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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牢之外,颜成玉和荆离焦急地等待着。
良久过去,牢门被打开了,左逸闲庭信步地走了出来。两人也随之上前,开口询问孟元武的情况。
“怎么样了?”
左逸略显疲惫的点了点头,“开口了,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直接问他。”
两人舒展眉眼,皆是松了一口气。“小友果真大才,今日真是让老夫开了眼界。”颜成玉捋捋胡须说道。
“谈不上,荆离大人的审讯已经让犯人的精神达到所能承受的极限了,我只不过是最后使了一把力气。”
“小友过谦了,等到孟元武开口,我自会到姜王那为你请功。”颜成玉拍着胸脯保证道。紧接着,他走上前去,带着众人进到了孟元武所在的监牢。
孟元武很平静,且神情不似以往那么抗拒,想来都是左逸的功劳。
“孟大人,现在我们可否坐下来,慢慢谈谈。”颜成玉的语气很和善,似乎像是孟元武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孟元武点头,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关于青云学院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吧。”颜成玉招了招手,一旁的狱卒马上磨墨提笔,打算将孟元武诉说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记录下来。
“颜院长,你这样直接问我显得不太合适吧。”说着,他将双手举了起来,将手腕间的铁链展示在众人眼前。
颜成玉自然明白孟元武是什么意思,于是命荆离打开了他的手铐。
孟元武舒展了一下身子骨,然后指着脚上的铁链说道:“颜院长,这个也一并解开吧。”
颜成玉也是人精,对孟元武得寸进尺的要求他自然不能够接受。“孟大人,脚链我自然会替你解开,但也要看你为我提供的情报具备多少价值。”
孟元武了然,接着微笑地扫过众人。在他心中,是到了该了解的时候了。
一瞬之间,他以常人无法企及地速度,抽出荆离的佩刀,转身向前刺去。
颜成玉与左逸也大惊失色,因为他们从未想过会出现这样变故。
荆离的慌张更甚,他一个踉跄侥幸躲过了这致命一击,只是腰腹的一侧被洞穿,鲜血不住地狂流。随之,又是一道猛烈的偷袭袭来,让人根本无法躲闪。
同行护卫立马冲上前来,打算去营救处在危险之中的荆离。可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让人不可能及时做出反应。
荆离惊慌失措,不过,下意识的动作让他接住了孟元武袭来的大刀。
孟元武意欲锁喉,可是未能命中。
处在退让之中的荆离哪顾得这么多,直接将夺来的刀柄架在了孟元武的脖颈之上,可不知是失误还是用力过猛,直接割断了孟元武的动脉,将人当场杀死。
站在一侧的左逸却看的很真切,刚才孟元武是顶着刀刃上去,自己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弥留之际,孟元武感到一股无与伦比的归属感,他终于可以与坚守的信念一起共赴黄泉了。
不是他不想活,而是为了他一个人,已经付出太多了。他已经将最后的情报传递出去了,所以也没有必要让别人白白送了性命。
在左逸进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晓,青云学院失败了,为此不知牺牲了多少兄弟。
如今,一个认同他理念的青年出现,而且要冒着自身暴露的风险前来营救自己,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左逸一脸疑惑,他明明安排好了一切,可对方为何会选择自尽?
有人会放着生的希望不去,毅然决然的奔赴死亡么?
换做一般人自然是不会的,可对方是青云学院的门徒,有着无比崇高的信念,以至于他们会为此献出自己的生命。
渐渐的,左逸了然,他知道孟元武是在保护他。今日已经死了太多了青云学院成员,对方不忍自己再走那样的老路。孟元武以死明志,打断了自己的营救计划。
颜成玉看着监牢内慌做一团的景象,不禁转向左逸问道:“怎么会着这样?”
左逸却是面露凝重,然后缓缓地开口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是荆大人杀死了孟元武。”
荆离也是错愕,人也有些惊魂未定,只是腰间的鲜血不停狂流,整个人显得无比虚弱。
“快!快请御医。”颜成玉吩咐喊道。
不多时,慌乱平息了,荆离也被众人抬出了监牢。颜成玉郁闷地走到孟元武的尸体,仔细地检查来。
尸身表面十分完好,除却一些审讯时留下的疤痕,就是脖颈处留下的致命伤了。
显然是一击毙命,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颜成玉有股说不出的郁闷,明明答案就在眼前,没想到出现了这样的变故。
“小友,可否道书房一续?”
