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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吃不了肉的人,一闻到肉,一吃到嘴里,都会恶心一整天,我不是一个素食主义者,看着别人吃肉,我会特别的渴望,不管是白肉还是红肉,只想吃上那么一口,再喝一口酒,那可是一种满足。
我试过吃肉,一靠近就会反胃,有几次还吐出来过,捏着鼻子吃了一口,好几天吃不下饭,每次只能遥望别人吃肉,那个香,把我馋的一直咽口水。我幻想过肉的味道,一定很香甜,带着微微的咸味和辣味,吃进嘴里,脂肪和瘦肉被咀嚼后充斥着你的口腔,据说有些肉会爆汁的,那些炖的够久的肉,肉质里吸收了足够多的汤汁,有些是做成了饺子馅,有的做成了丸子,不过在我看来最好吃的吃法,是做成刺身,享用新鲜的肉。
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是靠打猎维生的,多余的动物要么卖了要么养起来,久而久之生意越做越大,家里还有一个很大的动物养殖场,禽类、牛、羊、狗、鱼、虾蟹,凡是普通人能吃到的肉我们家里都有,还有一些野味,上头不让公开贩卖,来拿货的都是熟人。在家里这种环境下长大,我却每顿只能吃蔬菜水果,那滋味真是不好受,屠宰场里不停的往外运送着新鲜的肉,有的时候真的很想什么都不管直接扑上去大吃一顿,但那是不可能的,我一靠近就犯呕,连血味都闻不得,我娘常说,小时候看我吃不了肉,以为是我们家孽缘太重,报应在我身上了,我倒是不太相信有这一说,我只相信实实在在的东西,眼见为实。
我跟爷爷说,我要出去上学,爷爷不允许,他要我传承我们家的猎场和养殖场,说我是大孙子,是传承人,我说我没办法接触肉,他就认为我像个娘们一样,把我臭骂一顿,还拿着他的猎枪指着我,我只能认怂,心虚的说我再试试吧。
爹理解我,他先带我去打猎,他说接触肉不是必要的,我可以只管理家族企业,其它的事情大家可以帮衬我,我不接触肉也能好好的做。
这片猎场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山林,我经常和表妹一起来这里面抓松鼠逮鸟,我名叫张家栋,表妹叫陈慧敏。这里也是我们相爱的地方,我们的爱情是保密的,每过三天就来这里相会,我们不知道家里人会对我们的关系有什么反应,我只知道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我向她表白时,我才14岁,她12岁,那天我们在寻找才子任风的遗作,传言他的画作《啋微》价值万两,被山贼倒卖,最后遗落到我们村子,没人知道到底藏在哪里,中间具体发生过什么纠葛也无人知,只知道幸运找到的人,三代内已经不需要忧愁了,这一寻宝风波是最近两个月传来我们村子里的,因此还有几千个人前来寻宝,村子各地住满了外地人,好多店面因此涨价,那几个月我们家的生意是节节日上,一个月就赚够了往年一年的盈利,多数小贩的生意也日渐好转,有好些个小铺起死回生,大家纷纷去寺庙上香,恳请财神爷继续发威,不要断他们下半生的财路,有些人家里甚至开始供奉起了任风的画像,向他祈愿,希望他的遗作被藏的深一点,让外地人再住的久一点。
这场风波持续了四个月之久,大多数人看没有下落都纷纷离去了,荷包遭不住花销,来的大多都是亡命之徒,有山贼,盗墓的,强盗,曾经在宫里当侍卫的,各行各业,那一段时间我们村子里很危险,家家户户过了宵禁便不再有人出门,普通百姓闭户后,就到了这些江湖中人大显身手了,带刀的,带弓箭的,带铁锹的,整个山林基本被挖了个遍,我们家的那块山林还好,没什么人敢进去挖坑狩猎,主要是有人防守,抓到的人都会送到官府那,我知道他们都虎视眈眈的瞅着我家的地,毕竟谁也不知道画作具体藏在哪里,说不定就埋在某个树下,又或者是谁的坟地里,一些盗墓的见找不着,盗了我们村子里首富的墓便跑了,家属报了官,盗墓贼至今还在被通缉。
我和慧敏在那天上午商议着要去探索一下我们家的山林,我偷拿了一个铁锹,一个指南针,一根长绳,一个信号弹,她带了一把刀,一块布,一个弹弓,一根棍,这根棍是打狗棍,是她太爷爷传给她爷爷,她爷爷传给她娘,她娘又传给她的,她娘也就是我姑妈,是个习武之人,力气巨大,一只手可以提起一个男人,她从小就在这片山林摸爬滚打长大,每次都自己打猎,自己背回一头鹿或者是一头野猪,听说还徒手打过熊,我是不相信的,熊多大啊,她再厉害还能徒手打?一爪子拍你身上没死都不错了。
我们两个先是把一些隐秘的地方基本都找过了,湖边的石头堆也找过了,都没有,我推测,这画肯定是卷起来的,约莫和我的小腿差不多长,一定不会在湖边,纸一沾水就湿了,那画还能看吗,我们家占领山林也就才一百来年,之前这里发生过什么也没人知道,我翻过族谱与家族记录手册,上面只有购买山林的收据与一些看不懂的合约,丝毫没提过有关山林的过去。
我们把整个山林逛了三分之一,一上午什么收获都没有,坐下来喝口水的功夫,遇上了一头小熊,两三个月大小,它有些怕生,站在离我们大概三丈远的大树旁一直观察我们,附近也没有母熊,可能是它妈妈出去捕食,它偷跑出来的,慧敏拿石头砸它赶它走,不料砸在了它的腿上,它受惊,叫了一声逃走了,我们没有过多停留,怕小熊领着母熊来报复。
我们又逛了一整个下午,远方大雁飞过我们才意识到已经很晚了,夕阳躲在山峰之间,将我们两人的身影映在草地上拉长,我躺下,先是喝了口水,双手枕在头下,嘴里在不停的嚼着一根牙签,慧敏笑我像一个侠客,说我就差拿把剑在身边了。
“啊!我想到啦!”慧敏突然坐起来大喊,吓得我差点把牙签戳穿舌头,我赶紧吐掉已经烂了的牙签,吐了吐嘴里的木头渣子,心有余悸的问她,“小敏,你想到啥了?吓死我了!”
