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极光么？
　　洛不言的回答是见过，但也只是在电视上见过，那还是在前世的时候，一档科学栏目说到极北之地，将绚烂璀璨的极光展现在彼时的面前。
　　据说极光是人们能用肉眼看见的唯一高空大气现象，其背后的原理如何，洛不言并无兴趣去探究，在他看来，光凭着极光美不胜收这一点，便足够了。
　　自穿越以后数十年，当温秋双唤出那所谓的传说级聚灵法阵之时，洛不言又一次见到了如画般绚烂的极光。
　　他还是低估了传说级阵法的绚丽程度，其实在之前，不管是安允浅还是李微歌，都与洛不言展示过阵法的模样，尽管那些阵法品阶不高，但总算让洛不言对于阵法这门学问，多少有了些概念。
　　那些阵法无一例外，皆是圆形为盘，不规则方阵为柱，再由看不懂的文字累计而成，就像是二次元动漫当中所展现的那样。
　　直至洛不言来到九玄天星原前，他已经对这道传说级阵法的模样幻想了无数遍，而每一遍的模型都离不开这有棱有角的轮廓。
　　然后看见，天边逐渐蔓延出一条条似蛇似电的纹路，它们高高悬挂在苍穹之上，洛不言望见的第一眼，就想起了以前看过的极光。
　　那分明就是极光，它轻盈地飘在空中，仿佛没有重量，忽明忽暗，一会儿发出红的、蓝的、绿的、紫的光芒，像彩色纸袋，神秘梦幻。
　　结果解忻欢于一旁悄悄提醒，说那便是传说级的聚灵法阵。
　　洛不言闻言哑然，一时间忘了说话为何物。
　　天空，温秋双与王婆的施法仍在继续，五彩斑斓的光辉出现后，位于其底部的太虚镜也是同时散发无边白光，不可计量的灵石从镜中闪出，围着太虚镜绕成一个圈，像是宇宙里守护住木星身旁的光环。
　　洛不言的前世，对那些天文蛮是感兴趣的，眼下久违地回想起这些，自然满脑子都是星星月亮。
　　“忻欢师姐，这些灵石怎地都泛着白，这不是储存的灵力已空的表现么？”只是想着想着，洛不言难免察觉到一些奇怪的点。
　　“传说级聚灵法阵能生出几乎无穷无尽的灵气，这必然超了修士能够吸收的上限，而倘若吸收得不彻底，让这浓郁的灵气散到空气中，那将又是一场灾难，就连安仙子与顾仙子那样的大帝强者，都对其颇为谨慎。”
　　解忻欢细条慢理，向洛不言解释着关于聚灵阵的利害：“所以我们要压制住聚灵法阵中的灵气产出，并将多余灵气给储存起来，再转而化为催动聚灵阵的养料，这样周而复始生生不息，是最理想的阵法周期。”
　　“永动机？”
　　洛不言忽然道，不知怎地，他就是莫名想到了这个词汇。
　　聚灵阵产出灵气，修士们在使用的同时，把多余的灵气储存起来回补给阵法，补做其运转的消耗……这不就是永动机么？而且比永动机还厉害好吧。
　　不愧是高玄世界，轻易就做到了常人做不到的事情。
　　“永动机？什么意思？”
　　解忻欢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不过用多余灵气回补，只能用来维持平日的运转罢了，主要的还是我们需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往阵法当中投入一定量的灵石，你可以把聚灵阵想象成极度烧钱且极度不稳定的定时炸弹。”
　　洛不言挠挠头，试探道：“忻欢师姐，咱如果不会说话的话，就不要说了吧？”
　　好端端的一个宝贝，被二师姐说成了个可怕的东西，人家那叫高风险高收益好么。
　　解忻欢总是不自觉地学着洛不言的动作，挠挠头道：“温长老也这样说过我的。”
　　“……她说的对。”
　　这边洛不言与二师姐聊着，那边的一众师姐也在叽叽喳喳个不停。
　　三虚山的第二排位，是一个名叫笛柳思的少女，原本队伍该由解忻欢领导，可如今这位第一排位，亦是长安阁的第二座次，不知跟帝君跑哪儿去了，笛柳思只好临危受命，暂时带着姐妹们游荡在九玄天星原之上。
　　温长老与王婆的联手施法，也都被她们看在眼里。
　　“你们觉得，这一次有把握么？”笛柳思双手抱胸，语气里有些不安。
　　一旁落后半步的姑娘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缓缓道：“这传说级聚灵法阵在来到我三虚山前，还去过方祁长老的无定谷，以及步如之长老的梨花峰，两位长老与各自的堂主一同出手，可最后都以失败告终，我不想说丧气的话……”
　　“那有什么，小挽玉，你尽管说嘛。”笛柳思笑着安慰道。
　　挽玉无奈点头，叹息一声：“我觉得可能不大，它毕竟是传说级的聚灵法阵啊，一方大帝都要惧怕其威压，又哪里是我们能够染指的呢？”
　　笛柳思摸摸挽玉的小脑袋，调笑道：“小挽玉之言扰乱军心，师姐我便要惩罚与你，月牙妹子，给你个机会，好好报一下你俩的仇吧。”
