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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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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雨清。
  这是乾清当代的骄傲,更是帝皇家无可超越的传说。
  七岁继位,十二岁当政国事,十六岁御驾亲征,镇压朔北。
  乾雨清是真正意义上的全才,无论在权谋,军事,为政,乃至修炼上,乾雨清都无可挑剔,更何况她识含灵苦楚,体恤百姓,至仁至善。
  明君如此,乾清定当千秋万载。
  也正因此,乾清女帝的生辰变得尤为重要,这不仅是朝堂显贵以表忠心的时机,更是百姓们真心的敬拜爱戴。
  乾雨清的生辰,是帝皇生辰,更是乾清生辰。
  它盛大的便如同一个约定的节日。
  既然是节日,安排的事宜自然更是繁琐。
  “朔北王此次有意赴京,为陛下庆贺,但臣以为朔北王心性一向傲慢,对于陛下镇压一事虽不敢言,但怕依是怀恨在心。”
  朝堂帝座之上,乾雨清头带帝冕,一袭赤金凤袍,眉目之间尽显皇威。
  她微微阖眼,面色平静,只是垂拱静听殿下臣子禀告。
  殿下一年轻男子手奉象牙芴,直身挺立,身着紫金蟒袍,气度不凡,正禀告着外交事宜。
  乾清左相王子安,与骠骑大将军景煜年纪相仿,不到三十便已成左相,也是凤毛麟角的稀世天才。
  如今乾清朝堂,便属他与景煜两人的较量,至于右相一职,自从八年前帝师去世,女帝便再无立位,现依旧处于空位。
  白衣卿相林清弄,他所代政的六年内,乾清上升了整整一个档次,所得成就可说前无来者,所以他的位置,后人也暂无可代。
  即便是心高气傲如王子安,对于林清弄这位前辈,也是敬重有加,以其为榜样。
  “所以臣以为,此患当除。”
  “左相此言差矣,朔北王是性情中人,虽心性傲慢,但不失忠义,尚有可取之处。”
  对于王子安的谏言,殿下无人敢驳,但景煜,却偏是例外。
  景煜褪去了盔甲,身着一身暗金麒麟袍,剑宇星眉,站于王子安的右侧,面色从容。
  他与王子安一向水火不容,相较偏激的王子安,他的观点更为温和。
  这一龙一虎,在乾清朝堂,也只有乾雨清一人,方才能镇住。
  “朔北好战,但有勇无谋,不懂人心。这匹孤狼獠牙自然锋利,但它终究只是一匹野兽,不是吗?”
  轻笑了一声,乾雨清缓缓睁眼,看向了朝堂之下,语气淡然。
  “既然是野兽,那便应有治服之方。”
  朔北曾经一度成为乾清外患,但随着乾雨清御驾亲征,朔北便再无冒犯乾清之心。
  他们信奉强者,而乾雨清便是他们所该信奉的最好人选。
  用帝威迫使野兽臣服,这对于乾雨清而言,轻而易举。
  “既然是陛下所言,臣便不再多说。”
  见乾雨清表明态度,王子安面色平静,出乎在场所有大臣意料的,并没有反驳。
  一向偏执狂妄的那个王子安,竟然做出了退步,这实在是极其难得。
  “另外,陛下生辰将至,礼部诸多事宜虽已安排妥当,但还是需要陛下过目一番。”
  “嗯,朕知道了。”
  乾雨清从帝座缓缓起身,目光一一扫过殿下,接着开口。
  “既然诸位无事,那今日早朝便到此吧。”
  “退朝。”
  ……………
  “陛下,臣还有事想说。”
  一众大臣纷纷退出了朝堂,庄重的宫殿一下子冷清下来,反而让人轻松不少。
  乾雨清也打算离去,刚刚下殿,迟迟未离殿的王子安便突然又走上前来,朝乾雨清拜手一礼,似乎还有什么想说。
  “子安你私下里就不必那么谨慎了,有何事?”
  乾雨清面色平静,似乎也是早有所料,微微一笑,接着看向了王子安。
  左相王子安在朝堂一向令人畏惧,看似仿佛虎豹,狂妄不羁,但其实他的忠心相比景煜都怕是只多不少,只可惜.....
  他太过固执,一根死脑筋,对于他所认定的正确,他便一定要去执行,哪怕是亲友劝阻都无任何用处。
  这样一个固执的天才,让乾雨清也实在无奈。
  爱惜,却又头疼。
  “陛下生辰,理应天下齐庆,但臣也担心陛下因为此而思人。”
  王子安果然是直言不讳,对于所想并不顾忌。
  天下人皆知,女帝所思所敬只有帝师一人,而且对于帝师的话题,女帝往往坚决,不容他人所劝。
  哪怕是女帝好友的景煜,也因上一次的劝说而受威怒所震,修养了数天方才恢复。
  只有帝师,是女帝绝对不许触动的禁忌。
  “倘若子安你还是要劝朕祭拜一事,那便退下吧。”
  “陛下情深义重,何况天下皆受帝师之恩,臣的确对帝师发自内心的敬佩。”
  “祭拜一事臣知晓陛下不会答应,所以已经作罢,但另外一事,还望陛下深思。”
  “.......”
  看着王子安的认真模样,乾雨清叹了口气,但并无怒色。
  她今日心情不差,而且王子安看样子今日的确有些改性,早朝之上让步了不少议题,省了自己不少麻烦,实在难得。
  “说吧。”
  “陛下天赋堪绝世之才,有成仙之资,但如今却只限于乾清一处,显然阻碍了陛下的未来。”
  “正道诸多大宗皆有意于陛下,陛下虽为人王,但抛开臣子身份,我更希望,陛下注重自己的前途。”
  此番王子安没有先前上谏的锐利模样,面色柔和,他眼中尽是希翼。
  王子安的确是那个高立殿堂之上的左相,但他更是乾雨清的好友,乾雨清一手提拔的落魄少爷。
  对于乾雨清,他是臣子之忠,更有知己之恩。
  乾雨清是他的荣耀,更是乾清的荣耀,这份荣耀不该只是局限于凡间。
  她的未来,远不止此。
  金陵岂非池中物?
  “朕说过,朕的老师只有一人。”
  “我无意入宗。”
  只是对于王子安的希翼,乾雨清注定要辜负。
  她入道修行,从来不是为了追求大道,林清弄的“死”让她感到了人事无常,她开始害怕生命短暂,也开始痴心妄想,想要寻找活死人肉白骨的转魂之术。
  她知道这几乎不可能,但是却还抱着一丝侥幸。
  支撑着此身唯一活下去的动力,便只有这一点。
  乾雨清所念,
  只有林清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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