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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广放下茶盏,眼神变得凝重,这个左逸总给他一种很诡谲的感觉,但具体是哪他又说不上来。
不多时,林巧慧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的脸上蒙着面纱,是特意来接林广回府的。
“父亲,王通已经放出来了,现在在府衙等你。”
林巧慧所说之人是王员外的儿子,当初私藏了好几本青云学院的书籍被锦衣卫逮捕,后经各方疏通,终于被放了出来。
“好,我这就去见他。”林广淡淡道。
等到两人上了马车,林巧慧这才谨慎地问道:“父亲,刚才在房中与你私聊的人是谁?”
林广听出了女儿意有所指,于是赶忙追问道:“怎么?你认识他。”
林巧慧顿了顿说道:“谈不上认识,只是有过一面之缘?”
“哦?”林广惊疑一声。
“前几日,我去探望聂江平的时候他也在,好像在打探陆康生的案子。”
林广的神经顿时紧绷起来,这才意识到刚才左逸的试探绝非偶然,对方显然是查到了什么。“你有没有透漏什么?”
林巧慧摇摇头,“此人的出现,我也颇感意外,所以自始至终我都没有透露自己太多的事情。”
“回来的时候有没有被人跟踪?”
林巧慧想了想,“我在屏星街的巷子里逛了很久,确认身后没人才回家的。”
听到这里林广满意地点点头,“你做的很好,但对于此人你绝不能掉以轻心。”
“他有什么特别么?”
“此人虽是一介商贾,但与鉴察院走的太近了。我怀疑他的身份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很可能在暗中追查调查我们。”
林巧慧感到一阵后怕,仿佛有人已经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只是怀疑我们?还是说已经查到了青云学院的踪迹。”
林广摇头,“不知道,但这才是最可怕的。自从上次的清剿以后,我们的同仁损失过半,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了。所以,对于这个左逸你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要让他探查到任何关于学院的信息。”
林巧慧眉头微皱,知道此时是多事之秋,不能在出现任何意外了。
一直以来,青云学院就是姜国的禁忌,但凡涉及其中的人都会遭到清算。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许多人前仆后继地投入其中。
他们代表的是文人的风骨,以及一种以天下为己任的使命感。
方子儒虽然死了,但的精神越一直流传了下来。在天下学子的眼中,他是个十分伟大人物,不仅牺牲了自己,还照亮了别人前行的道路。
对于这位先贤,人们一直怀着尊崇之心,只是他得罪了姜王,才被剥夺了一切属于他的荣光。
一颗大树倒了,但他播下的种子却在茁壮成长。为了恢复先师的名誉,他们无数人都为之努力着。
可让一代君王低头,那是谈何容易的事情。
良久,林广见到了王通,神色之中颇为激动。他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王通竟还能被放出来,属实有些不容易了。
“林大人,多谢了。”王通深深地鞠了一躬说。
林广赶忙将他扶起,然后笑着说道:“人没事儿就好,人没事儿就好。”
两人嘘寒问暖了一会儿,然后王通忽然提到了陆康生的案子。
“这件事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中间还有晟王的影子。我想没那么容易处理。”
如今青云学院正处在风口浪尖上,连自身都很难保全,更别说去保护别人了。王通自知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于是叹息一声,接着说道:“如果真的为难就算了,康生兄也不会希望我们为他冒险的。”
林广则摇摇头道:“恰恰相反,夫子的意思是要让那些罪有应得的人都付出代价。我们的目的是为先师平反,但为了保全自身,而放任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发生,不是我们青云学院的作风。这样,即便是恢复了先师的名誉,他老人家也不会高兴的。”
王通有些触动,点点头说道:“好,如果林大人能够让杀人者偿命,我王家定会奉上不菲的报酬。”
林广则淡淡道:“我一定竭尽全力。”
这些年,青云学院的开销都压在了他的身上,属实有些困难。即便贪墨了这么多银两,但还是很难维持整个组织的正常运作。所以说,王通的承诺给他了很大的支持,让他有信心把接下来的事情做好。
另外一边,焦府的晚宴上,众人推杯换盏,聊得好不热闹。
苍于也过来敬酒,与左逸相谈甚欢。
“闲之小友,沈冲的病情已经有所好转,麻烦有空的时候到锦衣卫的府衙一续。”
“应该的。”左逸将酒水一饮而尽,接着说道:“那就明日吧,这两天我刚好没什么事情。”
苍于笑吟吟地点头,然后替左逸蓄满了杯中的酒水。他刚想拉拢一番,却没有道一个急报过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怎么会这样!”