“抱歉抱歉!”她吐了下舌头表达着歉意,这可爱的样子让我竟有些脸红,我转过头不去看她的脸。
“你说,这四个多月以来,唯有哪个地方没有人找过?”
“没人找过?”我仔细的回想着从不同人嘴里道听途说的传言,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慧敏所说的那个地方到底是哪里,我反问她,“我不知道啊,你说是哪里?”
她指着我身后,我转头看,是我们路过无数次,却从来都没有好好观察过的湖,这个湖的湖水不太澈,湖里有很多鱼,我们家经常来这里抓鱼养鱼苗,爹还给我带回来过一个乌龟,已经养了五年了,比当初大了三四圈。
“你是说,这个湖?那画是纸做的啊,放湖里不早泡烂了?”
她白了我一眼,好像觉得我很无知一样,我自尊心上来了,瞪着眼睛质问她,“那你说那画咋弄才能放湖里那么久没事?”
“油布啊!包起来又不会进水。”
我怎么想怎么觉得不靠谱,单靠油布就能保护一幅画在湖底免受岁月的冲击和洗礼吗?有点太扯了。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就潜下去找找,等我找到了你就感谢我吧。”
“别介啊!这马上天黑了,你要是溺水了我怎么救你啊!”我拉住正在脱鞋的她,没想到她这么冲动,我再慢一点,现在她已经跳下去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水性多好啊,你就在上面等着就行了,数到二百还是没看不见我你就发射信号弹。”她说完甩掉我的手纵然一跃就潜进了湖里,我在岸上心惊胆战的观察着湖水,完全看不到她的身影,我能做的就是等。
在我数到一百六十四的时候,我还是看不到她,我已经把信号弹拿在手里了,手心里不停的出着汗,下一秒可能就会忍不住发射。数到一百八的时候她终于出来了,大口的喘着气,我把她拉上来,拿出手绢来擦她脸上的湖水,看她这副样子,我真的不能再让她去潜水了,我说“我们回去,明天再来,我明天带我爹的氧气瓶来,你不能再下水了!”
“表哥,你听我说,我看见湖底下有一个很奇怪的木头桩,我想过去看看,但没多少气了我就上来了,我这次多吸点气,把那个拿上来看看。”
我皱着眉头看着她的脸,已经有些发白了,她平常只有很不舒服的时候才会这样,我不能因为一个树桩就让她下去冒险,“既然你都看到了,那我们就明天再来。”
“那要是被别人拿走了呢?”
“不可能一夜之间就被别人发现吧?再说了他们也进不来啊。”
“我不想就这样错过宝藏,明明就在眼前了啊!”
“这不是还没确定吗?你也说了,只是个木头桩。”
她不再说话了,低着头,咬着下嘴唇,一副委屈的模样,我真的看不了她的这种表情,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给她披上了我的外套,然后脱掉了自己的鞋,“我下去拿上来,你就待在这里,等我回来,数到一百三我还没出来你就发射信号弹。”我不敢对自己太自信,一百五就是我的极限了,我要在数到一百三的时候就往岸上游。
“可是表哥你水性很差啊!你不能去!”她站起来拉住我的手,我看着她稚嫩的为我着急的脸,心里涌起了一股奇妙的感情。
我摸了摸她的脸,一副神气的神情捍卫自己的尊严,“你表哥我可不是以前的那个旱鸭子了,我现在能游一公里,你就在岸上等着我给你带宝藏回来吧。”
我下水后便开始数数,在数到五十三的时候看到了慧敏说的那个木头桩,说是木头桩,那更像是一个木头做的容器,我把它拿了起来,蛮重的,起码有十斤的重量,估计里面灌满了水。
这个东西拖慢了我的速度,我是在数到一百二十二才浮上水面的,表妹看到我后一下就哭了出来,赶紧下水来拉我,我们两个人一起把木头桩拖上了岸边。
这是一个水曲柳木盒,长大概二尺,厚一掌,中间有一把兔子形状的生肖锁,锁已经生锈,用铁铲一下就砸烂了,这木盒做工属实不错,里面竟然都没有进水,打开后里面有一个蓝色的陶瓷,没有开口,整个瓷器是封闭的,木盒最底部有一个特制的机关,瓷器被牢牢的卡在盒子里,我研究了半天才把瓷器给拿出来。
“要开吗?”
“开……”
我正打算要用铁锹敲烂瓷器,表妹拦住了我,“等等!万一这是别人封印的小鬼呢?你一敲碎不就把他放出来了吗?”
“谁家封印的小鬼放这种地方?”
“那你又不知道,你是法师啊?你懂啊?”
我觉得慧敏说的还是蛮有道理的,但是我不怕鬼,二话不说就铲了下去,没想到这瓷器质量这么好,一点损伤都没有,我又找来了一块石头,砸了三四下都没烂,真不知道这是拿啥做的,她等不及了,把瓷器搬起来就往地上砸,那也只是裂了条缝而已,顺着这条缝,我用小刀划了记下,磨出了可以放进刀片的缝后,我把刀插到缝隙里,然后用石头一点点的慢慢的砸刀把,裂缝就这样蔓延开来,最后蔓延到了瓶底,这时好开多了,砸了大概四下,整个瓷器就散开了,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这是一个很厚重的油布,我的心在狂跳,心想这不会就是任风的宝藏吧?我不会这么幸运的就这么找到了吧?我颤抖着双手打开了油布中间的系绳,将它一点点的拉开,果然这块油布是用来保护里面的东西的,直觉告诉我这就是一副画,我拿着画的一端,慧敏动作轻柔的拉着另一边慢慢的后退,直到整副画呈现在我们面前,现在虽说已经天黑了,但通过月光是可以勉强看到画的原貌的。
这副《啋微》虽说构图简单,也没用太多水彩上色,单单用墨色就展现出了画中女子的惊艳,淡黄色与明黄色更是锦上添花,好一个俏佳人。
“这……就是那个宝藏吗?”
“基本上没错了,你看,“啋微”两个字下面有任风的印。”我指着那个还没有褪色的晰可辨的印章,独特的“任”字,是辨别任风真迹的重要元素之一。
“那真是太好了!表哥,记得分我一份啊!”