　　另一侧被唤作月牙的姑娘闻言，顿感惊喜，飞奔似的上前一把抱住正发愣的挽玉，拉着就要往后跑。
　　“欸？不是说我可以尽管说么？”
　　挽玉被月牙拉到人群后面，逐渐在众人眼中消了身影，只有惨叫是传出，片刻后化作笑声，想来是月牙又在使用她赖以闻名的挠痒痒绝活。
　　经过这一番起伏，气氛着实轻松不少。
　　“可我们这次有帝君在呢，安仙子说帝君是来帮忙的……会不会有些奇用？”
　　又有姑娘出言提醒道，只是说话的声音越说越小，到了最后如同细蚊不可听见，笛柳思也是听得好笑，笑骂：“你这丫头，说的话怕是连自己都不信，还提议什么呢？”
　　那姑娘心虚地嘿嘿一笑，吐吐舌头，煞是可爱。
　　笛柳思回首，眼望遮住苍穹的太虚镜和聚灵阵极光，幽幽道：“我没有轻视这位帝君的意思，相反，以他的天赋而言，必然是一颗最耀眼的新星，就算是李微歌或者其他第一序列中年轻一代的魁首，大概连帝君大人的衣角都摸不着。”
　　她的评价颇高，甚至有些许捧杀的意思，但语气尤为诚恳不像作假，周围的女孩也是认同地摇晃着脑袋，无一人反驳。
　　笛柳思继续道：“然而在这妖孽的条件下，却有一个可是，可是他才第二境，其中差距甚过云与泥、天与壤。”
　　在她心中，纵然洛不言是为或妖孽或天才，可终究是被第二境的修为给限制死了。
　　“所以，咱们只能烧香拜拜安仙子了，求她保佑我等能够顺利镶嵌这道传说级的聚灵阵吧。”笛柳思总结道。
　　与笛柳思等人有相同考量的，还有空中的温秋双二人，眼下已经成功跨过了第一阶段，太虚镜和灵石准备就绪，聚灵阵也没有出现异变。
　　接下来便是第二阶段，在正式镶嵌之前，先用太虚镜以及灵石尽量消减聚灵阵的压力。
　　而这阶段，温秋双与王婆反倒是轻松不少，她们只需维持住灵力的平稳运输即可，这点难度对于天寰境或种胚境来说，自然是最简单的基本功。
　　轻松下来后，王婆便有了说话的机会。
　　“温丫头。”
　　当下无外人，王婆却不见外了：“那帝君究竟是何来路，以往从未听说过，如今不仅莫名其妙成了帝君，还能叫安仙子为他出面，谋取在三虚山修行的机会。”
　　三虚山罕见地来了一位男子，还是由温秋双带领着，更是安仙子所托，即便这人是帝君身份，王婆现在始终存有疙瘩。
　　当然，并没有怀什么恶意，只是简单的不理解。
　　未等温秋双回复，王婆接着自言自语：“莫非是安仙子想接机将帝君塞进来修炼，帮忙什么的不过是借口……只是何必呢，都是一家人，还是安仙子亲自吩咐的，借口属实没必要啊。”
　　温秋双被这老婆子逗笑了，打断对方的话，道：“王婆，前些日子长锋大帝率领天魔宗前来施压，您还记得么？”
　　“怎可能忘记？那个垃圾大帝，纯属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厚着脸皮过来施压，大帝的档次真是被他以一己之力拉低了一大截。”
　　王婆的表情瞬间恼怒起来，变脸速度之快，直叫温秋双佩服，旋即又听老婆子道：“可惜那时我还在闭关，一听到风声立马出关，可还是晚了，不然我指定给他好果子吃。”
　　温秋双无语：“您个小种胚就姑且歇着吧，当日安仙子前瞻布局，把长锋小子的计划打乱一通，可最后还是掏出了底牌。”
　　“什么底牌？”
　　“爆石。”温秋双淡淡道，停顿片刻：“长锋小子将他温养了许久的爆石丢到了再会峰上，彼时的再会峰，有帝君、李微歌、方祁还有燕寺四人……”
　　她将其中事宜，详细地讲解了一下。
　　“不要脸的狗东西！”
　　王婆脸红脖子粗地喝骂道，旋即眼神直勾勾地望着温秋双：“然后呢，这本该是死局，然后是怎么解开的，还是说，根本没有解开，只是安仙子……”
　　“你若再胡乱编排安仙子，不消我动手，安仙子就会跑上门来把你打一顿。”温秋双脸色古怪地警告道。
　　王婆捂嘴，乖巧无比。
　　“解局的方法，自然是那块儿爆石，爆石被解决了，死局不也就被解决了？”
　　“你当我傻？那可是大帝温养出的爆石，长锋虽是不要脸的垃圾，可也是一位实打实的九等大帝，他的手笔，哪怕同为九等，大抵也都要掂量掂量。”
　　温秋双认可地点点头，不经意间俏脸说闪过一抹惧意，可那惧意并不是因为长锋大帝，亦不是安仙子。
　　那是谁？
　　温长老小手微曲，轻指地面的某个方向，声音有些轻微的颤抖：“是他，他生吃了那块儿爆石，并且硬生生将爆石之上的帝者伟力一分为三，其中一份给了燕寺……于是他死了，死后那份伟力被带回，让寨八子突破成了帝。”
　　“王婆，您说……他还是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