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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当头一棒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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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两点。
  “啊……”楚渊打了个哈欠,他挪动了下自己躺在床板上有点发酸的身体,把手机熄屏放下,他已经有些困倦了,不过,似乎有什么事情……他忘了做?
  “对了,我的衣服还没从洗衣房拿回来晾晒呢。”
  青年不情不愿的从床上爬起,双层钢架床立刻发出吱呀吱呀的摇晃声,他虽然不想吹冷风,但更不想自己洗好的衣服在洗衣机里面闷上一晚上,说不定会被闷得发臭。所幸洗衣房是24小时的,面对屋外的寒风,楚渊简单的将大衣套在衬衣上,又穿了个简单的运动裤,便出了门。
  走廊灯光通明,偶尔还有咳嗽或是说话声响起,不得不说,大学宿舍的确是个让人安心的地方,即便是这么应该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总是充斥着生气,不至于让楚渊这个胆子不算大的家伙对“凌晨两点出门必遇鬼”之类的都市传说胡思乱想。他刷脸推开大门,然后朝着洗衣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但他不会知道,这次他真的遇鬼了,而且是一个索命女鬼。
  楚渊从空无一人的洗衣房里拿走衣服,装进桶里,然后提回宿舍,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平凡而正常。就在他走在校园的大路上时,在路灯的照耀中,在一片光明风清月朗的怎么看都不像是要闹鬼的情况下,一根铁棍破空挥来,击中了楚渊的后脑勺,骨骼碎裂的清脆声响贯彻了他的耳膜,这成了楚渊意识消失前听到最后的声音。
  清晨,楚渊有点发蒙的坐起身,缓缓睁开眼睛醒来,入目的不是昏暗的、被窗外微光稍稍照亮边缘的黑色床帐……而是一片灯光通明中的一排洗衣机?!
  楚渊迷惑的左右转了下脑袋,他眯着眼睛,还有点无法适应洗衣房内的强光,发麻的双臂被自己的脑袋压的发痛,如今的一切体验像极了高中趴在课桌上午休的时刻……而此时此刻,在大四最后一学期的某一个平凡的早上,他居然在洗衣房的桌子前醒来了?
  此时已经有前来洗衣的同学,不过似乎没有人在意这个在24小时洗衣房睡着的男同学,毕竟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说不定人家晚上在这等衣服洗好结果一不小心睡着了呢?而楚渊也是立刻对自己做出了同样的推理判断:难道自己昨天去收衣服,结果意外趴在洗衣房的桌子上睡了一夜?
  啊???
  楚渊面色古怪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他竭力去回想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但意外的是,本以为是梦的内容在记忆中却意外的清晰,作为一般会忘记梦中内容97%以上的体质,楚渊实在无法将自己提桶回宿舍的记忆和趴在洗衣房睡着的事情结合起来,一股令他毛骨悚然的感觉爬上了楚渊的脊背,他匆忙环视了下四周的地上,不出意外的找到了自己的粉色提桶,里面也正是自己的衣服。
  这熟悉的事务稍稍安抚了下楚渊的心神,他长舒一口气:虽然自己的记忆似乎出了点问题,但身边的事情似乎没发生什么变化。先不管这些了,还是快点回宿舍洗漱一番,整理下自己的精神吧。
  “先輩!(せんぱい!)”
  正当楚天整理自己身上有些发皱的大衣、尽力抚平自己如鸡窝般纷乱的头发时,一声来自几米外的少女的清脆呼喊狠狠的贯入了他的耳膜,让楚渊忍不住虎躯一震。听到这无比元气而活泼的少女声音,原本因为异常现象而紧张的心神也放松了一半下来。楚渊的嘴角勾起一抹察觉趣味的微笑,心中暗自道:
  是哪个家伙这么二次元,把手机音量调的这么高,话说从自己身上传出这种声音也太社死了吧,笑死。
  出于善意和尊重,楚渊没有看向声音的源头,非常贴心的尽量保留社死人的体面,而是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弯腰把自己桶里的衣服朝里面塞了塞,把脸上的笑意压下去,再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先輩,こんなに早く洗濯に来ましたか?(前辈,你这么早就来洗衣服了吗?)”
  这一次,楚渊总算是听清楚了,发出声音的不是手机的扬声器,而是……他面前的一位少女。
  楚渊绷着脸,没有任何反应,他皱着眉头,严肃的盯着面前的元气少女。
  “先……先輩?”
