局的凄惨中,它的生命或许更有意义。
接近凌晨的时候,外面又起风了,从敞开的窗户里吹进来一阵寒风,蜡烛又灭了,正如我的生命一般。
接下来的事,我不知道如何写下去,但总归还是要写的。
我握笔的手在不自觉的颤抖,但很快我就从恐惧中镇定了下来,毕竟现在也没有更糟糕的结局了。
我不在去想象曾经的日子,免得心深悲痛。我再次点燃了熄灭的蜡烛,借着幽蓝的烛光,坐在桌旁写这封信。
……
已经燃尽了三根蜡烛,可是我还是不知道该从何动笔。仅仅是写出那些过往,就几乎耗尽了我的全部勇气,视线模糊,世界逐渐崩塌,四肢疼痛难忍,我想我快死了。
如果我不曾出现在妻子的生命中该多好,如果我就就这样一个人孤零零的被抛弃,被遗忘,该有多好。不存在于世,这样我也不会感到悲伤。
不!不…不…
我刚刚咳血了,我必须要抓紧时间了,抓住这唯一的机会向你讲诉所有的事情。
在此,亲爱的朋友(我斗胆改变了称呼),我希望借你之口,能够替我向妻子好好道别,告诉她:每天徬晚不要忘记去庭院散步,夜晚像以前一样升着炉火,在星空对着繁星默默许愿,所有的一切就像以前一样,千万不要觉得孤单。
好了,现在,我的四肢忽冷忽热,一个濒死的人什么都不管了,爱情、怜悯,还是慰籍,都不需要了。
啊,可是我多想像个孩子似的,在妻子的怀里痛哭一场。
距离我与那个奇怪的男人相遇已经过去半月了,这期间我一直呆在庄园,整天无所事事,过着某种类似无欲无求的生活,我试图忆其当初的那个我,如今,已经过去两年了,潜藏在内心的天真,果真是被我吞噬殆尽,心中浮现的总是各种虚伪的想法。
我拿出了很久都没有动过的日记本,念了其中的几个段落,又写下了一段话。
“可耻又可恶,可恶又可耻。虚伪,装腔作势的虚伪,瞧不起你,对!我,瞧不起你!人人都为自己而活,人人都是为了自己欢乐而活着。他们都是一个样,除了肉体的荒淫,世界上任何别的东西都不复存在。主啊,我祈求,祈求你的帮忙,净化我的灵魂,让我免遭苦难。”
我长久的傻傻的笑了起来。
我想:我可真是虚伪,一个罪犯,一是个装腔作势的虚伪之徒怎么能说这些话?
笑过以后无限的落寞、空虚向我袭来。
是啊,人的秉性果然都是一副模样,我一个道貌岸然,虚张声势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评判他们呢?
自以为同他们不一样,实际上,不知不觉间早就染上腥臭。
恍惚中,我看见世界离我远去,我将日记本重重的合上,奋力向地板上一扔。
“现如今,已经没有改变的余地了。”
是的,没有改变的余地了,我已经无法按照自己认为正确的生存方式,生存下去了。
在这世上,无论那个时代都是如此,不同流合污,就只能离群索居,我钦佩那些,知世故离世故,处江湖远江湖的人。
一天清晨,我在森林里散步,在回去时,经过一所旧教堂,每当我从庭院回来时我都要经过这所教堂,有那么两三次,教堂里传来古老的歌谣,但我没有细细聆听。
这次经过时我又听到了歌声,那是不知名的歌谣,我走近发现,大门半遮着,清晨没有什么人,我靠在门上侧耳倾听,才发现并非是歌谣,而是好像有人在祈祷,祷词我听不懂,但却透着哀怨和悲凉。
我的好奇心升到了顶点,我推开了门,悄悄的走了进去,整个大殿近乎一片漆黑,借昏暗的光线,我看清了那个人。
她虔诚的跪在黑暗之中,嘴里吟诵不知名祷词,藏在阴影里的面庞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此时阳光出来了,透过罗曼式的柳叶窗,照到了教堂的壁画上,七彩炫目的光晕有些不合时宜,剩余的光线被雕像切碎成带着浮沉的凌乱图案,碰到了女子脚边。
这个孤零零的身影使的硕大的教堂平添了几分压抑和萧索,似乎教堂内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大点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她结束了祈祷,借着阳光我看清了她的侧脸,这正是一个月前的那个少女。
她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眼神空洞的盯着黑暗的虚无,忽然,她蝉翼般的睫毛微微颤抖,她哭了,蹲在地上呜呜咽咽地抽泣。
