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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画儿的第一次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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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比这女孩更值得采访的游客吗?
  没有,
  起码,此时此地,没有比这女孩更值得采访的游客了,
  心中如此想的记者,忙带领着摄影师,直奔画儿的所在,
  参加祗园祭的人很多,据往年统计,不算本地人,光是游客就达数十万以上,
  虽然京都很大,虽然祗园祭持续一月,虽然还有如花伞巡行这样的祗园祭活动吸引人流,虽然有着种种原因,可是今日来观看山鉾表演的人依旧不少,足见山鉾巡行这个活动的受欢迎程度,
  人群聚集在四条河原町十字路口一处,自然十分拥挤,
  所以,这位记者耗费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到达了画儿的身后,
  人海的欢呼与掌声,山鉾上乐师的各种乐声,混在一起,显得很是嘈杂,
  所以这位记者并没有做无用功夫——试图呼喊女孩,而是随意地直接伸手轻拍画儿的肩膀,以引起女孩的注意,
  察觉到有人“拍打”自己,心中还来不及产生疑惑,丝毫没有感到不适的画儿呆呆地回过头来察看,
  “实在是很抱歉!”
  本田雅美子先是鞠躬道歉,毕竟,先前自己的举动实在是很不礼貌,还好,自己与对方都是女性,也不用担心会引起什么误会!
  为什么要向我道歉啊?
  听到雅美子的道歉,画儿心中很是不解,她有做什么应该道歉的事吗?
  回想临行前,自家姐妹对自己的千叮万嘱,好像有这么一句:“不要随便与陌生人说话!”
  于是,她不回应雅美子的道歉,只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前方的女人,我盯~我再盯~
  “您好!”
  “我们是京都电视台,这是我的证件,”
  “我们可以采访下你吗?”
  本田雅美子顶着画儿的凝视,没有退缩,硬着头皮开口道出了自己的目的,为了让画儿取信,还将挂在脖子上的工作证件取下,递给她察看,
  画儿接过证件,较真的一行行看去,看完后,又担心自己先前看错、看漏了某些内容,又从头继续较真的一行行察看,
  察看了一遍又一遍,良久,画儿的小脑袋瓜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本田雅美子是きしゃ(记者)!”
  才得出这个结论的画儿转瞬间又陷入迷惘中,
  本田雅美子是不是陌生人?我能不能跟他讲话?
  回想起被大姐叮嘱这句时,自己当时好像举手问过大姐:“什么是陌生人?”
  大姐是这么回答的呢?
  喔,陌生人是指第一次看到的人,不认识的人,
  所以,
  记者肯定不是陌生人,自己见过很多次记者了,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本田雅美子=记者≠陌生人,
  自己不能跟陌生人讲话,但本田雅美子是记者,记者不是陌生人,
  所以,自己可以跟她讲话,
  所以,自己可以接受她的采访,
  所以,自己可以跟自家殿下一样,接受记者好好玩的采访!
  万岁,画儿险些要跳起来欢呼,还好,还算记得大姐的教导,
  自己可是淑女,出门在外,要矜持稳重,要注意形象!
  “可以!”
  学着自家殿下,画儿一边将证件递还给雅美子,一边紧绷着脸“含蓄”地应承道,
  只是,画儿的转变被本田雅美子看在眼里,却显得有几分好笑,
  现在知道注意形象了,小蠢货,你的形象早就没得勒!
  一直关注着少女的本田雅美子,此时早就看穿了少女的本质
  ——呆萌小蠢货,
  还是那种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的小蠢货,那种无可救药的小蠢货,那种……
  偏偏又让人无比艳羡的小蠢货!
  只是,也不知道这孩子的家人,怎么敢让她一个人出远门?
  “好的,谢谢这位小姐的配合!”
  “在开始采访之前,我们可以知道小姐你的名字吗?”
  重新将证件戴上,雅美子先为少女的配合鞠躬道谢,然后询问起少女的名字,
  尽管雅美子自认自己不是那种传统的大和抚子,可繁琐的礼仪却是刻在骨子里的,
  自己的名字?
  喔,大姐说过,名字是指她人对自己的称谓,
  画儿,殿下和姐姐们都叫我画儿,所以我的名字是画儿,
  只是,大姐好像也说过,如果有其她人问她名字的话,好像是不能直接说画儿的?
  好奇怪,画儿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自己叫画儿?
  那么,画儿的名字是什么呢?
