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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明跟着老马一起踏步走上祭祀台,看见黄大师的尸体歪倒在一旁,面色蜡黄,神情惊骇狰狞。但跟祭祀台后面的可怕景象比,这甚至都算不上值得关注的事物。
从祭祀台正前方望去,大约十米开外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人牲坑,大约有两米多深,数百米宽。人牲坑是圆形,挖的极其工整规则,坑内足足至少几千,或者上万具尸体,全都在坑底按列整齐码放,头朝圆心脚朝外,显然都是被有计划、分批次处死,然后整整齐齐放进去的。
这些尸体没有腐败,都展现出一种近乎于湿尸的状态,赤身裸体,基本都是男性。他们的皮肉容貌之类谈不上栩栩如生,却也算是出奇的完整,一个个双眼紧闭,姿态安详,似乎是在睡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死鱼般的腥臭味,跟之前他们在京观洞室附近闻到的味道很相似。这些尸体和尸体之间的间隙中,似乎有一些植物生长的痕迹,但毕竟隔得太远,也没认出到底是什么植物。
魏明以前上学时,也算是在课上课外见过不少殉葬坑,但这些殉葬坑论惨烈震撼,加起来都不能与眼前这个巨型人牲坑相比,不,这简直是一个活生生的万人坑。他还记得小学时曾看过一张“人民圣殿教”集体自杀的照片,照片里横七竖八的各色尸体是他一大童年阴影的来源,可要是跟眼前的这一切一比,那只能算是小清新了。
这个万尸坑本身还不算是最震撼的东西。大坑的中央,有一个圆形的建筑,由三圈石墙砌筑组成,三圈石墙高度依次等距升高,面积缩小,每层各有四面台阶,保存的很完整。粗估一下面积大约两百多平米,像极了他以前看过的北京圜丘,虽然规模小得多,但从形制看来,它们在功能上很可能类似。
圜丘外两层的地面是一圈石头地板的广场,上面分别立着四个较小的物件,正对着圜丘登顶的阶梯,通体玄黑,站在这里只能看到一个黑点,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最震撼的,还是立在圜丘正中间的东西,也就是他们在很远就看见的神秘物体。那是一根擎天巨柱,有着树干的材质和颜色,但又过分的笔直圆整。从形态上看,不像那些树干粗壮,盘根错节的百年大槐树,反倒更像是刺槐,却足足长到了至少两、三百米高。
说至少,是因为这颗“巨树”的顶端整个隐没在一团黑灰色的雾气里,看不到树枝、树冠之类,如果它当真是一棵树,它的高度恐怕得有上千米。而在那雾气正中,高悬着一团朦胧神秘的黄色微光,把云雾内圈映的通明,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却如云中之月一般,散发着一种朦胧高远的神秘魅力。
他一下回过神来,这不就是自己之前在幻觉中见过的地方吗?
一旁的陈总欣喜若狂,早就把黄大师的事丢掉脑后了,喃喃说道:“好家伙,都是真的……这底下果然真有一棵大槐树,没想到居然真就这么高。快,阿凯,快再打几发照明弹上去,咱们好好看看这个地下奇迹。”
阿凯举起信号枪,流星似的照明弹冉冉上升,等将这一团云雾的整个全貌映的通明时,才更教人震撼不已。这一大团云雾东西比他们以为的更大、更广,最保守估计也有数百米的直径。从下往上望去,竟让人生出一种仰望天国之感,奇异犹如地下仙境,恢弘的令人心生惧意。
自打从进入这座墓以来,沿途的一切都在不断刷新他们的认知,但都不如眼前这东西来的震撼。陈总又回过头问杨哥的意见,杨哥只好提出自己的天坑理论,也就是说这个地方是一个山口,上面看到的黄色微光应该是月亮。
一旁老傅对这番解释很不认同:“不可能。你看看日期和时间,这个时候正是新月,而且月亮也不应该在这个位置,咱们应该是在山腹里头。”
杨哥也反驳道:“但如果没有阳光,这里怎么可能会有一颗长到这么高的大树?”