“属下不知,现在华神医正在努力抢救中。”侍卫贴在苍于的耳边,小心翼翼地说道。
看见苍于如此失态,左逸也能猜到是斩龙的小队的行动取得了效果。但他还是装作疑惑的问道:“怎么了苍大人?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苍于放下茶杯,然后紧锁着眉头说道:“确实出了一点事情,我可能要失陪了。”
“无妨,苍大人的事情要紧,我等会儿也就回去了。”
“好,那我们明日再见。”苍于转身离去,然后出了焦府的大门。
左逸紧盯着对方身影,心中却在谋划着明日的行动。
不多时,苍于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赤源城外的营地,来到了昌雄和庄至的病房。发现两人口吐白沫,气息正在不断变弱。
“中毒了么?”
“应该不是。”御医拔出脖颈处的银针观察,却没发现任何变黑的迹象。
而华千愁则是呆立在当场,口中喃喃低语道:“不应该啊,怎么会这样?”
苍于一把推开花千愁,径直来到两人的身前,他想要附耳倾听对方的言语,但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十分嘈杂,让人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御医在竭尽全力抢救,可最终是回天乏术,两人的的身体机能在不断衰竭,最后只是呼出一口浊气,便一命呜呼了。“大人,死了……”他看着浑身扎满针刀的两人说道。
“华神医,你难道不用给我一个解释么?”
华千愁却是显得很淡然,因为以他的身份,对方还不能把他这么样。“怎么?苍大人是怀疑我动了手脚么?”
“如果不是你,那他们怎么喝了你的药就死了?”
“我华千愁想要杀人,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何必把自己往火坑里推。更况且,药方你让御医看过,是确认无误后才服用的。”
苍于哑然,知道华千愁所说的也在理。
但人不会平白无故地死去,中间肯定出了什么问题。
“现在开始,整个营地戒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离开这里,直到查明事情的真相为止。”
“是。”古听荷领命离去,向周边的巡逻兵传达了苍于的命令。
“确认没有下毒么?”
“我已经检查过三遍,确认没有毒物残留的痕迹。”御医说道。
“既然没毒,那两人又是怎么死的?”苍于陷入了深思。
这时,华千愁却突然说道:“我要求检查药渣。”
苍于首肯,然后熬制汤药的废弃物都被人拿了过来。
华千愁挨个检查,从中发现了一味不寻常的草药——阳炎草。他十分谨慎地从药渣中分离出了此物,然后放置众人眼前说道:“我从未写过这一味药材,是你们的人擅自添加进去的。”
苍于看向御医,只见对方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确实,在华神医的药方中没有出现这一味药,这应该是导致两人死亡的主要原因。”
“阳炎草属火,是治疗阴寒病症的良药,但放到了这里,却是致命的毒药。”华千愁说道。
御医点头,然后补充道:“两人因火而伤,体内充斥着大量的热,经由阳炎草激发,五脏六腑都会受到侵袭。”
听闻这些,苍于不由自主地看向古听荷,似乎是在置疑对方的工作出现了疏漏。“小荷,最近可有什么异常?”
古听荷摇头,语气十分坚定地说道:“药方周边,我已进行严密布控。是不可能放一些不相干的人进来的,更别说悄无声息地加进一株阳炎草了。”
“那药方有没有可能被人掉包?”苍于冷不丁的问道。
这时,华千愁的奴仆也在当场。当他听道这句话时,忽的惊出一身冷汗。如果说药方被人掉包了话,那最有可能的场合是,自己在厢房里清洗衣物的时候。但这些他不能说,因为一旦被对方知晓,自己很可能会遭来杀身之祸。
“药方是我亲自递交到药房的,中间不可能出现任何的纰漏。”华千愁的奴仆显得有些慌张,众人却一一看在眼里。
苍于觉得此事似有蹊跷,但一再追问也没获得有用信息,对方咬死了没问题,药方是亲自交到贾六手中的。
华千愁则为自己的奴仆撑腰道:“苍大人,熬制药汤的过程很繁琐,中间发生任何意外都有肯能。你不去追查那边,紧盯着我家下人是干什么。”
眼见华千愁这般强势,苍于也只好把贾六叫了过来。
起初,贾六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但听闻极为大人讨论后,也隐隐对事情有了猜测。“大人,你是知道我的,但凡过我手的药方就没有出过错误的。”
御医点头,知道贾六对药方的理解远超常人,于是让他从头到尾地背诵一遍。
可是,当贾六背诵到一半的时候,众人就意识到不对,因为“阳炎草”赫然在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