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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飞船再次启航。
哈德森也作为我的伙伴与我同行。
其实同伴对我们而言是一个不再出现的关系,带上一个另人和我一起旅行让飞船里的气氛显得有些陌生和尴尬。起初,哈德森还以为是自己受到了冷落,提出了返航的要求。我不得不向他解释,在很久以前,每一个超阈域人类便已经彻底脱离了集体性质的社交模式,我们的文明散布在每一个可以被星丝连接的维度,跨过时间和空间的障碍,在高层统一的调配下完成自己扇区的工作,这种高效率的作息让超阈人类间几乎不会存在物理上见面的可能。不过如今,我居然对哈德森破例了一次。这种行为对于我自己而言也异常反常——因为我发现自己愈发对某些个体生命的人生历程好奇起来。就像一位永恒的读者一样,在宇宙这本大书里,寻找自己喜欢的篇章。
不过,读者的事情还要晚些讲,当务之急是寻找花园神器。有了先前给出的坐标指示,飞船的行径也有了路线。短暂的超光速行驶后,我们脱离了该宇宙膜的量子极限,进入超阈星网传输的范围。
“准备进入星网跃迁传输。”智仆说。
我的飞船从星丝的“空腔”内滑出,周围数以万计的银河悬臂正闪着耀光,基础物理开始奏效,漩涡的星云被引力驱散得一干二净,那些分子云沙粒般的被均撒在这片无限广袤的超空间。接着,借助星丝的计算力传输,我们开始加速,而球体飞船周围的时空也开始扭曲,直到彻底摆脱物质宇宙的束缚,进入了超维数空间。动力推进在这里失效,飞船开始由星丝撕裂开的一个贯穿不同理论层面的时空“囊管”拖拽着前进,过程中,我们一眼目睹整个超维数空间如同呼吸一样吞吐着宇宙的泡沫,不同的新生宇宙正从崩塌现实的残骸之池中重生。时间在内置的星网“空腔”里被无限加速,使得我们能看到一整个物质宇宙集群的循环周期。
我不禁感慨,都说生命在宇宙的尺度下显得是那么苍白无力又转瞬即逝。而在我们人类达到技术的极端之时,宇宙却也能像水族馆的斑斓气泡一般,可以作为观赏的对象。球形的飞船内部完全是透明的,能将外边的景色看得一清二楚∶在我们的视野里,无数个宇宙的集群正在快速爆炸,坍缩,然后又发生新的爆炸,形形色色的宇宙在不同维度上的碰转中支离破碎,如同一连串被按下快进键的颓废主义油画,无数生死的交替成为我们视野里昙花一现的绚丽火光。现实和虚幻的界限开始模糊闪烁,构成了光与暗碰撞的无尽乐章。首次目睹到如此壮观情景的哈德森,居然接连晕猝了5次。
……
我按照坐标,很快就来到了那个被称为的地方。
飞船跃出星丝,来到这个未知之地。
与此同时,一个无比巨大的物体立刻呈现在我们眼前。
那是一个直径长达0.5个天文单位的巨大光晕,庞大的体积足以吞噬任何星体,光晕的视界被三层高能粒子环层包裹,表面的光焰不断翻腾,如同奉献向整个宇宙的星云之舞,那赤色的光环也向宇宙燃烧着无尽的狂躁。
“那是什么?”哈德森问。他的语气有些不安。
飞船的信息碑正快速地分析眼前的这个奇怪黑洞,它告示我,这个黑洞并不完全是物质层面上的一个巨引井。而是一个数学黑洞,一种可以存在于逻辑上的漏洞,是实体化的悖论。
“一个数学黑洞。”我说“某种未知悖论的实体。”
所以我们要穿过这个数学黑洞,不只是从物理层面上,更是从概念层面上。
哈德森问∶“你一定要进去吗?”