老傅说:“别说没有阳光了,就算有,也没有树能长这么高的。再说下面这么多尸体,要真有一个大天坑,过了几千年的水,估计早烂光了。”
两人争执了一阵,都没什么靠谱的结论,一旁的老马忽然不声不响的插进话头:“我知道了,我知道这个是怎么回事哩。这个肯定是神仙的造化,它是通天的哩!”
说完,老马又把崔毛子跟他说过的那些关于槐山的传说,之前密室里见到的起源壁画,李建铭日记里的内容,那终年不散的大雾,山腹中的通天大槐树,还有崔毛子舅舅梦中出现的白衣人之类的事情统统复述了一遍,还不忘添油加醋一番。
一众人都没接话。神仙之说虽然荒诞,可这奇迹般的东西就在眼前,实在过于的不可思议,完全无法用常理来解释。但如果这真是神仙造化,他们又能如何呢?
圜丘,巨树,万尸坑,地上惨烈血腥宛若地狱,头顶却缥缈梦幻犹如天界。
想到这里,魏明又为大家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他说,如果一件事用常理无法推测,那么,暂且相信看似不合理的原理解释,反而从动机上寻找根源,倒也不失为一种方法。如果暂且相信“大槐树是槐仙所化以镇压鬼王”以及“觋暌是槐仙原型”这两件事,那么,这一切都可以确定是商朝人而非鬼方人的手笔。
商代人牲的对象,有的是战俘,有的是罪犯,但更多是墓主人生前的奴隶、近臣、宠妃甚至是亲人,一般都是为了取悦商朝的至高神“帝”或是其他地位更低的神,本质上与宰杀动物没什么区别,都是为了把人献给神或者死去的先祖。
古代的历史与宗教信仰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所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大规模祭祀一般都会留下记录,尤其以迷信氛围浓厚,崇尚鬼神的商朝为甚。一般的祭祀大都会记录在甲骨上,但像这种规模的祭祀,几乎一定会专门铸造礼器来告祝上天。
陈总听完连连点头,忙命其他人仔细搜寻这祭祀台,果然没多久就在靠近护栏的地方找到了一口鼎。这是一口锈蚀严重的大型方鼎,约莫半人高,外以龙纹和回纹装饰,看形制是商代中期常见的祭祀鼎,外面的细节已经锈蚀的看不清了。
按照惯例,祭祀金文一般会刻在鼎内,随着祭品一并接受蒸煮灼烧上达天听。好在鼎内保存还算完整,只是塞着许多颅骨和灰尘,依稀可以想见昔日人头飘香的盛况。陈总赶忙叫上杨哥和几个土耗子一块帮忙清灰,几人这边折腾了一阵,果然就有了收获。
只见金文鼎内密密麻麻刻着一大片字,有些字形因为灼烧扭曲,比之前的青铜铭牌复杂了不知多少,下半部分还被灰尘和骸骨遮挡。这是一篇典型的钟鼎金文,往往是在铸鼎时通过内模印铸上去的。
这边魏明忙着看字,那边还在清灰的老马却发现了别的怪事。原来这鼎内绝大部分灰都是商代的尘土和旧灰,但有些却明显是刚才才积下的新灰,而且都是灰。
魏明问老马这是什么意思,老马说:“你个后生憨哩,这都看不出?这灰都是纸烧出来的,是做法用的黄纸,说明这姓黄的神棍临死前还用过这祭坛做法哩。”
这件事越想越蹊跷,两人又回头望了一眼黄大师的尸体,这一看才发现不对劲。只见尸体身上虽然穿满弹孔,但却没多少血迹,这傻子都看得出来,黄大师怕是早在中枪之前可能就已经死了。
魏明把这一发现告诉了陈总,陈总皱起眉头,也觉得这件事不太简单,没敢掉以轻心。他先催促魏明继续破译金文,然后才吩咐老傅去看尸体,让其他保镖把枪上膛,仔细小心,叮嘱下面一定要不惜代价保持照明,一旦看到什么怪物就立刻开火,不要等他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