“没问题!说好的咱俩对半分的。”
我把画收起来,用油布重新包裹住,放进了木盒里,我们两个穿好鞋子,表妹帮我拿着工具,我将木盒用外套包了起来,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就这样小心翼翼的一路走出了山林,我们走的是小路,没遇上正在巡查的伙计们,今天实在是太幸运了。
就在我们走到离家还有三百米的墓地旁边时,不知从哪里突然冲出来了四五只野狗,上来就追着我们咬,我们两个边叫边跑,被野狗追上了树,我急着逃命把木盒落在地上了,慧敏要去拿,我骂她是不是不要命了,野狗们还是不停的在树下一直冲我们叫,我们一天没吃饭了,她撑不住了,她差点晕过去掉下去,我看这样不是办法,就让她先把狗喊过去,我跳下去再把狗引走。当我落地时,脚踝处传来一阵巨疼,我倾倒在地,野狗们被我的动静吸引过来,当我发现自己的脚踝断了的时候,我发出了我都没预料过的尖叫,真的忍不住,这他m的比生孩子都疼吧!看着自己断了的脚,再看着冲过来的野狗,我感觉我已经完了,我的人生要终结在这完美的一天。
野狗们靠近我后不停的撕咬着我的身体,还好有衣服,它们只是先咬在了我的衣服上,接下来的二三口不停的撕咬我的大腿、小腿、胳膊,我的叫声不断,慧敏也在树上哭着喊着我的名字,在一片混乱与野狗呜咽中,我看见信号弹被发射到了天上,身体的疼痛掩盖不住对死亡的绝望,我基本上已经是等死了,躺在地上任由野狗撕扯我的肉。
下一刻疼痛减退,野狗们惨叫着离去了,慧敏过来拍打我的脸,让我再坚持一会,我伸出唯一完好的右手,摸了摸她的脸,擦去了她流不停的泪水,我想在最后时刻向她告白,我虚弱的张口,“小敏,我有话想对你说……”
“你不要说!你保持体力!你爹一会就来了!你撑住啊!”
“不……我……我喜欢你……从八岁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呜……表哥……”
“你……不要哭……好好的……我要是活不下去了……那画就归你了……帮我照顾我爹娘……”
我在失去意识之前,深深的看了慧敏一眼,我想把她记在我的心里,想哪怕死了眼中心中也只有她。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我浑身一动就痛,脚踝的疼让我想死,我还不如没醒过来,还不如死了,表妹在旁边罗汉床睡觉,看见她让我安心了不少,我想要喊她,但嗓子太过沙哑,一张嘴就变成了,“啊……”,这一声把她吓的不轻,她一下从罗汉床上弹了起来,惊慌的坐起来张着嘴左瞧右看的,最后看见醒过来的我她哭了出来,她小跑过来趴在我身上抱住了我,眼泪滴在了我的耳朵上,顺着我的耳朵流进了我的耳洞里,她的声音听上去很开心很安慰,“还好你没事。”
“那……你要不要以身相许报答我?”
她突然不哭了,坐起来咬着下嘴唇红着脸不说话,我看着她羞涩的侧脸想伸手捏捏她,结果动一下就疼一下,手只能抬到肚子上面放着。
“我去跟舅舅舅妈说一声,你先别乱动。”
我娘来的时候眼眶是红的,想来也知道她看见我那个样子被抬回来会吓成什么样,我本来以为我这个伤员会得到特殊对待,结果她上来就给了我一巴掌,把我打懵了。
“你这混蛋狗球!为了那什么玩意儿宝藏差点搭上自己这条命!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谁教给你的!”
爹也没想过娘会这样,赶紧拦住她,喊我给娘认错,我感觉委屈,他们不是应该好吃好喝的伺候我的吗?咋还让我认错了?我虽然不高兴,但也知道娘到底担心成什么样了,能理解她为什么这么激动,只能装可怜的向她讨好,“娘,我错了,以后不敢了,这次痊愈了之后我就去抄道德经。”
娘听着我的这等觉悟一下就气消了,哭着坐在床边摸着我的头,温柔的问我,“还疼吗?大夫说你的脚要休息起码三个月,唉!”
“疼,但总比死了好。”
“知道疼就记住,下次就没那么好运了。”
在这养伤的三个月里,慧敏每天都来陪我念书,我也没再提关于我喜欢她的这件事,她脸皮薄,太容易害羞了,不过上天还是眷恋我的,在那次中秋节,当大家一起出去放烟花的时候,她偷偷递给我了一张纸,我打开看,上面写着:九月一在山林等你。
九月一是她的生日,好在我的腿在那一天之前已经完全恢复了,我穿上了一身我最喜欢的衣服,拿着《啋微》去见她,我去的太早了,她一直都没来,直到快要中午的时候才来。
她说,她也喜欢我。我们两个约定,《啋微》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当爷爷得知光靠我们两个就找到《啋微》时他很高兴,并下令不允许家中任何人外传此事,在我们家族里,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属于我和慧敏两个人的共同财产,爷爷奖励了我们一人一个金元宝,并嘱咐我们把《啋微》好好保管,当做传家宝传下去。
自她对我表白后,我们每隔三天就会约会一次,刚开始很羞涩,只是聊天,久了我就对她产生了一些冲动,但我知道我不能越界,最多只能抱抱她,可是这样下去总会有控制不住的一天,在我十六岁时的那个花灯节,我们两个又去了山林里相会,差点越界,直到彼此身上的衣服只剩内衬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们在做什么,我慌乱的给她披上了一件外套,这时烟花冲上天空,将她的脸庞晰的映照在我的眼中,我们还是越界了。