  小蠢货搜刮起脑海里的记忆来,在无尽的记忆海洋里尽情畅游,终于找到了自己名字的线索,
  说来好像很费时间,其实也就一瞬间的事,慢常人一拍的小脑袋瓜其实远比常人灵活,
  洁白修长的小手伸向牛仔裤后面的口袋,小心地掏出大姐临行前交给她的卡片,正是
  ——大明帝国居民身份证,
  简称身份证,
  “姓名:李智恩”
  “性别:女”
  “民族:明”
  “出生:2008年5月16日”
  ……
  在画儿掏出卡片时,多年记者所养成的职业习惯,雅美子本能地一瞥,便将卡片上的信息一览无余,
  李智恩,原来这少年的名字是叫李智恩,
  只是,李智恩这个名字,在她的认知里,与其说是明人名字,倒更像是韩人名字,
  毕竟,智、恩二字,在韩人里更为常见,
  作为一个时常关注各地消息的记者,雅美子一瞬间便能举出数十个例子来,
  像是老牌韩星全智贤,金智媛,朴智妍,裴秀智,申智珉,李智恩,金允智,裴秀智,尹恩惠、李恩珠、韩恩贞、姜恩菲、朴诗恩、金素恩、林恩京、金晶恩,以及新生代人气小花金智妍,
  却也没有太大惊讶,日明韩之间恩怨纠缠,非其它国家可比,如今明国还生活着不少的韩人,李智恩这个名字出现在大明,也不足为奇,
  何况,由于明国特殊的民族政策,身份证上所显示的民族并不一定是一脉相承,有时候,父母都是韩族,子女是汉族的情况也屡见不鲜,这女孩的父母指不定就是韩人,
  08年出生,算到如今,也不过16岁,倒的确是个小女孩,
  只是,
  “李智恩,我的名字叫李智恩!”
  良久后,听着小蠢货的回答,雅美子不知要作何反应,知道您呆您蠢,可实在是没想到,您竟能呆蠢到如此地步!
  问个名字还需要去看身份证?16岁的女孩子也没你这么呆蠢的吧!
  可是,瞧着一脸骄傲的李智恩,为什么觉得好萌好可爱!
  超卡哇伊!
  “李智恩…小姐,是吧!”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就称呼您为李小姐,可以吗?”
  见着小蠢货没有反对,平复下心中波动的雅美子终于正式开始了采访,
  “李小姐,请问您对于祗园祭有什么看法吗?”
  看着小蠢货一脸迷惘的表情,雅美子露出笑容以示亲切,拉近自己与小蠢货的距离,重新组织语言,像是哄小孩似的问道:“祗园祭好不好玩?”
  “好玩!”画儿绷着脸回答,眼睛里却带着笑,嘴角也不由自主的翘起,像是偷糖的小孩被大人发现后,怎么遮掩也藏不住那份甜意,
  很好,看着小蠢货“倔强”的模样,如此上镜的模样,多年记者的雅美子本能的感觉到:“这女孩天生就适合去娱乐圈打拼!”
  将心中感慨放在一边,忍着羞耻,继续哄问道:“哪里好玩了?”
  画儿在小脑袋瓜里翻找前面几日的记忆,苦苦思索后,跳脱的回道:
  ……
  “有一顶很大很大的轿子,桥子上坐着一个小女孩,比画儿还小,好羡慕那个女孩,画儿也想坐大大的轿子!”
  “晚上有好多的灯笼,就跟白天似的,还有很多好吃的小吃,像是凉拌海鳗、汤豆腐、和菓(guǒ)子、抹茶……特别是凉拌海鳗,吃起来好清爽!
  ……
  “画儿看到好多漂亮的小姐姐,身上穿着好好看的衣服,脸上好白,比画儿白多了,好多大哥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小姐姐们,不过画儿不羡慕小姐姐们,因为画儿比她们更受欢迎,看着画儿的大哥哥可多了,嘻嘻!”
  “还有,这些用木头做的车,好大好高,画儿也想坐上去,可惜被车上的人拦着不让,说什么也不能让画儿坐,可恶,明明有很多人坐上去了!”
  要说的话一多,小蠢货就将自家大姐的吩咐抛到脑后,一口一个画儿,哪里还有半点矜持淑女模样,
  雅美子静静听着小蠢货的碎语,原来这小蠢货是自称画儿的,也不知这自称有何含义?
