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风太大了，我们避一避。”怜命说道。
　　二人向侧面行进。
　　吴军此时也行进到了这里，看样子是要打道回府的军队。
　　军队很整齐，不像是之前看到的那幅随意屠杀的军队。
　　“是不是与之前看到的不一样？”怜命道，“这很正常。”
　　他明白是怎么回事。选择了沉默。
　　“上天给了人不透明的思想，因此他们有了隐瞒的能力，不过今天我们说的不是这个。你有想过自己的未来吗？”
　　“未来？”他仔细想了想，“不曾。”
　　“我们大多数都是如此，我也是如此，这没有什么，但你不觉得会有点可惜吗？”怜命说道。
　　“……”
　　“但是可惜又有什么用呢？日子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我们只能选择逃避这个问题。是吗？”
　　“是的。”
　　“很好，你这回回答没有那么犹豫了。但是压抑欲望，压抑人性的感觉并不好受吧。”
　　“可是我们别无选择。”
　　“嗯，所以说，活到头，回看自己这一辈子，不觉得郁闷惋惜吗？”
　　“但也有乐于其中的。”
　　“嗯，但不得不否认，并非所有人都能做到这一点。”怜命道。
　　“……”
　　“所以说，他们为了生存而拼命，到头来却不知为何而活。一但反应过来，你说会怎么样呢？”
　　“可能会有变化，也可能不会。”
　　“所以说，历朝历代的统治者为了不产生这个变数，不威胁到他们的地位，会选择怎么做？”
　　“……会逼迫他们不停的劳作，为了生存而耗尽全力奔波，没有一点力气去思来想去。但物极必反，所以他们会在大棒之后加一点糖，让人们沉浸于温柔乡之中，用嘈杂混乱的各种刺激来迷惑他们思考的视线。”
　　“没有错，无论聪明与否，无论是强是弱，都会深陷泥潭。所以，我让为那些所谓的圣世明君固然很好，但依旧离完美欠点火候。”
　　“什么火候？”
　　“你说，无论他有多贤明，这世上是否就没有比他更适合统领百姓的人了？”
　　“否。”
　　“嗯，只不过出生限制了他们的一切，所以说，如果让他让出他的位置，换别人来做，你说，他会同意吗？”
　　“！”
　　“或者说，退一步，在他死后，换由最贤明的人统治而不是他的子孙，他会退让吗？”
　　“！……不会。但如果这样的话，天下很有可能大乱，四分五裂。”
　　“确实，因为自私的本能永远也不会停止，哪怕前君死后，他的子孙之间都互相争斗，更何况外人。所以，这只是设想。如若有一天真的能实现，这将是人的思想的大的进步。”怜命道。
　　“回过头来，当有人意识到这个问题是他只有两个选择。”
　　“……”
　　“取巧逃避它，或者走向毁灭。因为当他意识到为了钱，为了权，为了利，奋斗了一生，研究了各种厚黑学典籍，做到了人前说人话，鬼前说鬼话，钻研各种做人的道理，最后靠着攀亲带故走上了高位，回过头来，被生活抹去了纯真，抹去了善良，而且这还是好的，还有很多奋斗一生，受尽屈辱，艰难困苦，依旧不得志。最终，他发现能做的就是让自己的棺材镶点金边，穿个玉衣，嘴里再含个明珠。就什么也得不到了。”
　　“……”
　　“很好笑不是吗？”
　　“……师尊，这一点也不好笑。”
　　“是吗，我倒是觉得挺好笑的。”怜命说道。
　　“……”
　　“所以说，得知了真相就成了疯子，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毁灭。当然，还有部分人看开了，但不是每天人都这样幸运。”
　　“……所以说，当将时间放大，每个人的结局都是死亡。”他道。
　　“嗯，所以说这个角度就是死局。而如果你换一个角度，看过程不看结果，就是另一种结果。这是逃避，也是自救。”
　　“……”
　　“我好像说的有些多了，是千年没有与人交流过的反应吗？”她自言自语道，“罢了，我自己刚才就犯了个错误。”
　　“……”
　　“说起来，你的神经是太过敏感了还是太过迟钝，又或者你早就知道了呢？没有在你脸上看到如我初知之时的反应。”
　　“师尊真的年芳十七？”
　　“为何怀疑？”她道。
　　“在这个世代，贫苦人家是读不起书的，看师父之前的住宅，不算非常穷困，但也绝非富贵人家，这个年龄段的人，接触不到什么智慧，更不可能凭借闭门造车在十几年就悟出。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从出生起就耳濡目染，接触各种思想的冲击，再要么是经历了社会种种万象，经过至少五十年磨练才能有所悟出。更何况，受思想限制，和社会因素的影响，他们基本没有可能具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即使有也会被社会所打磨，而在这个世代，抱歉，女子受到的限制更多，思想上的限制更为严重，师尊你的表现完全与这个世界的一切相反。”李临道。
　　“哦？”她仔细的听着李临分析，认真的听完。
　　“……”
　　“很好，那我也有个问题问你。”
　　“师尊请说。”
　　“你的年龄还比我小些，但你觉得你的表现呢？”她笑道，“你远比我想象中优秀，比我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仅仅是周王室的教育，可没有这样的本事吧？”
　　“……”
　　“而且，你和他们所有人都不一样，你对事物的看法总有令一面，有时候让我也有点震惊，你也从来没有歧视和优越感，那么你是谁呢？”
　　“……”
　　“我的好徒儿呀，竟然也有自己的秘密，有趣。”她笑眯眯地盯着李临，端详着那张僵住的脸，“你是否真的来自这个世界呢？又或者，你与我一样吗？有趣，真是不错的变数。”
　　“……师尊……”
　　“怕甚么，我又不吃了你。毕竟，你是这天地间最大的变数，我的好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