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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沈郁几乎时时将萧仙儿带在身边,也陪着她和厉弘沉去了旧王宫,见到了她母亲小时候住过的宫殿。
经历过战火,王宫留存得不算太好,厉弘沉修缮了一部分,将虞玉人和他儿时居住的地方基本都复原了,还有一座幽静美丽的花园。
之前李剑雨就是在这里练剑的,厉弘沉的确教过他剑术,不过仅仅只是基本功而已。
萧仙儿在花园里看到了很多药草,也在母亲的房间里看到了很多医书,只是大多都烧得只剩残章了。
许恨心也翻了翻这些医书,还有虞玉人曾经试药的笔记,看到那些不曾听闻过的方子,想到虞玉人最后的结局,她感到一种深深的惋惜。
这几日李剑雨在府里静静地养伤,厉弘沉想要再请许浮生来为他看一看,他联想到许恨心的身份,打算将这件事告之许浮生。
于是他前去未兰寺请许浮生出诊时,和他提及了在他府中做客的许恨心可能正是他的女儿。
许浮生就像往常一样坐在大佛殿内等待前来问诊的香客,一只手握着毛笔在纸上写着处方,另一只袖子空空荡荡。
当他听完厉弘沉的话之后,他的神态没有太多变化,端正儒雅的五官有着几分清冷的气质,给人一种既随和又难以接近的感觉。
他继续写完刚刚的处方,看着慢慢变干的墨水,对厉弘沉说:“既然恨心就在府中,令子的伤病也可请她诊治,她自小医蛊双修,更擅长医治令子的外伤。”
他的语气平平淡淡,提到许恨心时,好像她不是自己长达八年未见的女儿。
厉弘沉听出来他不打算去见许恨心,个中缘由他也不想多问,他和许浮生的关系并不像他和古越影,什么都可以关心一下。
“既是如此,我便去劳烦一下令嫒了,不多打扰先生,告辞。”
厉弘沉回到总督府后便去找了许恨心,请她帮李剑雨看看伤,许恨心自是乐意帮忙,和沈郁一起来到李剑雨的房中看望他。
李剑雨伤势确实严重,和沈郁进行的那场酣畅淋漓的比试,让他差点丢了半条命。
许恨心认真为他查看了伤情,检查伤口时却意外发现缝合旧伤所用的器具正是羊肠线,她现在使用的也是羊肠线,制作方法记载在她初次与父亲见面时,父亲送给她的医书里。
她仔细确认过后,用讶异而疑惑的口吻问李剑雨:“这些伤口是哪位大夫为你缝合的?”
沈郁正奇怪她为何会问起之前的大夫,注意到她的神情后,隐约明白了她关心此事的原因。
李剑雨正要告诉她是许浮生,忽然联想到什么,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之前是我爹请未兰寺的无心大夫帮我看的,他的名字叫许浮生,”李剑雨说着看向许恨心,猜测道:“他是不是你的什么亲人?”
这个名字让许恨心恍惚一怔,缓缓直起腰,一边去取药箱里的蛊笼,一边悠悠地说道:“他是我父亲。”
说罢手上动作一顿,喃喃自语道:“父亲还活着…”
沈郁听着她复杂的口吻,想起之前在未兰寺时听说的那名大夫就叫做无心,自己怎么没留意一下再多打听打听。
他颇有些遗憾,对许恨心说:“我知道未兰寺在哪,你要去见一见许前辈吗?”
许恨心扭头瞧了他一眼,方才眼神里淡淡的惆怅变成了无奈的笑意,这个眼神看得沈郁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不过很快他也反应过来自己的称呼确实不大合适。
许恨心瞥完他,拿着蛊笼走向李剑雨,平淡地说道:“父亲未必愿意见我,我知道他仍健在,身体无恙便好。”
沈郁听完微微蹙了蹙眉头,见她准备为李剑雨疗伤,便打算稍后再和她说这件事。
处理完李剑雨的伤口后,二人从他房间里出来,天色稍暗,依旧飘着零星小雪。
回他们居住的别院要走一小段路,沈郁替许恨心拎着药箱,许恨心则挽着他的胳膊,两人在石板路上慢悠悠地走着。
沈郁垂眸看看她,边走边说:“我想还是去拜访一下你爹,既然他在这里,我们的事应该告诉他一声。”
许恨心走了两步后才轻轻嗯了一声,语气平和地说:“其实我是不想去打扰他,这么多年了,他有他的生活,我也有我的了。”
说着抬头看了沈郁一眼,嘴角噙着淡淡知足的笑容。
“我们又不像寻常人家的父女,没有那些温情的,还是不要互相打扰的好,不过嘛,你要是想去见老丈人,我可以陪着你去。”
她说完又朝沈郁笑了一下,见他皱起眉头,装作不满地停下脚步,微凉的手指抚上他的眉梢。
“怎么了,又皱眉头。”
“就是我现在也还是分不清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你分清楚这个做什么,浪费精力,你想哪天过去拜访?别一天天都在忙我们这些事,回来这么多天了一天也没见你去军营,净顾着陪我们了,这样怎么行?”