这扇道德约束的窗好像打开了便没有了尽头,接下来的每天我们都会幽会,有几次还是在我的房间里,我们互相相爱,深爱对方,我此生非她不娶。她果不其然怀孕了,我告诉了爹娘,爹罚我跪在祠堂三天三夜,等我跪完再去提亲,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慧敏每天都在期待着孩子的出生,我也正在学习管理家族产业,争取在十年内可以独当一面,成为大掌柜,之后爷爷和爹都会辅助我,说是我当掌柜,其实实际掌权的还是爷爷。
好像生活总是会有不同的痛苦出现,慧敏流产了,她怀孕本来已经三个半月,在中秋节那天只是吃了一只膏蟹,当晚就出现了先兆流产的征兆,两天后孩子真的就这样没了,我安慰她,我们之后还可以再生,她一直郁郁寡欢,认为是自己害死了我们的孩子,每天都沉浸在痛苦里,不再吃东西,经过我们全家人的努力,她渐渐地恢复了,可是再也不吃肉类,并开始信奉佛教,想要做些什么来化解孩子的怨气,我每天都要管理一家子,她每天都要诵经念佛,我们已经三个多月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自从孩子死后,我竟然可以吃肉了,虽然每天只能吃那么一小块,也足够解馋了,慢慢的我胃口日渐大增,已经可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一天不吃就馋,还能吃下一整个羊腿,奶奶说我这是要把这么多年来亏欠的肉都补回来,一个月不到胖了一圈,衣服要买大两号的穿,从家走到山林都气喘吁吁的,每次在床上翻身都怕把床给压塌。
用娘的话来说,今年我们家族是犯太岁了,爷爷以及家里其他人都染病去世了,凡是染上这种病的人先是失眠,然后长一嘴口腔溃疡,会吐血,只能吃流食,每天拉稀数十次,每天都要喝三桶水,怀孕的会在第三天流产,有脚气的会发作,严重的已经没办法走路了,我们张家前前后后两个月内总共病了三十七口人,死了二十六口人,最小的五岁,最老的八十二岁,整个村子只有我们家的人染病,有人怀疑是疯牛病,有人传谣是因为我被野狗咬了,狂犬病传染给了他们,还有人怀疑是我们家杀生太多,产生了报应,这种传染病没有传播源头,也没人楚它的传播方式,大夫们都说从没见过这种病,开的药一点用没有,试过不少偏方,结果病情更严重了。
就在所有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一天家里来了一个流浪汉,他穿着浑身补丁的衣服,胡子拉碴,头发长到遮住了整张脸,虽然他是个流浪汉,但一点都不脏,脸上一点灰尘都没有,两双手上有着很厚的茧,他手拿一根竹棍,斜跨着一个大布包,眼神很犀利,他站在我们家大门口说要见我,仆人以为他是来要饭的便要赶他走,他说他可以解救我们家族,说自己带来了特效药,管家来通知我,我会见了他,他刚看到我的时候倒吸了一口气,我以为是我的体型太圆润吓到了他,他二话不说就将一本很破旧的书递给了我,他要我在一年内读完整本书,不然将有大灾出现,我接过来看了看封面,上面写着《》,不知道到底什么意思,我把书给了管家,然后问他特效药是什么,他从布包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玻璃瓶,瓶子不大,一个手可以抓得过来,他说只要把这瓶药倒在井里,让全家人都喝井里的水,家族传染病就会被根治了,我不太相信他,以为他要开口要钱,结果他转身就走,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又回头看了我一眼,那一刻我好像被他的眼神定在了原地,周围的所有东西都消失了,四周一片黑暗,我只能看到他,他张口念了几句话,我听不到他的声音,也看不懂他的口型,下一秒我就被管家的声音唤回了现实,他问我要不要照他说的做,我有点不知所措,我怕这个人是个江湖骗子,就等着我们吃下这个药发作别的病然后再来卖解药,但事到如今我只能冒险,目前为止还不知道接下来会死多少人,只能把损失降到最低,所以我让管家先把药滴在一碗水里,给家里最病危的人喝,如果有效果就给其他病人喝。这位高人实在是高,家里最病危的老人喝下药后两天就痊愈了,我按他的指示把药全部倒进了水井里,然后让仆人打水给病人喝,这十一个病人果然全部被治愈,我吩咐家中所有人每天都要喝这个井里的水,两个月过去了,真的不再有人染病。
我现在每天都要吃下一整个羊排、三只兔子、两条鲫鱼、整个猪头,肉类成了我每天的必需品,我以为我会一直长胖下去,慧敏怕我长太胖对身体不好,要求我每天少吃一斤的肉,我跟她说不要担心,我会开始运动,尽量把吃进去的都流出来,不胖就不会生病了,她也拿我没办法,每天多念经一小时就为了帮我化解动物们的怨念,我认为她这个举动完全是没必要的,动物如果有怨念,那吃肉的人岂不是都要遭殃了,还有食肉的动物们,它们不也活的好好的,哪有那么多怨念报应。当肉成了必需品,就会有腻的那一天,我已经吃不下猪肉鱼肉了,开始吃鹿熊驴各类大型动物,有幸捕捉到一次老虎过,肉比较柴,我不爱吃,老虎皮做成了皮货送给娘当新年的礼物了,她爱不释手,她最喜欢真皮大衣了,每次家里宰杀动物都会拿出一部分皮给她做成皮制品的物件,她有一间房间专门珍藏着那些我欣赏不了的东西。
我不再长胖,说来也奇怪,吃肉一天比一天多,肥肉慢慢的都变成了肌肉,我也没咋运动过,每天是会去山林里狩猎,但那运动量也没有到能练出肌肉的地步,我没有过多考虑这个问题,每天日复一日的重复着繁忙又充满挑战性的生活。
“人是什么味道的?”
