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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奇怪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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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场所有人都乱作一团,如此大火还能死里逃生,简直是奇迹了。
  阙德这小子身材瘦小,个头不高,这会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宋清风背起来转头就跑。
  何家院子里依旧明火不断,浓烟滚滚直冲九霄,村民们虽奋力救火却奈何火势太大,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过后,不堪重负的房梁终于轰然倒塌,扬起一片灰尘,何家变成一片废墟。
  房舍内,宋清风昏迷不醒,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阙德和胡丙正等人轮流在他身边守着,鲁先圣先后几次用银针刺激他的穴位效果甚微,也只能开了几副安神的草药让他先吃着。
  而宋清风在昏迷中却反复做着同一个梦,梦境中他好像走进了一个迷宫,里面天地皆白,万物皆空,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出来,偶尔还隐约听到有人唤他,转身却不见人影,只听得回音袅袅:双龙烛影千门夜,琉璃宫殿无斧声。
  “你是谁?出来!”
  宋清风四处转身,眼前苍茫一片,袅袅余音久久未散,寻不得其中人影。
  “巧云,巧云——”
  不知过了多久,宋清风猛然睁开双眼,浑身都湿透,犹如水中捞出来一般。
  “兄弟,兄弟,你没事吧?”床前一人吓了一跳,赶紧将宋清风扶稳。
  宋清风迷迷糊糊坐起身来,左右看了看,环境有些陌生,待看清床前那人时愣了一下,此人生的膀大腰圆,五大三粗、孔武有力,一脸的彪悍,竟是前几日在县城碰上樊忠。
  “樊大哥怎么是你?我这是在哪啊?”宋清风怔怔看着他,眼神中尽是迷茫,努力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切,可他的记忆好像只停留在把何巧云从火场救出来,之后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樊忠见他满脸的疑惑,瓮声道:“你身上有伤,千万别乱动,我是受人之托,没想到竟然是你,早知道就早点过来帮你了。”
  “受人之托?什么人?”
  宋清风眉头紧皱,脑子一会明白一会糊涂,想来该是火场中吸入大量浓烟留了后遗症。
  他突然想到颜若冰那丫头说过要找人来帮他,这人该不是捏糖人的樊忠吧?
  “樊大哥,你说的可是一个叫颜若冰的女子?”
  樊忠先将他扶稳,瓮声道:“姓谁名谁还真说不上来,我只知道她是玉渊阁的人,没想到兄弟竟还与玉渊阁有来往。”
  宋清风汗了一下,心说玉渊阁是干啥的他都不知道,有毛线往来。
  不过这名字他可不止第一次听说,如此应该是颜若冰那丫头无疑了,可那小妞说是找官府中人,找来个捏糖人算怎么回事嘛?
  宋清风正想在细问几句,阙德这时也端着熬好的汤药进来,见他焉了吧唧的靠在床头,心中惊喜,赶紧上前,激动道:“师父,你终于醒了,我们都快担心死了。”
  这小子也不知哪里来的毛病,一激动就喜欢乱摸,这会又逮着宋清风胡乱摸索。
  宋清风一阵恶心,心说这小子该不是有特殊癖好吧,甩手道:“你小子说话就说话,别他娘的乱摸行不行,老子就算没事也快被你恶心死了。”
  阙德一脸尴尬,挠头道:“师父您还认得我,太好了,我实在是太激动了,您快躺下,身上还带着伤呢,鲁郎中刚给您敷的药。”
  宋清风见二人一脸的关切,眼中回了回神,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起身一把抓着阙德的胳膊,急切问道:“巧云呢?巧云在哪儿?她现在怎么样了?”
  “哎呦,疼,疼,师父您别激动,您再使劲我胳膊可就断了。“阙德疼的龇牙咧嘴,安慰道:“师父,您放心,师娘她也没事,鲁郎中已经看过了,说是惊吓过度,身子太弱、气血不畅,现如今正在隔壁卧房歇着呢。”
  宋清风不由舒了口气,若巧云有个三长两短,他当真是对不起何老头的临终嘱托。
  将他的胳膊松开,擦了把汗,宋清风双手挣扎着起来,阙德和樊忠吓了一跳,连忙按住他:“师父,您可千万别乱动,您身上还带着伤呢,鲁郎中特意嘱咐过不让您下床。”
  宋清风忍痛起身,额头密出一层细汗,咬牙道:“你不懂,我得过去看看巧云,她一定很害怕,我要去看看她。”
  “师父,不行啊,鲁郎中才刚给您换了药,不能乱动。”
  宋清风固执摇摇头,执意下床:”我要去看巧云——”
  阙德劝他不住,又不敢用强,只能将他搀住,穿好衣衫见他额头密出一层汗珠,举手投足疼的呲牙咧嘴,担心道:“师父,您这又是何苦呢,您还是回床上躺着吧,师娘真没事,要不我去跟师娘说一声,您醒了?”
