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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放出声音后,我才意识到自己被那一丝出现突然的希望冲昏头脑。万一……万一我的声音唤来的并不是人类,而是奇诡的异虫……
我心中咒骂着自己就是个傻子,怎会做出如此失智的行为!可我已经犯蠢了,如今能做的只有提高警觉,不要继续傻下去。
我立马跑到离自己最近的一张办公桌后蹲下、把全身都隐藏在桌后,屏起呼吸,让双耳到达了前所未有的灵敏。
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在我发问后不过数秒,头儿的个人办公室中便传来了猛烈的多次撞击声。那才是我听见的声音!
砰、砰、砰、砰!
不过一门之隔,办公室内越发狂暴的碰撞使我不敢发出声音,哪怕一丝呼吸。若说昨夜的惊魂经历是突如其来的冲击,让人没有时间回神。那如今的景色,便是逐渐提升的恐惧,让我连走到办公室门前的勇气都快将失去。
疯狂、失去理智般的冲击丝毫不似人类所为,我边后悔方才那一声不动脑子的大喊,边质疑着里面的情况。可如今才后悔,有什么用?我轻轻抱怨过后,只能像是自我安慰般,抱着一丝希望来催眠自己。
万一只是有人行动不便。对!可能是受伤了!导致无法发声,只能通过碰撞来回应我呢?
我闭紧了双唇,控制着鼻翼深而缓地吸下一口气,尽可能不发出声音,慢慢吐出。在节奏混乱的撞击声中,我不断重复深呼吸,直到感觉自己心跳回归平常,情绪再次稳定。
我放轻了脚步,拔出配枪,为其装上满满的六发弹药。参照着电视上二流警察的姿势,我持枪手伸直,枪口下压,缓缓走至撞击声的发出地点——头儿的个人办公室门前。
我背靠在办公室门旁的墙上,右耳贴紧墙面,倾听着不变的碰撞声音。
已经做好准备了。我大胆地呼唤墙后的存在,放声确认着他的身份:“是谁?”
求求你了。起码给我一些别的反应啊!
房中依旧没人、或是生物发声回应。唯有疯狂的撞击一次次抖落门框上的灰尘。
在小小的警局中,压抑是唯一可描述现状的字词,可打破沉默的并非我的又一次叫喊,而是比之前任何一声都更强烈的轰鸣。
办公室的大门终于被冲破,一团绿色的物体撞飞了木门。木门被一团墨绿冲破后猛地撞在墙上,化作木屑四分五裂。其中一部分破损的木屑从我右身擦过,数件块头不小的碎屑甚至插伤了我的右臂,按压着伤口的我仍未来得及观察那绿色玩意,便听见一声我无比熟悉的诡叫——沙。
昨夜的梦魇再次出现在我身前。不同的是,眼前的异虫明显更小,比起姆罗村中的个体约只余下一半身长。可即使是体型减半,它邪异的模样并无改变,足以让我回忆起充满激情的昨夜。
我不由分说便拔出了手枪,熟练地盯着肿瘤处连续按下扳机。遗憾的是,刚刚才受伤的右手居然在微微颤抖,让我对射击失去了控制。更别提它细小的身体所带来的灵活,这不仅超过我所估计的速度,更是进一步增加了瞄准的难度。
首三次的射击纷纷偏离了它头上的肿瘤状要害,其中的两发子弹都被它的轻轻挪移避开,尽数打空,而击中的一发亦只是擦过它的皮肤,让它流出了散发着臭味的液体。更可笑的是,我这先发制人的攻击不仅没有给我争取到什么先机,反而激怒了这恐怖的怪物。
它头上果实般的触角随风轻轻摆动,扭转张开,向着我露出曾经见过的尖牙。我想它大概是确认了我的位置,因它正不紧不慢地扭曲着奇异的躯体、跃动着来自异界的舞步,向我袭来。
该死!已经没射击的机会了!
尽管还剩下一半的子弹,但我清楚异虫的体格到底有多么夸张。失去了偷袭机会的我,只能立刻反身狂奔,把脚步扭向警局大门的方向。
先逃出去,去到更开阔,更适合交战的街上!