我心儿直发颤,我知道她为什么哭泣。
我本可以阻止闹剧发生的,但我并未开口至止。
那时,一种奇怪的心绪控制了我,我走了上去,听到了我的脚步声,她回过了头,泪光点点的睫毛,覆盖着一双哀伤的淡蓝色眼眸。不知怎么的,她只是轻轻一瞥,便穿透了我的心底,我感觉我整个人渺小无比。
她愣了一会,估计是没有想到会有人出现在这里,她用衣袖胡乱的擦拭了脸上的泪水。
“小说,”她声音沙哑的开口说,“早上好。”
如坠冰窟,她将我当成了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很显然,她忘了我。
没错,她忘了我,她脸上的迷茫,以及陌生的话语,让我意识到了这一点,我茫然的呆立在原地,心中升起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感。
我盯着她哀伤的眼眸,微笑着说:“你好。”
一月前,在光线昏暗的咖啡厅,当时的我也是怀中一份奇怪的情感盯着你哀伤的眼眸。
“敢问,为什么哭啊。”我怀着一种明知故问的心情问她,“我或许可以帮助你。”
她惊讶的望着我,双手不自觉的交叉在了一起,干裂的嘴唇微微半开,整个人脸上显露出一种局促不安的神情。
我上前握住了她苍白纤细的双手,轻柔的开口说:“怎么了,说出来会好受一些吧?”
或许是我戏过于逼真,也或许是这个世界给她的恶意太多,她竟一点防备也没有,将我当成了一个好人,趴在我的胸口,刚止住了的泪水,又顺着惹人怜爱的面颊流了下来,染湿了我的衣领。
“好了。”我用手绢擦去她因痛苦而流下的眼泪,说:“同我讲一讲吧,或许能帮你点什么忙,再不济,也能让心里好受一些。”
听了这话,她反而哭的更厉害了。
“先生,”她哽咽着说:“谢谢你。”
过了一会,她抬起头,想要对我露出一个感谢的微笑,可是那一笑,却是无限的凄凉,流露出的是一种无可奈何和欲言又止的神情。
她也意识到,这笑容并非感谢,而是徒增悲伤,于是她低下了头。
“怎么了,”我看着她颤抖的脖颈发问:“你为何更加悲伤了?”
“不知道,”她悲伤的望着我,用勉强可以听到的声音低声说,“你可真是个好人。”
“好人嘛。”我苦涩的在心底念了一下这个不适合我的词语。
“不愿意说吗?”我问。
“嗯。”她点了点头。
“说出来会好受些的。”我劝她。
“我不想让你也感到悲伤。”她争辩道,语调中带着些刻在骨子里的骄傲,“况且…”
她没有在说些去了,我突然意识到,她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脆弱,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族荣耀,潜藏在她的心中。
她落泪,是为了不能在重要的人面前失态。
她哭泣,是因为人不能绝望。
她拒绝,是为了心中残存尚未熄灭的彩虹。
“只要我的生命还没有消失殆尽,我心中的彩虹就不会消退。”
我默念一遍了曾经在书上看的这句话,我似乎明白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牺牲者,道德过渡期的牺牲者。无论是她还是我,都毫不例外处在漩涡的中心,自己尚不能逃离,又何来帮助一说?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身子,我心中思绪万千。
那些人佯装优雅,可这那里是贵族?简直是可耻又可恶!可恶又可耻!
之后,我默默无言,她也只是靠在我怀里止不住的哭泣。
不知过了多久,古老的钟声从钟楼顶端传出打破了既有的平静。
她抬头望向我,微笑着说,“谢谢你,我要去工作了。”
说完,她走了,大概怕再次落泪,她走的很快,不一会就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我独自伫立在黑暗中,久久没有离去,这里还残留她的气息,令我魂牵梦萦。
我意识到,我迷上了她了,她将成为我腐朽人生中的一道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