  小蠢货的碎语,大多是小蠢货在这祗园祭的真实经历与感慨,只是小蠢货说话没有条理,可能别人听也听不明白,可这别人并不包括雅美子自己,
  作为一个本地人,一年一度的祗园祭,她再了解不过,何况,作为一个出色的记者,雅美子事前特意做过功课,阅读了大量有关于祗园祭的文章,对祗园祭早已了如指掌,
  很大的轿子,指的应该是神舆,7月17日的神舆御渡,有小女孩乘坐的神舆,应该是四座神舆里最为特殊的那一座!
  灯笼,指的应该是驹形灯笼,山鉾巡行前三天的夜里会举办宵山夜市,既然是夜市,自然会有众多的小吃,只是,听着小蠢货一样一样列举小吃的名字,雅美子表情古怪,真亏你能记得住!
  该不会,这小蠢货还是个小吃货!
  好多漂亮的小姐姐,脸上很白,应该是由成百上千艺伎所组成的花伞巡行,听着小蠢货带着骄傲地述说,如何如何多的大哥哥眼睛一直盯着她,雅美子心中忽然生出愤慨来,一群色痞,这是犯罪!
  雅美子心中愤慨不久,便被小蠢货的抱怨吸引了过去,
  木头做的车,很大很高,应该是眼前正在表演的山鉾,只是不准小蠢货上去乘坐?
  “坐上车的人是不是都是男人?”雅美子虽是疑问,实是肯定,
  “是啊!这有什么关系吗?”画儿不解地问道,小姐姐好怪,为何在意是不是男人?
  山鉾,寄居着神灵的山鉾,自是神圣无比,不能让凡人亵渎,可随着时代发展,部分山鉾逐渐对民众开放,游客得以有机会乘坐山鉾,可这部分山鉾中,也有不少的山鉾存在一个禁忌,不能让女人乘坐的禁忌,
  有人认为这很正常,这并不是歧视女性,只不过是文化习俗而已,可作为一个自立自强的新时代女性,本田雅美子却不这么想,
  文化习俗是什么?不过是历史流传下来而形成的习惯罢了,
  而历史是什么?五千年以降,尽是男尊女卑,这样的历史,所形成的文化习俗,自然也就存在不少对女性的束缚,
  本来只是为本次专栏找寻素材、描写祗园祭热闹景象的本田雅美子,心中一动,决定在本次专栏上添上自家的私活,提一下祗园祭对女性的不友好,甚至于这种对女性的不友好,误伤国外女性游客,让日本丢脸都丢到国外去了,眼前的小蠢货便是真实的例子,
  只不过,雅美子心里清楚,在传统的日本社会,这种报道大概率是起不到什么效果的,
  但,努力总比原地踏步强上许多,哪怕只有一点点进步,那也是巨大的成功!
  “为何在意他们是不是男人?”
  本来想以大姐姐来称呼眼前的记者,可想想却觉得太过“幼稚”,自己也要当一个淑女,为了自身形象,画儿板着脸一字一字、发音无比标准的追问道,
  雅美子没有回答小蠢货的问题,也不忍心让这小蠢货见识到真实的世界,
  于是,便想用一些话来哄哄小蠢货,顺便转移话题,
  但是,忽然瞧见前方引起了不少骚动,前方的场景,以及记者的本能令她觉得
  ——前方一定有大新闻!
  “吉田君、カメラを持って先に前へ行ってください。あとで来ますから。(吉田君,你带着摄影机先到前面去,我等会就来!)”
  雅美子用话语催促摄影师先上前去,瞧着摄影师离去后,她才向小蠢货抱歉道:“抱歉!为我刚才的无理举动向你道歉!”
  一边掏出用作记录的本子与笔,一边继续说道:
  “实在是对不起,姐姐有事要处理,只能先走一步了!”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如果您遇到什么苦难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
  这小蠢货这么迷糊,实在是放心不小!
  说完,将早就快速写好手机号码的那页撕下,强行塞进小蠢货的小手里,便急急忙忙离去,
  画儿看着急着离去的背影,小嘴微撅,显得很不开心,坏人,竟然抛下我独自走了,一点也不好玩,
  还有,什么苦难啊!分明是困难,小姐姐的普通话还要再努力才行!
  对了,殿下的吩咐是什么呢?
  瞧着前方更远处的骚乱,画儿隐隐想起临行前自家殿下的吩咐:
  “祗园祭上,如果发生奇怪的事,打电话告诉我!”
  那么,这算不算是奇怪的事呢?
  ——好大好大的轿子,坐着少女的轿子像泡泡一样,漂浮在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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