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塾先生？
　　蔡之翰打了一个寒颤，声音也变得沙哑，“都司衙门不是说，美人鱼拼尸的死者，其中不就有一个是私塾先生么？”
　　他突然想到，私塾先生哪里有女人。死者是女人，肯定不是私塾先生。所以，他就否定了之前的猜测。
　　他突然攥住拳头，“就算不是私塾先生，此名女死者也必定与这个私塾有扯不尽的关系！”
　　韦孝宽也开始顺着推测说下去：“如此看来，凶手乃是私塾中某一个人，对这名女子垂涎已久。女子可能是私塾先生的女儿，妻子，又或者是什么其他人。只因为凶手在私塾之中见过一眼，于是就一见钟情。后来求爱不成，因爱生恨，所以才会残忍杀害……”
　　由于韦孝宽的推测越来越逼真，仿佛他就是凶手一样，让骆芷蓉这个弱女子忍不住吐槽。
　　随即，骆芷蓉就冲着韦孝宽的脑门儿，狠狠地敲了一下，“你别说了，我不想听下去了！依我看来，你们二人说的都有道理。所以，我们就赶紧去找这个私塾吧……叫什么来着？忠良书院？对，就是忠良书院，在哪里来着？”
　　韦孝宽被骆芷蓉弄的哭笑不得，只好做出“请”的姿势，在骆芷蓉的带领下匆忙赶去前面拐弯处的书院。
　　三人带着几个懂番语的官差，没跟书院的人沟通，就极其嚣张地闯进了书院校园之中。
　　他们先是去了山长的房间。山长，乃是书院的最高负责人。按照后世的说法，就是此间学校的校长。
　　山长姓李，年纪六十岁上下。迎进蔡之翰一行人后，忙着端茶倒水，对他们的到来很是客气。
　　看着他这么客套，众人也就放下了架子，与山长东拉西扯了起来。熟络了之后，就由蔡之翰简单说明来由，希望山长能够给予配合。
　　“是是是，老朽一定全力配合。不知几位官爷需要老朽做些什么？”
　　山长眯着双眼，语气也透露出沉稳。
　　蔡之翰正好有事情需要山长提供。他们需要知道私塾中所有先生的人际关系，最好是有哪些先生的家人、亲戚或者朋友失联，乃至于失踪的。
　　前面已经说过，“美人鱼”的所有死者，都是年轻的女人。而这些死者与私塾都有某种关联，想来必定是某些私塾先生的妻女，或者是亲戚朋友之类的。从所有私塾先生的人际关系方面着手调查，不仅可以查出哪些人可疑，可能是凶手。还可以确定所有死者的大致范围，确定基本的身份信息。
　　山长听罢召来几个帮手，众人忙碌了半个时辰，最后调查出来的结果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没有一个人失联，乃至于失踪的！
　　这是怎么回事？
　　猜错了？
　　韦孝宽信不过书院中的人，随即从山长手中夺过来造册，亲自翻阅查看。他查看了半天，也是摇摇头，并没有什么异常。
　　这就让他们很尴尬了，现在这条线索也彻底走不通了。
　　于是，韦孝宽站起身来冲着山长深深一鞠躬，先是表示突然叨扰带来的歉意，接着便是直接告辞离开。
　　他们刚刚关上房门，蔡之翰不经意间回头一瞥，正巧与山长对视了一起。
　　而就是这么一瞥，山长突然变得慌张了起来，视线变得闪躲，转而低头看书，双手也连忙放到下面遮挡起来。
　　佯装镇定，假装看书，山长的这个动作让蔡之翰感觉很可疑。
　　山长绝对是心中有鬼！
　　山长如此心虚，正好让蔡之翰心生一计，决定吓唬吓唬山长。
　　于是，蔡之翰伸手戳了郑冥天一下，低声吩咐道：“用你的小石子，吓唬他一下。”
　　有枣没枣，打上三杆再说！
　　只见郑冥天摸进口袋中，顺手捏起一颗光滑通透的小石子，随意一甩，小石子就“嗖”地一声掠向山长。
　　小石子的轨迹紧贴山长脸皮所在的弧线，进而迅速地划过脸颊，小石子锋利的边棱突然扎进了后面的墙壁之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噗”声。
　　这么一下子彻底吓坏了山长，山长颤抖着身子，慌忙蹲下身子，躲到了书桌的下面空隙之中。透过门缝，可以看到山长的牙齿都在上下打架。
　　于是，蔡之翰一脚就踹开房门，直接冲到书桌前，将桌子底下浑身发抖的山长，直接提溜到了众人面前。
　　只见韦孝宽笑着说，“山长，不妨告诉你，我们这次前来贵地，乃是为了一起特大连环杀人案的。如果您对我们这些官差有所隐瞒，恐怕我们就要拿你定罪，带回京城审讯了！”
　　听到是为了特大凶杀案才来的，山长更是害怕了，颤抖着声音解释，“我……跟凶杀案没有……没有关系的！”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的算的。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不然我们就要动刑了！”
