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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上午的授業,少女们都略有些疲惫,毕竟由国家礼部板印的《五经正注》可谓是所有课本中最难的一卷。
加上先生讲着讲着便又开始拉扯到别处,又怀古又抒情,自己美其名曰:“举一反三”,而众生徒却是听得不知所云。
唯一亮点便是新来的清绫把“子不语,怪力乱神。”解读为“孔子不说话,并用怪力打到你神经错乱~”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眼看就要挨戒尺,还好有惠纾解围,说春秋时士大夫之族皆要习武,军队也多为“国人”而非“庶人”,孔子近六旬时尚能御双马战车,足见其体魄之强健,非寻常人可比!
虽说是应急反应,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而已,但却让饱读诗书的白先生一时呆在堂上,陷入深思,最后以免打告终。
“你们这几个中舍的小崽子还真是歪脑筋不少,为师细想片刻,觉得纾儿那个讲法确有些道理,但倘若以后真被人问起,切记,勿要信口开河,明白否?!”
说完这些,留下舍室的锁匙后,先生便收书走人,午后还要给上舍的生徒们讲习“時策论”。
成功拿到舍室使用权,少女们都很兴奋,迫不及待就往楼上跑。
那是一间简单的书房,靠墙摆有烤漆柜子,中间两案四席,刚好可容四人读书,当然,只是理论上“用来读书”。
刚进屋,带头的乐怜便把门边挂着的“宁静致远”四字牌匾扔到角落吃灰,免得不小心弄坏了又得挨先生骂。
“嗯!这下我们也终于和上舍生一样有活动的地盘了,妮哈哈哈!!!”乐怜推开窗户,两手叉腰,对着林间放声大笑,活像个打家劫舍的小土匪。
“那……那个,先生说,这是给我们温故知新的地方吧……”惠纾倒是乖乖女,找了处席位坐下,摊开书卷并劝小伙伴们一起学习。
“正午之时,不妨先吃点东西,再慢慢计议~”子瑶提议道。
“好啊!好啊!哪有吃的~”清绫瞬间被勾起食欲,毕竟她选择化形人类之最重要目的就是蹭吃蹭喝。
“稍稍安坐,我叫他们送来!”
言毕,大小姐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把竹弩,装入绑有烟花的弩矢,“biu~”地朝窗外射出。
但见飞箭拖曳着火尾直冲云霄,随后炸开一朵灿烂的光花……
不远处的城墙,目睹信号的县府兵军士立即点着身旁的火盆,并大喝:
“战鼓传令!东三坊尚贤居,小姐要用午膳!”
周边的卫所收到信号后,也相继引燃烽火,一盏接着一盏,直到清和县知县府旁的城台外。
“速叫伙房备饭,给小姐送去!”
总管一声令下,众伙计立即开始有条不紊地生火造饭,数十人组成生产线飞速运转,分工明确、各司其职,以确保用最快的速度做出最精致的饭食!
不久,一辆马车便满载着各式菜肴径直往东三坊的方向去了。
与此同时,尚贤居先生白玉堂正在读书,回想先时惠纾对孔圣人做出的推测,忽闻马蹄阵阵,料想有客来仿。
“诸君这是……”一开门便看到五个县府上的伙夫提着梨木盒,其间香气扑鼻。
“白先生,咱给大小姐送午膳,多有搅扰,还请恕罪!敢问大小姐现在何处?”
白玉堂一时没反应过来,指了指楼上,伙夫们遂拔腿便走,唯留他一人独立门前。
送完东西后,又旋即而去,效率之高,令人赞叹!但……根本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吧!
“好你们这帮小崽子,把我的书院当酒楼了,花天酒地世俗气,成何体统!”
说罢一甩袍袖,抽出戒尺便往楼上去,果不其然,刚推开门,就看到自己设的两张书案已经摆满了大盘小盘~煎、炒、蒸、炖、炸,酸、甜、苦、辣、咸,一应俱全,样样不缺。
“啊!先生来啦,诶嘿嘿~”乐怜摆出战术假笑,端着碗就要上前。
却不料对方猛然抽出戒尺,直指自己眉心。
“咿~”少女顿失颜色。
“屁股转过来!”
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十分直白果断,今儿就是要整顿学风!
“那……那个……为……为什么啊~”乐怜摆出副委屈的表情,水灵灵的大眼睛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
“咳……咳咳!”白玉堂稍稍咳嗽,提醒自己,这都是她装的,不打不成器,世俗享乐之风一但弥漫,整个尚贤居的书香气也会随之涣散!
“转过去!”
“对不起,先生,是我自作主张……以为您会很高兴和我们一起庆祝建舍的……”子瑶也跑上前,“委屈”地看向他。
“你……你们两个……都给我转过去……”
然而没等他屏息凝神,将一身正气注入戒尺,另外两名少女也相继凑来,学着样地摆出同款表情,特别是惠纾那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却又无法彻底克服害怕的样子,直令白玉堂下不去手。
他很清楚纾儿决不可能掺和,但这孩子又特别重视自己的小团体~缺打不公,全打也不公。进退两难、如履薄冰……
“先生~我们错了嘛~”乐怜乘势进军,她知道眼前这个感性的文人其实很容易被打动。
果然,白玉堂最终还是放下戒尺,袖子一挥道:
“下不为例,若有下回,饶不了你们!”说罢便要走,不料却被少女们抱住衣角。
“这是作甚?反了?”
“先生,本来也是给您准备的,来都来了,一起吃嘛!瑶瑶家的皇粮可不是随便就能吃到的!”乐怜一起头,另外三个也跟着“挽留”。
“来嘛!来嘛~”
于是乎,白玉堂就这样被连推带拽地“请”到案前,乐怜、清绫分列左右侍奉,惠纾握起小拳头锤背,子瑶则负责理菜,默契的像是提前排练过。
随后,大小姐小心翼夹起一只裹满鲜汁的鲍鱼递到先生面前。
“先生,啊~”
“唔……啊~”虽然不太情愿,但让这些孩子的善意扫兴也并非自己所欲,最终还是咬了下去,与舌尖触碰的瞬间,美味瞬间绽放,金黄色高汤浸透了食材的每个细胞,柔嫩鲜甜,回味悠长……
别说,这县府上的“皇粮”还真好吃!
“怎么样,可还和先生的胃口?”子瑶笑了笑。
“嗯,不赖啊~”
话音未落,乐怜也端着小碗凑了过来。
“先生,先生,也尝尝我的!啊~”
“哦……啊~”
是河鲜与豆腐制成的酿菜,清新自然,十分爽口。
嘴里的还没咽下去,清绫和惠纾又紧随其后,一道是扣三丝、一道是鸭油熘豆苗……
“先生,啊~”
就这样,在少女们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投喂下,白玉堂不知不觉中,便和学生们吃到白日西偏,眼看正午都将过去!
“先生,您给咱们舍取个名呗~”乐怜又挪动着身体靠近低语。
“取名啊……也罢,这便赐你们一个,叫[馨宁]如何?”
“彩!”少女们纷纷举臂高呼。
“和谐圆满谓之[馨],静心致学谓之[宁],为师希望你们结舍以后,同心同德……”
然而话还没说完,耳畔便传来轻柔的呼吸声,刚刚还喊[彩]的四个人竟然同时进入梦乡。
“唉!罢了罢了……”言语间,阵阵困意涌来,白玉堂终究也难顶这酒足饭饱、屋暖日高的氛围,一并跟着睡了过去。
春眠不觉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