这个想法突然充斥进了我的大脑里,我本来正想大快朵颐,享受着面前那一盆炖羊排,刚吃进嘴里第二口,这个想法就侵袭了我的大脑,我看着坐在我旁边吃饭的表姑妈,她今年二十七岁,已经结婚十年了,没有孩子,她的皮肤一向很好,不怎么用保养品,皮肤很白净很细嫩,她的身材不胖不瘦,应该是脂肪与瘦肉比较均衡的肉质,如果吃上一口……吃上一口……她看我一直盯着她,她竟然脸红了,捂着嘴巴笑着问我看什么呢,我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究竟在想什么,我指着她的头发说,“你头发差点掉饭里。”她撩起自己的头发熟练的用一根绳子扎了起来,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那个眼神很是暧昧,如果我没有看错,这和当时我和慧敏地下情的时候她偷看我的眼神一样。
事实是我并没有想多,这天晚上我独自一人来山林里面我们家的树屋里,每次我感觉有压力的时候都会来这里独处一段时间,我带了两斤牛肉干一瓶女儿红,不停的回想着自己想尝人肉的想法,怎么会想尝人肉呢?从何而来的?应该是表姑妈细皮嫩肉的,让我突然好奇人肉的味道的,不然还能有什么原因?难不成我吃肉吃的走火入魔了?焦虑的心情让我不停的吃着牛肉干,这是比较耐嚼的牛肉干,半个小时也才吃了三根,酒倒是喝了一半了。
就在我心烦意乱的时候听到了敲门声,我以为听错了,第二声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才发现没听错,真的有人在大晚上的专门来山林里找我,我打开门,表姑妈拿着一壶酒两个酒杯进来了。
她穿的衣服有点不太保守,我能看到若隐若现的轮廓,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她用手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脸,指尖微微用力轻划过我的脖子和肩膀,然后越过我走向桌子旁边,把酒壶和酒杯放下示意我过去,我关上门走了过去,她把灯关掉了,然后打开了一个煤油灯,比刚才暗了不少,灯光把她的身形倒影在墙上,忽忽闪闪的,气氛有些微妙。
“表姑妈你来做什么?”
“陪你聊聊天解解闷,你日理万机的,多累。”
“我又不是皇上,何来日理万机?”
“呵呵呵……”她捂着嘴笑着,右手将发丝撩到耳后,然后手肘放在桌子上撑住脸,捂嘴的手继而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放在了我的面前,“咱们家多少业务啊,当家的就是家族里的皇帝。”
“可不敢乱说。”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吃了口牛肉干,拿了另一根递给她,她没要,抢过我正在吃的那根含在了嘴里,用上下唇轻轻的咬着牛肉干,好像这是一个玩具。
“你和小敏打算什么时候再要个孩子?”
“再等一年吧,她现在不吃肉,怀孕了营养也跟不上,让她再养养身体。”
“那你们现在还做吗?”
“做什么?”
她又捂嘴偷笑,左手拿着牛肉干,放在嘴里转来转去,然后喝了一口酒,“夫妻之间能做什么事情?你都十八了,还像小男孩一样什么都不懂吗?”
我有些尴尬的了嗓子,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的问这个,索性也大大方方的回答了,“她身体不好,不能强迫她。”
“哦?自从她怀孕之后,你们就没有过吗?”她好像一个终于找到想要的玩具的小孩子一样眼里放光,一口咬断了被她含在嘴里的牛肉干,然后把牛肉干放在手里转来转去。
“嗯……她怀孕嘛,大夫说没稳定之前不能做,结果刚稳定孩子就没了,流产对她身体危害很大,她心里一直过不去那个坎,我每天能做的只有安慰她,她能好起来我就谢天谢地了。”
“没想到你还是个好丈夫呢~”她这句话说的有些意味深长,她舔了舔下嘴唇,把椅子拉的离我更近了一点,我虽然懂得不多,但我也能看出来她的暗示,这分明就是对我有意思,或许是她误会我了,我当时看她真的不是她想的那样,我怕她继续误会,就赶忙跟她解释,“表姑妈,你来到底是干嘛的?我今天真不是故意一直盯着你看的,你别怪我。”
“你这孩子,我又不会害你,你怕什么?”她坐的离我更近了,再近一些我们两个可能会直接贴上了,我赶紧把椅子往后退,尽量离她远一点,没想到她用脚勾住了我的椅子,我也不敢用力,怕伤到她,任由她将我挤在她与椅子中间,身子只能用力的往后靠,不要有什么接触。
她用右手摸了摸我的头,然后摸了摸我的脸,她说她等这一天很久了,希望我不要拒绝她,说完她就亲上了我,拉过我的手放在她的背上,她的另一只手想要解我的衣服,我慌张的抓住了她的手让她不要继续,她笑着将手松开,另一只手抚上了我的后脑勺,理智告诉我不能再继续了,我用力的将她推开,她脸色微红的瘫坐在椅子上,我整理了下衣服,她起身往门口走去,我以为她终于要回去了,没想到她锁上了门,转身回来又坐到我的腿上,双手抱住我的头和我接吻,这一次我没有忍住,我们两个做了背叛彼此另一半的事情。
第二天在家里见到她时无异样,她自然的样子让我以为昨晚都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梦而已,直到没人的时候她偷偷的抓了我的肚子一下我才意识到那不是梦,我们两个真的闯祸了,内疚使我没办法面对慧敏,我只能弥补她,对她越来越好百依百顺,看着她幸福的脸我的心里愧疚难当,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畜牲才能做出那种事情,我不再和她见面,尽量躲着她,她暗示过我三四次,我都躲开了,还告诉管家除了公事其他人来见我一概不见。
我以为错误只停留在那晚,一个月后再去树屋里,发现她也在,她说她在这里等我好久了,求我不要就这样不理她,我告诉她我们不可以继续犯错了,她不听,甚至要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她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再见她,她就要告诉慧敏我们的事情,还要把我的孩子生下来,我最后只得和她妥协,她答应我偷偷流掉这个孩子,我答应每过五天和她见一次,前提是不可以被任何人发现,发现了就鱼死网破,她同意了,我们继续做着那见不得人的勾当,每多做一次,我的负罪感就更深,甚至不敢见慧敏,每天都在焦虑中度过,害怕被慧敏知道这件事,一焦虑就更想吃人。
没错,我真的想吃人,我想把人肉做成红烧的,想爆炒,想做成火锅,这种想法日渐加深,每次馋的时候只能吃蛇肉解馋,目前来说,我最喜欢的就是蛇肉。
我与表姑妈的丑事持续了半年,每多见她一次,我就更想吃她的肉,这一天还是来了。慧敏又怀孕了,我给她请了一个孕嫂,从怀孕开始就照顾她,她安心了不少,每天都心态平和的养胎,表姑妈知道这件事后约我晚上在树屋见面,我去了,结果她质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对她,看着她嫉妒得红了眼的表情,我不停的后悔着半年前的愚蠢,我反问她,“我怎么对你了?”
“你背叛我!我们说好的!你不许碰那贱女人!”