“走吧,颜院长。”左逸最后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孟元武,继而跟上了颜成玉前行的脚步。
等到了书房,左逸便被安排在方形的檀木书桌前就坐。
颜成玉命人斟好茶水,然后就吩咐仆从退下了。良久,他抿了一口茶水,淡淡说道:“小友,关于此事,你怎么看。”
此言一出,左逸的第一反应是,颜成玉是不是在试探自己,可转念一想应该不对。此前,自己遭遇过青云学院的刺杀,对方怎么也不会将自己和青云学院联系在一起。
就算这样的结果不满意,颜成玉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眼下锦衣卫正在不遗余力地拉拢自己,颜成玉如果逼得太紧,很容易把他打进锦衣卫的队伍里去。
虽说追查青云余孽的事情责无旁贷,但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功劳而损失掉左氏商行的股份属实有些划不来。
既然孟元武已经身死,那么这件事儿也就到此为止,也算是对姜王有所交代了。
至少,在外人看来,这件事儿绝对挑不出任何毛病。
“所谓人心是最复杂的事情,我虽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他人的心智,但遇到意志坚韧的人,也难免无计可施。”左逸感慨一声说道。
“那你觉得孟元武此举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他不会蠢到,以为挟持了荆离大人就能从检察院里离开,我想他早就做好了必死的决心,只是我没有及时发现,最终导致了这样的悲剧发生。”
“这也不能怪小友,我也没能想到他会做出如此僭越的行为,不然也不会替他打开手链了。”
颜成玉身为一流高手,自然也注意到了孟元武以身殉道的举动。只是在他眼中,左逸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罢了,竟然也能推断出孟元武的死因着实让他感到钦佩。
“也罢,今天的事情麻烦了校友了,改日我定当登门拜访。”
左逸顿了顿说道:“如果只是闲聊的话,左某自然是欢迎的。但要涉及朝廷的纷争,我看还是不提为妙。”
颜成玉尴尬地点点头,他自然知道左逸实在担心什么。今日,无论是青云学院的刺杀,还是孟元武的奋起反击,左逸都受了不小的惊吓。于情于理,他作为主人倒是有些照顾不周了。“那我安排人手,送左小友回府。”
左逸躬身做了一辑说道:“有劳了。”
任崇在外面等候多时,见房门开启,便马上迎了上去。
“少主。”
左逸点头示意,然后对任崇说道:“走吧,我们回去。”
等到回了左府,两人便一同下了密室。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锦衣卫已经安排好沈冲的家人,不过我派了一个暗哨盯着,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向我禀报。”
左逸对任崇的行动表示了认可,然后接着说道:“见到阚太傅了么?”
任崇有些激动,显然这次的行动让他收获不少。“关于田介的事情,阚太傅已经知晓。他让我带话回来,让你放心大胆地去干,剩下的事情,他自会帮你解决。”
左逸曾让任崇带去一份手书,上面的主要内容就是让阚子松保下田介。此人对他很重要,决不能因为刺杀宇文良吉的任务失败,让萧弘钰拉去杀鸡儆猴了。
不过如此一来,沈冲就成了黑户,在北宁王府那边就是不折不扣的叛徒了。
“看你这么高兴,应该还有别的事情要汇报吧。”
任崇咧嘴一笑,然后从怀中掏出了阚子松嘉奖令,上面写着斩龙小队的荣誉,以及他们刚刚晋升的军衔。
除却他晋升到了把总以外,其他小队成员都达到了总旗,这应该是阚家军有史以来;力度最大的一次提拔了。放一般队伍,他们恐怕连出任务的机会都不会有。
左逸看了看,同样露出一抹笑颜,“这确实是一个好消息。只是我们身处敌营,一切能够证明我们身份的东西都不能保留。所以让底下的人看过以后,全部要自行销毁,如有抗命者,一律军法处置。”
左逸此举着实有些不近人情,但任崇想了想也就释然了,斩龙小队能取得这么大的成就跟眼前的这位首领是密不可分的,所以一切不合理的命令都有着更深层次的含义。
“是。”任崇有些不开心,但是还接受了这个命令。
紧接着,左逸从密室中拿出了一千两纹银,然后对任崇说道:“拿着这些,给兄弟们分了。”
“少主,您这是?”
“那些属于你们的荣耀,我虽然不能让你们留作念想,但功劳我永远会记得。这些就当做我的补偿,让弟兄们去买点自己需要的东西吧。”
“是!”说话同时,任崇的脸色也慢慢的由阴转晴。
“但绝不能去赌坊和烟花场所消遣。”左逸对任崇语重心长地说道。
“属下明白。”
忽而,左逸响起一件事情,然后在纸条上写了八个名字,“此外,让剧本严密监视这几个人的行踪,等到摸清底细,再把资料装订成册交给我。”
任崇应下,然后将左逸书写的纸条小心翼翼地塞进自己的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