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错，郁离怀疑的事情终于还是成真了。
　　卫荣国，那个曾向他问路的老人……
　　早已经死去。
　　“郁离，这么说我们那天遇到的是……”苏慕回想起那段可怕的回忆，而真相远比表象更恐怖。
　　“是的，我想那是卫荣国的【幽灵】没错了。”
　　苏慕摇头：“【幽灵】这个说法不够准确，像我这样的灵体才算【幽灵】——至少，那天你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还活着，也能从他口袋中拿出字条，这就说明他在那一刻的确是活生生的人。”
　　苏慕说得很有道理，卫荣国也好，杨军也好，这些死而复生的人都是真实存在的，用【还魂尸】来形容应该更贴切一些。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复活后的消失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要想解答这个问题，眼下有个再好不过的机会了。
　　郁离将跌坐地上的老太太搀了起来，准备详细问问情况。
　　“老太太，你不要害怕，我是专门为了帮你解决这事来的。”先用好听的话稳定证人的情绪，再套出有用的情报，这是郁离长期总结出来的询问技巧，“能和我说说卫荣国的事情吗？他和你是什么关系，又是怎么死的？”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老太太没有理会他，而是疯了似地口中念念有词，也许是刚才郁离的话真的刺激到她了。
　　郁离心底不免有点害怕，毕竟老人家要是吓出个好歹什么的，后果自己可承担不起。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在念了大概二十遍后，老太太才有了恢复正常的样子。
　　“他是我老伴，上个礼拜被车撞死了。”老太太看向架子上的黑白照片，仿佛他还活着站在那里。
　　“是交通意外吗？”
　　“他有老年痴呆，我一会没看住他，就自己跑到大街上，看见车也不知道躲开。后来警察来家找上门了，说是横穿马路，给一辆小轿车轧到了，让我儿子去认领尸体。”
　　听起来很可怜啊……
　　郁离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安慰她，可再看老太太的模样，没有一点伤心的感觉。
　　“那后来，他又复活了是怎么一回事？”
　　当提到“复活”两个字时，老太太的情绪明显又有了波动：“他……他，跟平时一样回来了……”
　　“跟平时一样？”
　　“拐杖……敲在地上的声音……还会用力拍门……”
　　老太太说到激动处，表达也颠三倒四了起来，不过郁离还是理解了个中意味。
　　那天他遇到的卫荣国，也是这个模样，喜欢边走边用拐杖敲地面，发出诡异的声响。
　　“那么他回来后呢，你和他说过话吗？”
　　“我不敢和他说话……后来，他自己凑上来，跟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莫名其妙的话？”
　　“就是老年痴呆会说的那些话……反正和平时也没两样……”
　　和平时没两样的话……
　　该不会那个也……
　　郁离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追问：“那他……还记得车祸的事情吗？”
　　老太太摇头，“他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也估计因为老年痴呆，都记不清了。”
　　也就是说，卫荣国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别的呢？他还有没有别的反常行为？”
　　“和他出车祸的那天一样，回家后就神神叨叨，过一会又自己跑出去了。可每天晚上12点，又会回来。”
　　每天？还那么准时？
　　郁离重新整理了眼前的情况。这个名叫卫荣国的老人，在上周出了车祸后，就每天12点复活出现在这里。后来在【18:37】又会消失，就像昨天郁离碰到的情况那样。接着又在12点出现……天呐，这就像是……
　　“轮回。”苏慕面无表情地说道，“死了复活，复活了又消失，消失了又复活，如此往复，以至于无穷。”
　　没错，就是【轮回】。可以想象到，杨军应该也是同样的情况。死后的他每天会在晚上12点于医院中复活，又会在【18:37】消失，而杨军曾经的死亡时间也是【18:37】，如此说来卫荣国应该也是……
　　“老太太，你还记得他出车祸是几点吗？”
　　“大概晚上六点多吧，我记不清了。”
　　这下没错了，一切都能串连起来了。
　　郁离开始了自己天马行空的推理，啊不，应该说是想象。事实越是荒诞，就越是不能用常理揣测。
　　在他看来，眼下的情况只有一种解释：杨军和卫荣国都中了同一种【诅咒】，死后会在每天晚上12点复活，对他们生命中最后一天的行为进行重演。到了他们的死亡时间【18:37】，这仅有一天的短暂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肉体将凭空消失。
　　他们的灵魂，就像是被装入了实验玻璃罩中，不断重复着死亡的那一天，永无超脱之日。
　　而他们的记忆，也很可能只保留到生前，也就是死亡的前一天。
　　多么强大而又恶毒的【诅咒】，竟将人的生命玩弄到这地步。
　　“这才不是什么【诅咒】！”苏慕打断了他的想法。
　　“什么？”
　　“我说，这不是【诅咒】，而是【异能】。有个异能者能够通过某种方法，让【18:37】死亡的人复活。”苏慕分析道，“而这么强大的异能，显然不是什么普通的类型。”
　　“不是普通的类型？那是什么类型？”
　　“这种类型我只在书里见过一次，却从未真正遇到过。”苏慕想起了她曾在异能调查局看过的案件卷宗，里面记载了一种独特的异能类型，“【规则系】异能，能够定下某种规则，让身边的一切都按照规则发展。”
　　规……规则系？
　　又是一个陌生的名词，以郁离的理解，这大概是某种能影响因果律的能力。
　　等等，如果是规则的话……就是对所有人都适用了?
　　那个人该不会也……
　　郁离又产生了一个可怕的设想，记得他曾经做出过“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指向唐澄如”这样的推测。
　　而按照唐澄如那天的奇怪反应来看……
　　“苏慕，事情麻烦了啊……”郁离变得异常惊慌，“这里的事情就先汇报给方俊，异能调查局来处理吧。”
　　“你的意思是，我们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苏慕心领神会地说道。
　　“嗯。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明天，明天就能真相大白了，就由我们亲手来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