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两个小时时限,从关门开始计时。”
“如果出现剧烈温度变化,我们会强制介入。”
“如果出现故意伤害患者的行为,我们会强制介入。”
“患者可以选择拒绝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不允许私自给患者看任何未先经过我方验证真实性的材料,不允许诱供、骗供的行为。”
“最后,无论双方中任何一方提出终止交流,都意味着此次会面停止。”
“……你们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但该说的话我还是得说。”
一名看起来相当壮硕的中年赤脚医生一板一眼地说着,伸手将两个腕带似得东西套在白月和叶熠的手掌上,眼看二人点头,便最后说了句:“如果发烫,就意味着交流中出现了被我们判定为不合适、过分的行为,发烫超过三次,交流也会强制结束。好了,进去吧。”
“咔。”
金属门被轻柔拉上,只有转锁回弹的声音传出。
叶熠停在一面巨大的钢化玻璃前……心里一想到先前跟增殖体打架遭遇的状况,就觉得让这种东西拦在中间的场面多少有点幽默,似乎有点形式主义的意思,不过也完全能理解这么设计的原因……所以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终于正视向玻璃后的那个熟悉身影。
“呦,好久不见啊,芙蕾雅。”白月抬手挥了挥,打着招呼坐到了设计成审讯台似得凳子上。
而芙蕾雅则是叼着烟、翘着二郎腿,摆弄着像是什么地痞流氓似得姿势,却又莫名有些潇洒地一笑,歪着身,右臂搭在后面的椅背上,嘴里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句:“嗯……确实有段时间了。”
“所以说,找我什么事?”她抽回胳膊,两指拿下嘴里还没点燃的香烟,转而用肘抵在大腿上,张开的手掌轻轻托住下巴……
而白月则是直球说道:“有一个疫病增殖体进了市中心,有意借助人口聚集区隐藏,我们现在行动很受限制。”
“……”
闻言,芙蕾雅沉默不语,只是摇摆的右脚突然停滞、夹着烟屁股的两指隐约发力,两弯淡淡的眉毛肉眼可见正在拧紧,原本轻松随意的嘴角霎时沉淀了下来……
按白月的说法,这个世界线的芙蕾雅似乎在患者中的威望极高,被疫控局猜测为某些隐藏患者团体的领袖人物,只是拿不出确凿证据。
而对于患者们来说,任何一次疫病造成的大规模伤亡,都将有极高概率连带着把他们带上风口浪尖、导致他们的生存环境进一步下降……
所以在这个方面,我们的利益和目的相同……叶熠这般心想着,默不作声地在白月身后静静观察着芙蕾雅的反应。
只见……这芙蕾雅留着一头微卷褐色短发,看起来随意又洒脱,却也是明显有着精心打理过的痕迹。
她体态修长,嗓音略中性,穿的也是偏男士的衬衫长裤,不过领子倒是敞开地略微有点放纵,但也仅仅只是漏到锁骨,其余部分都包裹的严严实实。
而后,似乎是叶熠观察的目光过于露骨,她便在察觉后微微仰脸,完全展现出那张具有些许西方特征、棱角较为分明的女性面孔,使一双琥珀般摄人的浅灰色眼眸对视过来……
“什么时候的事情?找到疫病源了吗?”
大概因为并不是明显机械结构的缘故,此刻芙蕾雅嘴唇微动,脸上情绪变化竟在叶熠眼中显得异常清晰。
“就今天。”
白月也不藏着掖着,当即大拇指向后一指:“他就是疫病源。”
“他?”
芙蕾雅眉毛皱的更深,明显是知道些什么,但紧接着却又迅速松开,并没有在监控下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她只是在短暂沉默后表示:“详细说一下吧。”
白月点点头,当即就将先前会议上的内容剔除掉相关保密的部分说了一说。而随着叙述的深入,芙蕾雅的神情也是因此愈发凝重起来……
她似乎是感到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子,眼神都因此略微飘忽地凝结到地面上去,在明显思索的同时,手上也习惯性地动作起来、不知不觉就又把烟放回了嘴里……
直到她顺手摸了摸口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打火机早已经留在门外安检处了,只好又悻悻地把烟拿下,深吸一口气道:“增殖体有意识地袭击疫控局档案室……你认真的?”