在此之后,我才有另作打算的权利。哪怕我知道背向一个怪物,一个各方面都能轻易杀了自己的怪物,这是多么愚蠢的选项!但我别无选择,只是快那么一点!一点点!也可能是我保下性命的关键。
身后的虫子仿佛察觉到我的想法,它并没有把自己的速度与肉体当作武器,化作一次猛烈的冲击撞在我身上。它只是持续地发出沙沙的声音,在我身后以使人不安的叫喊紧紧地追随。
这只虫子的速度比昨天的个体可能还要快上一些。我能感受到它的声音不断贴近。每分每秒都在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
还有不到十米的距离!
我看着眼前的大门,仿佛看见了生存的希望。去他妈的善良和正义,这破小镇已经完蛋了!这里的虫子也早就疯了!我一定得活着逃出去!然后告诉全世界这里有多危险!
但这时候,我听见了嘲笑的声音。直到现在我仍十分确定,那绝不是精神紧张下的幻听,那是一声类似于哼或者嚯的笑声。
虽然是在逃跑,但我还是下意识地看向四周,试图找到声音的来源。然而在我的右眼望向侧边时,我却看见那可怕的虫子居然以缠在身体上的毛发嵌入墙壁内,以半悬挂半爬行的方式游走在警局的墙上。
这到底是虫子还是蜘蛛!
我虽惊讶于异虫那神秘莫测的移动方式。但我更庆幸这异虫的思考总归是野兽的程度,游走在墙上看似能避开地上的桌子,更快抓到我。可在我看来,它的选择反而给了我一丝希望。本来在地面上奔跑毫无胜算的我,现在确实能抢在它之前去到门口。
只要我打开了大门并冲出街外,我便有了更多的游走空间,也有了熟悉地形的优势。哪怕它现在只落后于我区区五、六米的距离,甚至可能用着更快的速度攀爬着墙壁,它也无法阻止我的离开!
本该是这样的。但入流的故事总能在合适的时刻,让剧情产生转折点。意外总归发生了,在它攀爬至墙壁转角时,它的银色毛发无征兆地猛然飞散,如刀剑般分割着身周的墙壁,在警局中引起了一场地震般的破坏。
那一刻,我感到整个警察局都被它所撼动,就连天花亦在摇摆,似是随时都会崩裂跌落。不可控的震动让我失去了平衡,倒在了地上。但它还未满足于此,锋利的毛发就像是野兽的爪子,不断地收紧,不断地割裂着墙面。
我再也受不了和这疯虫子处于同一空间的恐惧了!
我急忙爬了起来,用尽了全身力气半滚半爬地冲向大门。
又来了。我耳中再次传来了那诡秘的笑声。而这次,我确认了是谁在嘲笑着谁。是异虫在嘲笑着我。
以全身毛发抓住墙体的它,把肿胀的身体拱起后,竟是用力把躯体压得扁平,接着猛然一放!
砰的一声,空气仿佛被它所撕裂,发出爆炸的响音。它用弹簧般姿态成功把自己发射,或者说如炮弹一般坠落在大门前……我的面前。
我完全没想过异虫居然会以这种方式移动,哪怕他从我身后冲来,然后一口吃掉了我,我都不会那么意外。可它跳跃至门口处后,并没有马上使用它恐怖的力量攻击。它仅仅封上了我要走的道路,默默地、欢快地摇动着触角……
尽管他没有可视作眼睛的部分,但我能感觉到它的目光,目光中带着居高临下的嘲笑。
这虫子是在享受当猎人的感觉吗?我不禁思考这个问题,难道跟我想象中不同,异虫不仅是行动力和身体结构异于其他生物的怪物,甚至还拥有等同或者超过人类的智慧吗……
我不敢继续去想。在看见前方的路已被封上后,我的脚步只能无奈地转向左边。左边的走廊通往警局里用于停放警车的仓库。
要说小镇子的警察局也许就那么一个好处,小。从房子入门处跑至车库的后门也就那么几秒。
可是,昨天还感觉过于狭窄的走廊,奔跑中的我却感觉变得那么遥远,仿佛失去了尽头。我身后的虫子还在笑着,笑声在空旷的房中回荡,越发显得响亮。