许恨心捧了捧他的脸,手心冰的他直喊凉。
沈郁赶快把她的手拉下来,握进手掌里,牵着她继续迈起步子。
“明天去吧,明天见完我就去趟军营,是该去看看了。”
第二天,也说不上是谁陪谁,两人一早便来到了未兰寺,每次沈郁能够早起出门,许恨心都会感到莫大的欣慰。
是日已是深冬,寺庙里只偶尔见到一两个香客,不像沈郁初来时那般熙熙攘攘。
“应该是在这里。”
沈郁拉着许恨心往大佛殿走,许恨心好奇地四下张望,问他:“你之前是怎么到这来的?”
“就路过随便看看。”
“你还知道我爹出诊的地方,上次没见到他吗?”
“我哪想到,当时是碰到古姑娘来找你爹看病,我也没多想…我是该打听打听的。”
沈郁不再多说,来到佛殿门前,轻轻说了声:“到了,我们进去吧。”
许恨心停顿了一下,握紧他的手,点了点头。
沈郁扭头看了看她,接着牵着她迈进大门。
殿内依旧檀香扑鼻,没有旁人拜佛,四周一片宁静。
沈郁朝两旁望了望,没有看到许浮生,只好带着许恨心再往里面走一走。
“好像不在….”
转了一圈,他们都没有见到半个人影,沈郁只好对许恨心说:“你在这里等等,我去外面找个师父问问。”
“我和你一起去。”
许恨心不想自己一个人留在这大殿内,她不大喜欢庞大的佛像。
沈郁看到她的眼神,没说什么,便拉着她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一个僧人就出现在他们面前,沈郁稍一回想,便记起他就是那日协助无心大夫看诊的师父。
“阿弥陀佛…”年轻的僧人见到二人,站在门外施了一礼。
沈郁正想开口问他知不知道许浮生现在何处,僧人便先从衣袖里取出一封书信,递到他们面前。
“二位施主,小僧受无心大夫所托,将此信函交予你们。”
沈郁迟疑地伸手接过来,问道:“请问无心大夫今日还出诊吗,我们是来拜访他的。”
“无心大夫已不在寺内了。”
沈郁一脸错愕,手里的信正要交给许恨心,偏头一看,她的神情却是失落中透着了然,好像她早知道会是这样。
“信函已交给二位,小僧告辞了。”
沈郁只好与僧人寒暄一句,看着他慢慢走远,再回过头将书信递到许恨心手里。
“拆开看看吧。”
许恨心有些怅然地笑笑,把书信还回去,说道:“你看看就好。”
沈郁知道她心情低落,揽过她的肩,站在佛殿的屋檐下,拆开了许浮生留下的书信。
“我们一起看。”
他说完低着头将书信展开,许恨心却望着眼前一片一片落下的飞雪。
“我们不该来的,他本来找到了一个落脚地,我们一来又把他赶跑了…这里多好看,又清净,他还能在这里为人治病看诊,真可惜…”
沈郁耳边传来她的声音,总是那么慵懒而漫不经心,伴随着她的话语声,沈郁看完了信上那简单的几个字。
看完之后他半晌没有作声,当许恨心收回神来转向他的时候,他便缓缓将信纸折叠了起来。
许恨心瞧见他的表情变得深沉,忽然有些好奇信上写了什么。
“怎么了你这幅表情,我爹说什么了?”
沈郁将书信收好放进怀里,郑重地说:“这信是留给我的。”
许恨心听完更疑惑了,伸出手道:“留给你的?给我看看。”
“真是留给我的,你不是说我看过就行了吗?”
“…什么嘛,有什么我还不能看了。”
“就是…不想给你看…”沈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是男人之间的默契,他想把这当作是对许浮生的承诺。
“不给是吧?哼哼。”
“….等等你干嘛…这是在庙里,别闹…!别别弄…好了好了我给你看,我给你!”
沈郁被她的蛊弄得心烦,赶紧把信拿出来,刚掏出来就被她一把抢了过去。
“我倒要看看有什么秘密….”
沈郁还感觉浑身有蚂蚁爬,挠挠手腕又挠挠脖子,看着她的表情渐渐从嬉笑变得安静。
那信上的确只留了一句话,简简单单地写着:“好好照顾她,不要让她成为她的母亲。”
信里的话音落下,好像一股凉风吹到许恨心脸上,带着几朵雪花擦过她的眼尾,留下淡淡痕迹。
沈郁在一旁认真看着她,忽然抽回她手里的信,一边收起来一边嘀咕:“都说了是留给我的了,非要抢…啧,你这蛊怎么越养越…好难受弄得我…”
许恨心痴痴地仰起头,脸上的讶异缓缓婉转成熟悉的笑脸,看得沈郁只觉得诡异。
“你说我爹知道我嫁的人就是你吗?”
“….这不废话吗,不知道写这些干嘛?”
“上面又没留你的名字。”
“……我怎么感觉你变傻了,啊,傻姐姐,你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你叫我什么?傻姐姐…呵呵…”许恨心笑得像是喝醉了一样,把沈郁看得有些害怕。
“走了走了,回去了,我得去军营了。”
沈郁揣好书信后便大步流星地走进了雪地里,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
许恨心望着他的背影,觉得好笑地咬了咬唇,接着背着手一步一步地朝他走去,在他留下的那些脚印旁,印下自己的足迹。
“等等我!笨沈郎。”
她轻快地唤他一声,他便缓缓放慢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