　　韦孝宽摊开双手，邪魅一笑。
　　山长年纪已经很大了，身子也是羸弱，哪里扛得过酷刑？纵使年轻人，也是熬不过的。
　　“那……你们一定要替老朽保守秘密啊！”
　　山长忐忑不安，整个人跪在地上，两只手死死抓住韦孝宽的大腿，一脸渴求地说着。
　　原来，昨天确实有一个女子同他告假。此女子乃是一个离世的先生的女儿。基本信息跟蔡之翰调查的几无差错。而从昨天开始，这名女子与书院就彻底失联。
　　韦孝宽嗤之以鼻，“告假？还是跟你这个山长告假？够有排面的啊！”
　　山长的声音越来越小，“是因为堕胎后身体虚弱，所以就跟老朽说，她要回家休养一阵子，就不能在书院工作了。”
　　“她只是书院中一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为何要与你这个堂堂的山长告假？还要先得到你的准许？”
　　骆芷蓉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于是就敏锐地问道。
　　“就是老朽搞大了她的肚子，也是老朽让她堕胎的。所以……”
　　山长畏缩着身子，离骆芷蓉远远地，生怕被骆芷蓉狂揍。
　　“原来如此，——老子就看不惯你这种人，就知道嚯嚯人家良家女子！”
　　韦孝宽说着说着，就直接一脚踹倒旁边的椅子，恶狠狠地怒骂道。
　　山长将自己皱巴巴的老人脸埋的更低了，“她父亲在世时就被我上了，如今她父亲都死了，我这不就正大光明了起来。”
　　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蔡之翰从怀中掏出几张画像，挑出一张带有躯体的，直接摔到山长的头上，命令道：“既然你对她的身体了如指掌，那就认认吧，身体是不是肖研的！”
　　“肖研”就是山长口中女子的名字，这是蔡之翰从桌上的名字猜的。毕竟自从他们来到之后，山长就一直在纸上写这个名字。
　　山长抬起头，又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画像，看了老半天，最后还是一惊，“啊，是，是是是，就是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郑冥天突然来了兴趣，开口问：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山长脱口而出：“她的身子瘦弱，而且，胸前左边的奶-子下还长着一颗黑痣，我一看就知道了！”
　　山长这句话刚一出口，就听见“啪”地一声，韦孝宽当即抽了他一耳光，他的脸上顿时现出红彤彤的掌印。
　　当大家问山长，如果肖研没有这副好身材，他还会偷情么？
　　山长犹豫着一直不想说，待韦孝宽抽出腰间的长刀慢慢逼近他的脖子之时，他这才坦白：“因为书院中的一个先生……”
　　听见“先生”一词，韦孝宽蹲下身子来，死死地盯着山长，“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如果你还不老实交代，老子就用这把长刀给你的脑袋割下来，当作尿壶！”
　　看着韦孝宽这个气势，山长再也不敢耽误了，干脆就一五一十都交代了。只听见他说：“这个先生乃是肖研死去多时的父亲，也就是我们书院之前的一名教书先生，负责教授小学。
　　“多年前，他的父亲生了一场大病，需要几种特殊的药材，而且这种药材市面上非常稀有，价格也很昂贵。他家中很是贫困，哪里有闲钱买这些？
　　“我看他女儿长的甚是漂亮，便想要娶进门。怎奈家中的母老虎不同意，我只得作罢。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当时肖研已被父亲许配给同村的一个秀才，不日就要婚嫁。”
　　“还废话？快点说，不要再浪费老子的时间了！”
　　韦孝宽的眼睛瞪的像铜铃。
　　“好好好，”山长一脸郁闷，“既然有这两个问题阻挡着老朽得到肖研，索性老朽就与肖研父亲约定，不论肖研嫁不嫁人，都要与我偷情，偷情时间跟次数全部由老朽决定。直到老朽开口放弃肖研，这笔人情才算彻底结清。”
　　可能肖研到死都没有明白，不论自己如何满足山长的兽欲，自己也都无法彻底摆脱他，也无法彻底逃离他的魔爪。
　　“你还真是个人渣！”
　　韦孝宽的拳头攥的嘎嘎作响，憋了许久，便又沉声道，“你继续说吧！”
　　山长咽了一口唾沫，颤颤巍巍的嘟囔了半天，最后还是继续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