我听着她那不可理喻的话一时之间不知道回答什么,她还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表姑妈!”我加重了这三个字的读音,试图告诉她她只是我表姑妈,不是我老婆,“首先我们没有约定过我不能碰我老婆这种事情,其次,我们只是在偷情。”
这句话显然激怒了她,她将桌子上的所有东西都用胳膊扫在了地上,顺手拿起墙上的弓箭拉弓对准了我,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好像我真的背叛了她,好像我真的是一个负心汉,她怒吼着,“你再说我们只是偷情我现在就一箭射死你!”
我双手举在胸前,试图稳住她的情绪,她的弓箭技术一直都不错的,可以射中百米开外的正在移动的动物,如果我不幸再次激怒了她,下一秒可能就惨死在这里了,“表姑妈……对……对不起,你不要这么生气,有话我们可以好好说,先把弓箭放下来好不好……你这样我害怕。”
她好像被我装可怜的样子打动了,拉弓的手松了一些,我趁她松懈的空隙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她手里的弓箭踢到了地上,然后一脚踹上了她的肚子,我用的力气过大,她撞上了身后的柜子,柜子由于被剧烈撞击,上方放置的一个锤子顺着柜子倾斜的角度掉了下来,正正好好的砸在了她的头上,一下就将她砸昏了过去,她整个人倒下后柜子也跟着倒了下来,这个柜子的门一直都关不上,昨天我本来打算修理它的,我把钉子放在了柜子里,刚要用铁锤修理它,管家就来找我,我顺手把铁锤放在了柜子上面,想着这次过来再修,没想到这么一个顺手的事情竟然成为了杀害一个人的凶器,柜子倒下的瞬间柜门也开了,里面的长钉掉在了她身子上,最后被柜子压下,扎进了她的肚子上肩膀上,以及喉咙里。
我把柜子搬开的时候表姑妈已经没气了,鲜血流了一地,我踩了一脚,我想摸摸她的喉咙看看她还有没有生还的机会,结果染了一手的血,我的食欲被完全激发,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跟我说,“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人肉吗,快吃啊,快吃吧!快吃吧!现在不吃就没机会了!快吃!”
等我吃饱时表姑妈身上已经不剩下什么肉了,我没吃她的内脏,我决定要把内脏留下来煮着吃,做成人杂汤,我找来了锯子和锤子,把她收拾了干净,这一年来我学会了不少处理肉的方法,已经可以自己宰牛,并且处理的干干净净,把能吃的能卖的都留下,我明白了,一切准备一切学习都是为了今天的这个开端。
我没有悔恨,没有作为人的道德约束,我感到了重生,我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幸福,原来吃人是一件这么幸福这么幸运,这么满足的事情。
我把表姑妈剩下的骨头器官扔到了熊洞附近,制造了她是被熊袭击的假象,家里的人都被我蒙混过关,我哭着给她举办葬礼,慧敏来安慰我,让我不要难过,她说家里人都还要依靠我。
自从吃过表姑妈,我连续七天再也没想过要吃肉,我想这是一种进化吧,先是吃小的肉,每天想吃人肉的欲望都可以被吃动物的肉暂时来满足,只有真正吃到人肉的时候才会停止渴望,直到下一次需要进食的时候。
第二次想吃人肉是突如其来的,我正在睡觉,突然醒来了,馋的我直流口水,我赶紧跑到了树屋里吃了被我做成肉干的表姑妈剩下的肉和内脏,全部吃完也没有尽兴,我需要找下一个人来为我解决这个需求,我认为最不被人怀疑的办法就是吃乞丐,但是他们太脏了,我不太能下的了口,看着就没食欲,但也只能勉为其难的用他们垫垫口,不过说来也奇怪,我真的对他们没胃口,好像只有面对我们家里人的时候才会馋肉,为了证实这件事情,我杀了一个乞丐,把他理干净做成了一顿大餐,我吃不下,最后都倒在了湖里。
想吃人肉的食欲无时无刻在缠着我,我日渐消瘦,面对动物的肉一口都吃不下,那一天我终于没忍住,把和我一起狩猎的大伯吃了,我已经饿了五天了,我怕他跑,第二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他一下就倒在了地上,张着嘴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临死前也没能瞑目,我饱餐一顿,把他剩余的骨头扔在了湖里,制造他被鳄鱼吞噬的假象,最后被找回时只有一个头和一只脚,家里人面对大伯的惨死决定要去捕杀那只该死的鳄鱼,捕捉鳄鱼的任务实在是太过于危险,中途死了一个仆人,他们要为他举行葬礼,我说我要帮他收拾遗容,所有人都认为是我足够仗义,竟然亲自为了一个仆人做这种事情,只有我知道我是为了我的大餐才做这种好事的,我将他的头和脚连在了一个木头假人上,给他穿上了寿衣,就这么看一点瑕疵都看不出来,最后他被葬在我们家的陵墓里。
我的身体因为吃人肉而变得越来越强壮,身高也比以前的自己高出了一头,我不再失眠,睡的时间短却越睡越香,我从未有过如此强大的感觉,仿佛一下就能窜到山头,一个手就能举起一头牛。
那位高人又回来了,这次他穿着一身米白色的衣服,脚上的鞋子像和尚才会穿的样式,他还是留着长发,只不过很整齐的束成了道姑头,胡子打薄后变得整齐干净了不少,我很热情的欢迎他,他还是一如往常的淡然,坐在棋盘前询问着我们家族最近的情况。
“当初多亏了您啊,救了我们家族一命,我们家已经恢复以往了,如果高人您愿意留下多待一些时日,那将是我们万分的荣幸。”我这说的都是心里话,我从未服过什么人,除了我爷爷和我爹,我谁都不服,唯独这个人,他在我心里就像神一样,虽然我并不相信有神。
“我这次出门是为了悟一些真理,如果张家欢迎我,那自然是帮我一大忙,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不用不用,您愿意留我们这已经是给我们面子了,您在这里想住多久住多久,我一会给您配一个仆人,有啥需要的找他就行,别客气。”
“好,”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葫芦瓶子递给我,“这是护身的,你带在身上可以抵挡灾难,记住,戴上了就不可以摘下来,否则就不灵了。”说罢他便跟着管家去了我给他留备的房间,这个房间自他上次来过之后我就留出来了,永远给他留着,不管他什么时候来都有地方住,我把葫芦戴在了脖子上,虽说不太相信护身符这种东西,但我相信高人,他说的话准没错的。