“事情确实已经这么发生了。”白月朝着隔离玻璃右上角的监控晃了晃手里的腕带,比了个“一”的手势,旋即玻璃另一头便有白大褂推门进来,将几张照片和资料递到芙蕾雅面前,“……要不然,我们也不至于来找你。”
于是芙蕾雅接过材料,翻阅地动作很快、并不仔细,唯独在几张照片上短暂顿了顿,随后就两手一推,将所有纸张照片都聚拢在一起、继而往大腿上轻轻扣两下,这就还给了来人。
“需要我怎么配合?”芙蕾雅直接问。
“首先,告诉我你前几天申请外出那一趟做了什么。”
白月说着,忽然感受到手心一烫,这是因为询问了事关隐私的话题。
对于收容中心的白大褂们而言,他们的职能既是为了保护外面的普通人,同时反过来也是在保护收容在里面的这些患者。
在这个收容中心内,患者是享有绝对人权的。而即使是他们申请外出时的随行赤脚医生——这种免不了需要时时跟随,被迫会知晓许多隐私的情况,他们也都进行了极大的规范。一是人员固定,减少扩散,二是交报告和流程宽松,只要是患者没跑路、没中途失踪之类的可疑情况、没有事后关联什么恶性事件,提交地报告就可以备注并略过相关细节,局方也不会强行询问。
所以毫无疑问地说,白月这个问题是“有些越界”的……
但她却不管不顾,好像没察觉到似得紧接着又说:
“你出去的时间,刚好跟疫病增殖体诞生的时间有所重合,我想知道你是否听见了一些风声。”
“然后……关于外面某些隐藏在城市里的‘患者团体’。我不想知道其中有谁、藏在哪、怎么藏,我只想知道他们是否跟这个增殖体有所联系,是否间接参与了增殖体袭击疫控局的行动。”
她手心的腕带又一次发烫……
这次是因为直接谈到了“还隐藏在城市中的、不愿意接受收容的患者”,这样的存在就算不聚集成团体也显然是不合法的,而她地表述又像是已经确定芙蕾雅与之存在某种联系,这就有了“诱供”的嫌疑。
不过,芙蕾雅对此倒是表现得很轻松,先是回答第一个问题:“我出去看了眼女儿,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所以当天就回来了。确实有听到一点风声,但有时间重合也确实是完全的意外情况。”继而又滴水不漏地继续回答第二个问题:“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根据我听到的一些传闻来看,那些不愿意接受收容的患者似乎大多都‘不太喜欢’赤脚医生,就像小偷会下意识地躲避警察、老鼠也会本能地避开猫科动物。所以,我想如果是我长着像叶熠小朋友这样常上当地新闻的一张脸的话……”
她拖着长音,耸了耸肩,最后总结说:
“我觉得,你的这个猜想基本可以放弃了。”
白月闻言点点头,很快接受了对方的说法。
“可以根据你的人脉帮我问问相关这方面的线索吗?”白月又问,用词明显考究了许多,“虽然你已经没有外出次数了,但如果需要找‘在外面的、已经没有爆发期的极少数前患者’帮忙,我们可以写报告、帮你到局方申请特殊外出。”
“可以……不过,我不保证一定有结果。”
芙蕾雅答应,接地相当干脆。
接着她看了看手里的烟,又说:“关于增殖体抢走的那份档案,如果方便的话,在确定具体内容后麻烦也知会我一声……就交给负责随行我外出的叶新善、叶医生就行,他会负责转达。”
“好。”
白月点点头,并不觉得这个要求有什么过分的地方,只是强调说:
“情况特殊,我们会在这件事上尽量为你放宽调度,让你和你的人脉能在相对轻松地环境下行动。”
“但你应该也很清楚发生这种事意味着什么……上面现在很重视,时间拖得越久就越不利,最差的情况下,如果那个疫病增殖体再在市中心闹出什么大动静的话……”
她适可而止,看了眼监控器的位置,最终没有直接说出威胁或是逼迫的言辞。
不过意思肯定是表达到位了……而芙蕾雅也当即沉默着把烟递到嘴里。
“……”
“等下,我会联系叶新善医生。”
“他会替我转交给你们一个东西……带着这个东西,你们可以去紫荆花苑11栋303号,找我的一个朋友帮忙。”
这样说完,还不等白月搭话,她便又紧接着把烟拿了下来、在手指尖翻来覆去,似乎是做出了深思熟虑后地决定,便又说:“最近几天……倒是还有一点奇怪的风声,我觉得你们可以注意一下。”
“什么?”白月追问。
“我的有些‘老朋友’,他们似乎听信了互联网上的一些声音,可能会在最近某些时候做出不算理智地举动……”
芙蕾雅声音略沉,最终把烟塞进口袋,两手交叉、身体微微后靠。
“原本其实也没什么,因为反正翻不起什么大浪……但如果你们刚才说的那些属实,那现在情况就有点复杂了。”
“……”
“我的意思是……”
“人口密集的市中心或许会成为那个疫病增殖体的隐性保护伞,但与此同时,也成了他不能轻易脱离的牢笼。待在那种地方……虽然一时安全,却也终究只是兔子为了躲避猎杀而藏进树洞,没有再退一步的可能。”
“所以……”
她的眼中微微泛出精光,言辞极其克制地向白月二人做出警告:“为了脱离这种困局,你们说,他会不会寻找机会故意把水搅浑?”
“……”
一时间,整个会面室陷入了长久地沉默。
三个人似乎都很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却又都默契的在面无表情种互相对望,逐渐能够看清玻璃上的淡淡指纹印记、听见中央空调里的细细风声。
分居四角的监控镜头似乎误是以为画面卡死而微微转动,伴随着好似幻觉的极细机械回音——那似乎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才终于拍摄到白月的嘴唇轻启,声音平静……
“感谢你的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