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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来痴情多枉死,春梦了无痕。
李安一声轻叹,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奇异的空间,周围甚至头顶是一望无际的白色,这白色无限延伸产生的视觉效果让人分不出远处究竟是平面还是立体,这空间里除了李安之外没有任何别的动物,显得有些清冷。就在这样一种荒诞的氛围中,唯独自己脚下方圆几百米草地繁茂,还星罗棋布的装点着一些小花儿,显得生机盎然。
李安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希望能够推测出一些关于我在哪儿,我是谁之类的答案。自从成为梦境患者以来,反反覆覆的入梦经验让他对场景转换方面的抗性已经很强,猛然从风雨中的菜市口转换到此处,李安也只是微微诧异,转瞬便恢复了正常。周围的一切虽然看上去很简单,但这明显不是通俗意义上的现实世界中会出现的任何景象,应该又是什么怪异的梦境吧!李安这样想道。
想不出来就不想了,不如好好休息一会保留一些力气以应对突发的风险,李安双手交叉当作枕头垫在后脑勺,然后仰面躺在草地上,随手折了一根草茎放在嘴里,看着纯白的“天空”,回想起方才宋青枝的记忆来。
“铮铮铮……”
悠扬的古筝琴声突然出现在周遭,李安一骨碌爬起来往琴音发出的地方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这几百米见方的草地上已然出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几案,在这几案上正端正摆放着一张古琴,一双素手十指翻飞,阵阵琴声缓缓从此流淌出来,行云流水,清耳悦心。
再看此时此刻跪坐在古琴面前的这个宫装美人,居然正是宋青枝!哪怕她现在的神情和在方才记忆中所见判若两人,但李安的心里依然出现了一种难以明说的亲切感。
宋青枝一曲奏罢,抬头看着李安,眼波流转说不出的娇羞可爱。李安被她看的老脸微红,他必须得承认宋青枝算是难得的美人,虽然已经非常熟悉,但他们实际交流的并不算多。李安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耳朵,略带腼腆地说道:“你好,我是李安。”我知道,夜宵摊流氓嘛“,宋青枝掩面轻笑,好听的嗓音响起,他问道:”李安,我很想问你一个问题,既然从我的记忆当中走了一遭,我的事情你尽数知道。我想问你,如果你是我,会如我这般执迷不悟吗?”
李安心中警觉,毕竟这女子可是凶悍他可是领教过的,如今右手已经恢复,他可不想再次变成残疾人。于是他没好气的答道:“不会,我想我一定会揍死他!”宋青枝听了哈哈大笑,笑到眼角都有了些许泪花,她说:“是了,哪怕你进入了我的回忆,甚至共享了部分我的觉知,但毕竟你不是我,你明白不了这种痛才是我存在的原因。我想未来的你也许会是一样”,宋青枝仿佛又陷入了回忆当中,好一会才退出来,她望向李安,从琴案前站起,修长的双腿迈动,轻移莲步走到李安面前,伸出手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宋青枝。我的生平大概你也知道了,但我有一个身份是你不知道的,我是翡翠梦境的梦主。”
翡翠梦境?
梦主?
李安疑惑到。
“没错”,宋青枝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她解释道:“翡翠梦境,也就是你现在生活的这个世界,包括了你的亲人、爱人、朋友这类关系羁绊,以及你所看到的一切,你所认知的一切,当然也包括了那个夜宵摊,包括了那个下着暴雨的夜晚等等。这一切,都不过是我的一个梦,很多人称呼这个梦翡翠梦境”。
“这怎么可能?”李安有些难以接受:“我活生生地就站在你的面前,并且正在和你对话,你说我是你的梦那你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梦里诞生了你,并不代表我就能掌控你。”宋青枝顿了一下,皱着眉头说道:“所以解释起来很麻烦,你见过那只乌鸦了吧?看来他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啊”,她两手一摊,随即耐心的解释:“没错,若非你现在也是梦症患者,准确的说是很特别的一种梦症患者,你我才能有机会相见。又或者说,所以你才有机会继承我的衣钵。若非如此,你此刻已经和那几个入梦的人一样了,梦境破碎被大梦同化”。
李安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对于自己所处的世界这些天来他有各种各样的推测。其实一定程度上他也有些接受了这一切都是虚幻的说法,但他远远没有想到的是,这种虚幻比他原先想的更加冷酷。因为虚幻是个中立的概念,但事实却是他李安甚至是他所真爱的一切都只是面前这个女人的一个念头,一个想法或者是一个梦而已。
太卑微了。
宋青枝给李安留了不短的时间进行消化和思考,隔了好一阵子,她才略带怅然的继续说道:“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跟严格意义上的别人说那么多话了,有些事发生了那么久,久到我几乎都快要想不起来。”李安疑惑道:“你的女儿呢,还有那个南山寺的好看的方丈,他说他是你的故人,你们没有联系吗?”
宋青枝听李安提到她的女儿,神情里顿时有些恍惚,想到现下她也已经脱离了危险才回过神来,说道:“我突然有点理解那个鸟人为什么没有把事情给你全讲明白了”,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你这儿不太机灵啊,我说了你们都不过是我的梦而已,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我的女儿和那个方丈也不过只是纸人而已,你也可以理解为他们只是因为我的情感而存在的”。
听见对方这么说,李安奇怪的问道:”那你为何还要害怕那个小女孩受到伤害,既然她只是你梦中的一个人物而已,你应该可以随意改变她的处境吧,例如让他永远不会受伤之类的。控制自己的梦境不是多数做梦的人都可以实现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