高人在我们家里住了三个月了,他每天早上起床练太极,然后一整天都和慧敏她们念经诵佛,每天回到家都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想吃人的想法一天比一天少,我认为这都来源于高人会指引我的道路,给我指点迷津的原因。
高人在得知我没有读过《》这本书后沉默了一炷香的时间,他写下一个“”字交给了我,他说这张纸要带在身上,和葫芦一样,是保平安的作用,不可以拿下来,我看着这张纸认为不会起到太大作用,晚上的时候把它放在了《啋微》底下,我怕丢,放在宝贝下面一定不会丢的。
孩子出生后慧敏想要一个我们的家,只有我们三个人住,我是无所谓的,虽然自己住,但大部分时间都会在这个大家庭里面生活,只有睡觉才回我们的家里,我们选好了地址,房子也买好了,慧敏突然说不搬了,我问她为什么她说不想离开大家,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和我变得疏远了很多,我们只有吃饭时能见面,她带着儿子和奶妈一起睡,这样也好,不会半夜喂奶吵醒我,我乐得静。
忙忙碌碌又是半年过去,当我扛着一头熊回家时,忽然发现大家好像都在躲着我,就连娘也不怎么来找我了,我去找管家,管家神色紧张的一直在搓手,他说是我的错觉,家里人都在忙,从早忙到晚,大家很少能见到面的,我问他最近怎么不跟我去打猎,他说他腿疼,风湿病犯了,我有些疑惑的去饭厅吃饭,饭桌上也只有我自己。
我找了两个小时才找到爹,问他最近在忙什么,他放下烟斗咳嗽了两声,和我喝了一晚上的酒,我越喝越醉,他反而越喝越醒,慢慢的我便睡着了。
我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里一圈人围着我,不远处有一个很高的石堆,一个长得像高人的道士在上面做法,随后他往我身上泼了一盆红色的东西,接下来的梦我就不记得了,醒来的时候身上没穿衣服,慧敏同样光着躺在我怀里,我亲了她一口便起床了,浑身酸疼,完全不记得前一晚都发生过什么事情。
自从我的葫芦丢失之后,我又开始想吃人肉了,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好想吃,看着正在熟睡的儿子,我的思绪完全被这种食欲侵略了,我差点把他的脚啃下来,当我意识回笼时,慧敏红着眼抱着哭到喘不上气的儿子像看恶鬼一样看我,没等我说什么她就慌忙的跑了,我想追上去跟她辩解刚才的行为,刚跑出门就被迎面而来的渔网按在地上,它将我整个拢了起来,最后把我吊在了房顶上。
随后我被不知名的力量带到了万林园中的一片空地上,我像被封印一样,坐在原地动弹不得,想要站起来每次都会被某种看不到的屏障打回去,头顶像是有千斤坠一样,压的我只差躺下了。
高人走到了我的面前,他拿着一个莲花样的金盒,里面有朱砂,他用金色的毛笔沾了朱砂后在我头上不知道画了什么东西,我身上的衣服早就不见了,他同样在我的身体上画着什么符号,我张不了口,也动不了,只能看他做着这种奇怪的事情,听着他没有张口却能发出声音念着我听不懂的咒语。
他画完后又站回了远处,双手在胸前比划了几下,我看见有无数道光自他印堂中的一个金色的点里发出,渐渐的光源越来越多,直到将我眼前的世界都映成金黄色。
我再次能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雷电交加的地方,远处不断的传来野兽的咆哮,我只能躲在山洞里,听着外面的动静,生怕它们下一秒就冲进来把我撕碎吃掉,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这里,明明前一刻我还和高人在一起呢,这是哪啊?我只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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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名悟,师父赋予我这个名号,他说,我本性,易悟。
自我五岁时,师父就教导我要除魔,要助道,要用毕生所学去做命中注定的事,直到我一百三十三岁西去之时,我都在做着这样的事。
我人生中第一次助道,是在我八岁时,某天晚上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站在我们寺的一个空旷了很久的屋子前,她面朝窗子,好像在看什么东西,她有些驼背的站在那里,站了三天三夜,我每次看到她的时候都假装没看到,师父说过我可以看到异世界里的东西,我想她应该也是异世界里不小心穿越过来的某个鬼怪吧,一直忽略她,在第四天早上时,我忍不住前去,问她来做什么的,她依旧看着前方,她说她儿子不见了,她在找儿子,我说这里没有她儿子,她只重复说,“我儿子不见了,我在找我儿子”。我跟师父说了这件事情,他说异世界里的东西会自己消失,让我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就够了,于是我接下来每天都绕着那个房子走,可是又想去看看她到底走没走,在第七天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走了那条路,她果然还在那里,依旧看着那扇窗子,我本不想去再和她说话,结果听到了她的哭声,那是很痛苦的小声啜泣,我决定要去帮帮她,我走过去问她,“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她突然转过了头,那是一张憔悴的布满皱纹的脸,她终于不哭了,眼里露出了希望的光芒,她说,“我的儿子在房子底下,他出不来。”我找师兄来打开了这间房子,里面什么家具都没有了,只有蜘蛛丝和灰尘,我去询问了师父,他给了我一把铲子,我找了一整天,终于在墙角的地下找到了一个骨灰坛,没人知道为什么会埋在这里,师父帮我超度了他,从那之后我便再也没见过那位大妈。
渐渐的,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多,寺庙里出现的异世界里的生灵也越来越多,有死去的人,有死去的动物,有死去的植物,甚至还有山海经里所描绘的生物,师父要我下山,我照做,走遍大江南北,不断的在参悟着世间真道,顺便帮助异世界来的生灵,二十年过去了,我积累了一身的法力,遇到过恶灵,最终它们的归宿都是万林园,那是在我们寺庙山下的一处山林,在最中心处有通往异世界的开口,大部分被我救助的,被我收服的,都被我安置在那里,那是师父同我一起建立的,没有他根本就完成不了。