  宋清风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咧嘴笑了笑:“何家初遭变故,何大叔又突然离世,对她的打击肯定很大,我得陪在她身边。”
  阙德叹了口气,只好搀着他出了屋子,眼下阳光耀眼,应该正值正午,院子里安静至极。
  宋清风轻轻推开一扇低矮木门,阳光照进昏暗的屋子,床榻上何巧云面色苍白的躺在那里,额头搭着一块湿毛巾,双眼紧闭,眉头不时紧皱,不知做了什么可怕的梦。
  宋清风心中一疼,上前拉住小丫头的手,轻声道:“巧云,巧云不怕,大哥在呢——”
  睡梦中,何巧云仿佛能听到了大哥的话,眉头渐渐舒展开,紧握的小拳头也慢慢放松,攥着大哥的手,眼角流出点点泪花,嘴唇干裂轻轻呢喃:“大哥,大哥,阿爹,阿爹——”
  宋清风心里不是滋味,鼻子一酸,眼眶有些湿润,她一定是做梦梦到自己和何大叔了。
  “巧云不怕,大哥在呢,大哥一直都在呢。”
  宋清风温柔的拉着何巧云的手,小手冰凉不带一丝血色,呆呆的坐在她的身边,心中万分心疼。
  良久,宋清风抬头对阙德说:“这次多亏了你,你对我和巧云有恩,以后一定谢谢你。”
  阙德吓得连忙摆手:“师父,您可别这么说,您这是在折煞徒儿啊,您是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况且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净给您添乱了,看见您和师娘都好好的,我是真高兴,可惜何老爷子他——”
  宋清风深深叹了口气,心中绞痛,悲切道:“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巧云。”
  “师父,你可千万别自责,生死有命,当时火势这么大,我都没敢冲进去,若不是您冒死把师娘救出来,何家父女恐怕都要葬身火海了,若何老爷子泉下有知定不会怪您的。”
  宋清风摇头:“你不懂,这世间最欺人的话便是尽力了,尽没尽力只有自己知道,若那日我不这么逞强,非要去百尺河抓什么妖怪,好好在家陪着他们,恐怕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是我对不起巧云和何大叔,对了,何家现在怎么样?何大叔的尸体找到了?”
  阙德叹息道:“何家已经烧成废墟了,樊老大和衙门的官差正帮忙清点物品,何老爷子的尸体还在找,胡里正已经帮着准备了棺材,等何老爷子的尸体找到便敛棺入葬。”
  宋清风叹了口气,想起过往种种温馨画面,心如刀绞,喉咙里好像憋着一股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说话间,何巧云悠然转醒,眼睛缓缓睁开,看见眼前的宋清风,有些不敢相信,两行泪水划过脸颊,紧紧抓着他的手:“大哥,大哥,是你吗?”
  宋清风心中一喜,轻轻抚着她的小脸,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温声道:“傻丫头,是我,当然是我。”
  何巧凤心中欣喜,一把将宋清风抱住,哭泣道:“真的是大哥,不是在做梦,巧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大哥了。”
  宋清风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傻丫头,说什么呢,大哥在这呢,大哥一直都在呢,是大哥不好,让你受惊了,巧云不哭,有大哥在呢,没事了。”
  何巧云怔怔的看着他,眼神婆娑,道:“大哥,我阿爹呢?我阿爹怎么没来看我?是不是受伤了?他现在怎么样了?”
  宋清风紧紧抱着她柔弱的身子,心中如巨石压顶,如鲠在喉不知如何回答,良久才咬牙道:“巧云,你别激动,你听我说,你阿爹他已经——”
  话虽没说完,何巧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一时手脚冰凉,面如死灰,身子晃了晃摇摇欲坠,整个人如同被点了穴一般呆在那里,目光呆滞,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落下。
  宋清风吓了一跳,急忙晃了晃她,急道:“巧云,你怎么了?你说话啊,你千万别吓大哥,巧云你说话——”
  “阿爹——“
  良久,何巧云表情空洞,神情悲切,满脸泪痕,悲泣呼唤,声音如杜鹃啼血,悲情之极。
  宋清风心里也不是滋味,紧紧抱着她连声安慰:“巧云别怕,是大哥没用,是大哥对不起你,哭吧,哭吧,哭出来好受点。”
  “阿爹,我可怜的阿爹——”
  何巧云紧紧抓着大哥的肩膀越哭越凶,声声悲切的呼唤悲情至极,眼泪顺着脸颊留下来浸湿了宋清风整个肩头。
  宋清风就这么一直抱着她一句话也不说,尽管满身的伤痕被小丫头抓的生疼,他却依然一声不吭任由小丫头捶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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