“这正是我来的目的。”我说。
飞船开始靠近,逐步接触。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我问。
“有,我后悔跟着你了。”哈德森咽咽口水,说道。
飞船冲入了黑洞。
一刹那,在某个不可被预测的抽象层级上,因果律失效了,我们的身体瞬间被分解成了无数个副本,时间的离散将所有概率和可能性如同幻灯片一样在由纯粹理论构成的世界中一一展示∶我们的飞船在黑洞周围坠落了;我们的飞船成功跃迁进入了黑洞;我们的飞船在靠近视界时爆炸了;我们成功进入了视界……
在某个副本的现实里,黑洞变成了一个活物,吞噬了我们的飞船。而在截然相反的另一个现实副本里,我们的飞船和敌人的飞船相遇,并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星际大战。副本的分裂程度开始增加。
由概率风暴引起的灾难让这一切似乎变成了一个高维度的多元宇宙迷宫,我们飞船周围的空间里出现了无数个被切割的镜像图片,每一个副本的我们都在经过同样的事件而做出了无数个不同的选择,紧接着,每一个分裂的副本继续因为后继选择的分歧又产生了无数个以自身为基点的新副本,在这之后,每一个量子时间的尺度上都在重复上述的操作,更多的现实分裂随之而来。
好在星丝保护着我们的飞船免受这种概率离散的威胁,在我们周围的宇宙正以超穷数的分裂状态叠加时,星丝便开辟出了唯一一个符合我们进入黑洞的结果。
飞船在那个被星丝确定的现实里,继续稳定地落入黑洞的视界。直到完全摆脱那片概率风暴的纠缠。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周围没有了参照物,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在移动转态。只有信息碑传来不断“滴滴”声在提示飞船正在穿越不同理论世界的层级。
时间在这里没有丝毫意义,大概在某个超越因果的计量单位抵达其量词的极限后,飞船的滴滴声终于消失了。我随后也把飞船的视野重新调了出来。
这是一个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类时终极点,我们在未知的航道上已经彻底迷失了方向,就连星丝的牵引都在这里失效,意味着我们的所在地已经彻底超脱了超穷数宇宙的范畴,抵达了超阈域之外的未知地域。在无比震惊之余,我的飞船尽可能的使用理性的数理模型分析目前的情况。
我们的眼前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外部的事物。这里没有光源,没有电磁波,没有辐射……甚至连基本的作用力都消失了。也许是因为这里在物质上一无所有,只是一片纯粹的虚空。我猜道。又或许是它极高抽象层级所表达的事物已经远远高于了我们的感知能力,才导致我们根本无法对其观测。
飞船传来逻辑报告,按报告的描述,这个符合传递模型M的真类超级领域,已经对哥德尔操作(操作包括10种可定义的类函数)进行了封闭,也就意味着幂集在这一刻成为了我们可定义子集的操作Ð,我的信息碑随即用数理逻辑表达了一个定义∶Ð(x)={y:存在公式φ和参数p的补数∈x,jc使得;y={ζ∈x∶x|=(ζ,p的补数)}}。
这似乎就是超阈域人类技术目前对这片领域的全部认识,为了得到更明确的推广,我将信息碑的计算力和飞船里的星丝网络结合起来,将这个抽象实体空间推导后的定义带入反射定理重新整理了一下,很快得到以下结果。
“这是什么意思?”哈德森指着报告上的逻辑定义问。
“这是哥德尔的可构造宇宙L。”我说,脸上有着无法掩盖的激动“我们找到了!”
我几乎高兴的把他抱了起来。
“什么是可构造宇宙L?”哈德森问。
“一个大到超越了集合的宇宙。”
我尽量将话说得明白些,但内心激动的情绪让我无法准确的过滤掉那些深奥的理论“数学上,我们把一个类设置为M,如果对这个M进行哥德尔封闭操作后的内模型,那就是无所不包。现在我们见到的就是这样一个触手可及的超级宇宙实体,真的万事万物!你能明白吗?这才是真正的无限!一个和冯诺依曼宇宙V同等规模的哥德尔宇宙!”
可能是我们文明的差距过于巨大,我见哈德森完全不能明白我在说什么。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现在,我找到的是整个超阈域人类……不……我找到的是整片超阈域生命都无人企及的事物!
我们的飞船漂浮在黑暗中。
这是一个包含了所有集合的宇宙。任何集合都能在这里被“制造”出来,所有可够被构成,可能存在,所有已完成和未完成其数学构造的集合都被终极的哥德尔宇宙包含其中。所有集合的集合也意味着,这片绝对浩瀚之中,存在着让领主苦苦寻找的大基数领域。
“但它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哈德森说。
我说∶“正是如此。这才是我们永远无法理解的超越。”
对宇宙L的认知就连超阈领主们也只是停留在理论层面上。我脑海里,一连串的问题随之而来∶
花园神器会在这里吗?这里就是传说中的花园吗?还是说……就连这片可构造宇宙L都只是对【花园】最细微,最无力的附和?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哈德森问。
“该工作了。”我说。
我要想个办法在这包含集合的宇宙里检索出那个大基数理论的宇宙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