我再也不敢回头看了,天知道那超乎常理的怪物在以什么奇怪的方式贴近。我在全力冲刺,但前方的出口像是永远差那么几步,显得遥不可及。
沙沙的沙雕叫声越发狂乱,冲击着我的神经。也许是肾上腺素或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求生本能在引导着我,我奇迹一般在虫子前进入了车库并关上了大门。
头脑像是前所未有的清晰,告知着我大门并无可能支撑多久。当务之急,是乘上警局剩下的最后一辆车子,离开这充满谜团之地。
如今我已确认,镇中再无人类,只余下一群邪异且疯狂的异虫。当务之急是通知官方,派出军队来清理它们。想到这里,我急忙在车库门旁的小桌上抓过最后的钥匙,冲向警局剩下的那一辆黑色小车。
可当我来到车边,甚至已经拉开车门后。我真的知晓了人生能充斥着多少的意外,还有命运是否存在……
绝望,仍如影子般永恒贴紧我的双腿,跟随着我去到每个地方,摧毁我的一切梦想和期待。
伴随着一声巨响,那薄薄的木制大门破出了一个巨洞,从中跳出了那一只墨绿色的怪物。它在撞穿走廊通向车库的木门后没有停下,以强横的身躯破门后,它保持着冲劲笔直撞向了我。就好像它一直知道我的所在,甚至从破门的一刻,它便把我计算在内,想着要把我安排在大门后一同撞毁。
我匆忙扭动身体,往反方向跳去。它那仿佛可撼动世间一切的破坏力没有撞在我的身上,反是瞄准了我身边的黑色汽车。墨绿色与黑色只接触了不足半秒,可黑色再也无法像色彩课上那样,吞没一切的色彩,它终于在墨绿色的妖魔身下落败。
代表我求生希望的车子被撞得飞起,在空中混乱地旋转,再被无可名状的巨力嵌入车库墙中。其车头甚至撞穿了墙壁,久违的与太阳打了个招呼。
可惜当时的我没兴趣去享受这优美的一幕,冲击的余韵已让我无法控制身体,飞向车库的铁闸门。
异虫对警车破坏性的撞击与我撞上铁门的两声巨响几乎不差分毫吵闹着这小小空间。我的后背与铁闸来了一次亲密的接触。我不知道人与铁闸门谁比较坚硬,起码我以吐出一口血为代价,狠狠地在铁闸上砸出了一个人形。
在人和钢铁之间比硬,这次大概是人类的胜利。
心中想着俏皮话,可眼中所见渐渐显的模糊起来。或许是头上受伤,让血液盖住了眼球,又许是眼内充血已快要失去视力。于充斥着迷茫和混乱的瞬间,我接近反射般摸向脚边,可这一次我再找不到我的手枪,或许它在刚才的冲击中已被命运女神悄无声息地丢弃。
但意外的是,我摸到了一个小巧的玩意。通过缓缓被昏沉的黑色覆盖的双眼,我认出了它——我身后卷帘车库门的开关遥控。
最后一丝清醒让我的手指按下了开关,背后的钢门徒然升起,失去依靠的我几乎是滚一样来到街道上。在再次趴倒时,我的手指又一次按下了遥控器。
来,你不是挺聪明的嘛。
果不其然,身后的虫子在摆动身体,洒下一身尘埃后,头上的触角左右停歇,仿佛感应着我的所在。
而随着铁门升起。它表现出一种癫狂,移动时用力之大,甚至在车库地上拖出了一道深陷的痕迹。可我在这一天多的时间中第一次笑了,陪伴我的,是呼作幸运的女神。
我们警局的卷帘门可是坏的,尝试下被铁块砸碎的感觉吧。
高速降下的门仿若死神的镰刀用力切下。不偏不倚地砸在异虫身上。有如专门的砍肉刀破开生物的身体,异虫那充满爆发力的身体在铁门的重锤下是如此不堪一击。
肥大的皮肉随着铁门直直破裂,断作上下两部分飞落在地面。而接下来所看见的事物……无疑是至今仍束缚着我,那出现在我每个梦境中的魇魔,亦是我直到今天才记录下一切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