就在我第一次回寺庙的那天,师父交给我了一瓶圣水,他要我立刻交给张家,助他们一臂之力,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他说等我到了便知道了。我刚踏进张家范围时,便感受到了一股黑暗的力量自正中心传来,我越靠近,那股邪力越发厉害,我走进张家庭院里,聆听不同灵魂传来的哀嚎声,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多的怨恨和负面情绪,张家家主是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自他的胃开始往外蔓延着纯黑色的柔光,此人是天煞之人!我的心在颤抖,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这将是我有生以来除的第一个魔。我拿出我这二十年来的结晶,一本可以镇邪的《》赠予他,我相信这是可以抑制他邪恶的一根绳子,如果他能一年内读完,那么就能在我回来之前都不会恶化太多,一切也都看他自己的造化,我把圣水交给他,临走前对他施了咒,这个咒只是一个护盾,迟早会破,只希望能多撑一会是一会。
回到寺里第一件事就是找师父报告这件事,他说他早就算到了,所以才会托我去送圣水,我问师父到底怎么回事,师父说,“恐怕要变天”。
接下来一年半里,我每天都在修行,做了更多助道的事情,每多做一件,法力会增长一点,除魔则会消耗法力,所以我停止除魔,只助道,这一年半我增长的法力比过去十年来都要多,师父每天都在我身边打坐,我们为了收服这个恶灵花费了不少精力,在修行到一年半的时候,我感受到了无穷的压力自印堂传来,睡觉时会突然醒来,心里燥郁,找师父开解,师父说,“恶灵已经现身。”我才明白,原来张家家主还是破戒了。
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做了准备,师父讲,要先劝导他的家人相信,只有他家人帮忙我才能顺利收服他,这期间不可以被他发现,被发现就会功亏一篑,一切都要在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进行,到时他会在万林园等待,与我一起收服恶灵。
张家家主已经走火入魔,他吃过三个人了,法力大增,师父说得对,没人帮我我贸然行动会很危险,我在他们家住下了,方便做其他人的心里工作,我拿出做过九九八十一天法术的灵葫芦送给他,嘱咐他要一直戴在身上,那是可以抑制他心中恶灵的法器,我在他们家里住了三个月,每天都会修炼功力,据我观察,灵葫芦的法力生效了,三个月来他的恶灵都没有恶化。
这三个月我不只是在他们家里到处施法,我发现她的妻子是一个智者,当我向她委婉的提问有关于“你丈夫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时,她将她的观察都说与我听,她说他那么爱吃肉突然就不吃了,而且有时候会从他的身上找到别人的头发,她刚开始以为他只是有了别的女人,于是她去树屋里查找证据,结果发现衣柜的底部有些血,还在墙角找到了女人的指甲,指甲上带着一些血渍,她怀疑她丈夫杀了人,我将我的观察说给她听,她沉默了两天,在第三天时接受了这个事实,向我讨教治疗方法,我说我治不了他,我只能收服他,不然张家会死更多人,第四天她来告诉我她会帮助我。她这么相信我,完全是因为我当天带她观看了我发现的证据,那是在张家山林的一个山洞里隐藏起来的犯罪事实,这个山洞很隐秘,不了解这里的人不会轻易找到的,里面有一个烤架,有一个柜子,一个工具,柜子里面放着做成肉干的已经腐烂了的肉,地上有人的手指骨头,还有他们表姑妈的一个玉手镯,她看到这些东西后三天没吃下饭,回到家里一直哭个不停。
当我询问张家家主有没有读《》时,他的回答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心中想了无数个方法,最后决定用最简单的那个,我写了“”符让他每天都带在身上,这个可以暂时辅佐灵葫芦的法力。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的妻子说服了家中所有人,他娘得知真相后大病了一场,每天以泪洗面,所有人都不敢靠近他,他妻子生产后打算把他哄出去住,但我不建议她这么做,万一他兽x大发,只有他们两个在,他如果要吃孩子她拉不住的,这个计划就终止在了搬出去住的前一晚。
张家所有人每天都活在紧张焦灼的气氛里,稍微一不留神就擦枪走火,很多仆人都不想干了,被他妻子以高价工资与拿性命担保不会出事把仆人都劝了回来,我们制订了一个计划,先做法事削减他的法力,然后再收他,成功率会大一些,他父亲往他的酒里掺了一些药,他喝了几杯酒便昏睡过去了,他们把他抬到了院子里,师父带着一众徒弟自山顶专门赶来,他们围坐在他身边,把他圈在画的符咒里面,所有人一起念经,首先要超度他体内的一部分恶灵,当仪式做到最后的时候他竟然有些醒了,我将准备的黑狗血泼在他的身上,完成了法事的最后一环,为了防止他怀疑,他妻子给他洗了澡,最后把他抬回了房间里,所有人装作无事发生。
意外又出现,他的葫芦自上次施法后不见了,全家上下都找过了一遍,还是寻找不到,他的目光又露出了饥饿的凶光,恶灵加深了怨念,我知道是时候了,不可以再等了,拿出了浸泡在晨露水中七七四十九天的纱网布置在他房间门口,没想到他竟要对自己未满岁的孩子下毒手,他妻子抱着号啕大哭的孩子跑出来时,他跟在后面冲了出来,所有人都被他红着眼睛,像是一个月没有进过食的猛兽的模样吓坏了,我将纱网放下,把他盖在了地上捕捉到了,这个时候的他是不可以触碰的,他的自我意识大部分已经消失了,我只能用法力把他传去万林园做法的场地。
他坐在阵地上,不断的挣扎着,我的十个师兄弟们用尽全力才按住了他,我拿出准备好的朱砂印在他身上画符,需要一边画符一边念除魔咒,直到画满他的全身,最后我站回原地,结印,与师父合为一体,只有我们两人的法力结合才能收服他。
我把他安置在了魔灵界里,这里的魔灵基本上都是我收服的恶灵,唯有少数的是来渡劫、得道的,这些渡劫得道的需要在这里磨练他们命中注定最后的劫难,最后就能得道升天,而那些恶灵,会在这里修炼,慢慢的磨灭自己的怨念,直到恶的一面消失,他们才能真正踏出魔灵界。
至于张家栋为什么会成为一个食人的怪物,我一直都没有一个标准的答案,或许,是某个被人类残害的食肉动物的转世吧。
我在山林入口设了阵,普通人进来只有死路一条,这片山林只为异世界的生灵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