  有着一头金发的少女仰头看着楚渊的眼睛,似乎是有些被他的表情吓到了,原本轻快活泼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小心翼翼,她将高高举起的手缓缓的缩了回去,有点尴尬的用手指绕着自己鬓角的金色发丝。湛蓝的双眸明灭不定的闪烁着,仿佛正因为楚渊平静的目光而心慌。
  两人僵持了一秒多的时间,那女孩又尝试性的再次说了一句,只不过,这次是楚渊能听得懂的汉语了:
  “学长……早上好?”
  而此时此刻,楚渊怎么也无法在脑海中搜寻到自己何时与某个金发女孩见过面的记忆。
  他可是个完全的低烈度社交大学生,他能记得面孔的异性,恐怕也只有……呃,算了,别说异性了,就连同性,他也只记得自己当前的班长,以及同宿舍的五位仁兄,还有几个曾经一起做过小组作业的同学了。
  至于异性,他这个高度脸盲连辅导员都不敢说能见面认出来,大概只有几门因为课程过于高难度的任课老师,楚渊可以将他们的脸和名字在脑海中对上号。
  总而言之——一言以蔽之,楚渊对面前的这个女孩,毫无印象,毫无头绪,毫不知情。
  但是她却一副“我们很熟”的样子?而且……还是对自己说尴尬到爆表的日语?靠背啊,这什么重度二次元患者?
  到底是我有问题还是你有问题?
  “哈哈……”楚渊礼貌的笑了笑。
  其实除开事情本身过于荒诞这件事,他对于这种如何应对认不出的人这件事情算得上驾车就熟——即使已经做到超低烈度社交了,但偶尔还是会和某个同班的或者曾经同班的同学碰面,然后他或者她认得你,上来和楚渊攀谈或者打招呼,楚渊当然不能让局面陷入尴尬,此时他就会非常随机应变的做出我也认识你的样子……
  楚渊虽然低烈度社交,但自身的社交能力并不差劲,更提不上什么社交障碍,他只是不倾向不喜欢和别人主动接触而已。真要碰上了,楚渊还是可以做到有礼有节、彬彬有礼、张弛有度、谈笑风生、甚至自来熟的。如果是一般情况,楚渊早就在零点三秒内反应过来,并且给出一个标准微笑,出口寒暄,保证让对面自己认不出来脸的同学如面春风了。
  只是这一次,先前遇到的事情过于离谱,加上这个金发蓝眼东亚人面孔还说日语的女孩实在超出了楚渊的处理预期,让他宕机的久了一点。
  如果是正常的同学,都是黑头发东亚人种棕黑眼睛的中国人,我楚渊脸盲认不出也就算了,但是一个金发蓝眼的人我都认不出、记不得,是否过于侮辱我的记忆力和智商了……我只是大学生,不是老年痴呆好吗?我前些天刚写的毕设啊!
  楚渊的头上冒出了几滴冷汗,聪明绝顶的他此时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遇到大问题了。
  “哈,同学,早啊,没想到这么早在这碰到你……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意外在这地方睡了一夜……”
  楚渊发挥自己随机应变的能力,装出一副平常的样子说道。
  “啊?学长,你没被受冻感冒吧?”少女立刻瞪大了眼睛,用有点口音的汉语关切的问候着。
  她似乎着实吃了一惊,少女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桶,伸手朝着楚渊的身上摸了一把,如此超出社交距离的行为让楚渊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她实实在在的捏了一下自己的侧腰,身体不住一颤。但此刻楚渊的注意力不在这里了,而是在两人身边路过的路人身上,他那不算敏锐的听力也让他注意到了一件事:
  这里的学生……似乎说的、都是日语啊……
  “学长!你穿的太少了,这么薄的衣服……诶,您有要紧事吗?”
  楚渊拎着桶几步走出了洗衣房,将那个奇怪的少女抛在了身后,此刻他内心惶惑而面色不发,楚渊急切的环顾了下外面的环境,然后又跑出几步路,转头看向了通向自己宿舍的道路。
  “先輩、今日は少し変に見えます,何かあったの?もしかして……(前辈,你今天看起来有点奇怪,出什么事了吗?难道说是……)”
  身后传来了少女所说的听不懂的日语,楚渊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一手摸出了自己口袋中的手机,面色发白。此刻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宿舍楼门口,居然正被一圈黄色的警戒线围绕着。
  而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的时间和壁纸……赫然已经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了。
  解锁,查看天气——地址:鹿儿岛市,9/16摄氏度,多云转阴。
  精确位置……九州岛,鹿儿岛市,九州国立大学。
  WT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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