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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于萨克郡的公路持续东行,沿北海岸寻觅着布列颠的边缘,便会到达一个被冷风与鱼腥味所包围的地方。那是我不愿向人提起,已然消融于历史中的故乡——洛托夫镇。
坦白说,我本希望把这故事永远隐藏。直到死亡或是它......那恐怖的身影夺去我不值一提的生命。可在1975年的3月,也就是一个月前,我听见政府提出开发洛托夫镇的故土,使这个荒废之地再见天日的消息。
我深知我必须告知世人,有关那天的洛托夫镇发生的故事,以便政府停止他们愚蠢的工程。尽管这会使我回想起那不可名状的低语、不禁回想起展开八翅的邪诡之物,以及他的爪牙于我每夜梦中回荡的沙沙怪声。但我坚信它们的恐怖必须被了解。因故,我如今强忍痛苦,写下了那一天的故事......
那是于5年前开始,一直持续至今、延续至未来的故事。
1970年4月30日
“前面好像开不进去了吧。”
“那就让这破车子见鬼去吧。两条腿要比四个轱辘好使多了!”
停靠于山林中,我与贝丝无奈地打开车门。即使六、七公里外便是此程的目的地,我们二人却被道路两旁疯长的草木所阻碍,不得不放弃使用代步工具,回归人类原始的移动方式。
无奈之下,我把不满依托于咒骂。警察局的破车被停靠于林间小路旁,我和她一同下了车。
“尼德,这里以前也是这么……乱吗?”
我低头看向这加入警局不算久的女孩。敷衍回答:“嗯,差不多。”
说实话,我不太想搭理她。只因这女孩并无可称作办事能力的东西。
对我,甚至其他同事而言,她甚至算不上是个养眼的花瓶。拖油瓶一个罢了。更别提她在与人相处时,那使人反感、若即若离的感觉。
于三个月前,她加入了我们这个小地方的警局,但在冬天过去后,她仍是有意保持着那让人不爽的距离感。
不自觉间,即便我们有意接纳她,她依旧无法进入我们的圈子。奇异的是,她对我有着异常的亲近。
虽说这种桃花运对每个男人而言都应感到窃喜。不知为何,我却对长相、乃至身段都尚可的她有着天然的抗拒。
啧!这种微妙的关系……真不知道她上辈子是不是个秃子,而我正是她掉光的头发。
喋喋不休地,她没有停下毫无意义的发问。
“尼德,你说这事……是不是真有这么的玄?”
“就是因为不知道,咱们才被派过来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本就已烦躁不堪的内心,此刻有若火上浇油,更添不安。想起那莫名其妙之事,就连语气亦止不住的暴躁。
这一切的起源是今天上午……
那本应是一如既往,平凡且祥和的早上。正吃着热狗当早餐,混死等吃的我们被刚刚到达的头儿叫到不大的警局中央,似乎是要交代什么。
还记得当时,头儿用他抖得帕金森般的手装作镇定地拿出保温杯,喝下一口红茶。
正当我们一群手下要打趣头儿,他这糙汉子的媳妇是不是从酒厂太子女变成茶庄富婆时。他从桌子下拿出了一张纸——那是某本书的残页。
我依稀记得,那一页的纸质微微泛黄,因我站得靠前,自然离桌子和那残页更近。拜此所赐,我的鼻子甚至能嗅到那书页上微妙的气味,那味道就好像放置室外三天的披萨饼一样,让人浑身不适。
“这是近些日子,在咱们这小地方的某个巷子里找到的。我找人看过,这好像是什么叫……楔形文字的玩意,说简单点也就是象形文字,用这玩意写出来的东西。
本来吧,这种东西出现也就出现了。反正象形文字这东西,基本没人能看得懂它到底在具体描述个什么玩意。可是啊……”
说到这里,头儿扶着光滑的额头,苦恼地摸上并不浓密的头发,露出了一种难以描述的痛苦。
他困惑的表情如同是在回忆什么不堪回首的黑历史一样,光是一瞬能流露出的眼神已让身边我们不得认真起来。大概在那一刻,我就知道他未说出口的后续是多么使他难以启齿。正当我们几人想进一步询问时,头儿伸出一只手示意我们先停下。接着,他继续说起话。
“亚科,你们肯定都认识。”
“那是,咱这小镇子还有谁不认识亚科。”
站在我身旁的皮尔喝了口酒后,立马扭头向旁呸了一口,似乎是在嫌弃酒味不佳后顺便回答。而听见他的话后,剩下的我们纷纷点头。
亚科是洛托夫镇为数不多的文化人。在这人口不足两千,且只有一家像样中学的小破镇,大部分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都曾受他教导。作为阿卡姆大学语言系高材生的亚科,在毕业后能轻松回到这里当上校长已可证明不少东西。
“他意外捡到这玩意,而且有了研究的兴趣。他找我聊了聊,你们就当是他报了个失物,顺便让我行个方便给他拿走这破书页去玩。重点在那之后,他在得到书页后一直闭门不出,还说是帮我研究这东西具体描述的事情……距离他关上家门开始研究,那是五天前的事情了。昨天早上我再去找他,家里完全没有反应。当然,最近学校放假,我一开始也以为他是学者毛病犯了,搞研究搞到没日没夜的。但是今天早上,亚科他的妻子——奥黛丽小姐发现他自杀了。”
看着我们惊讶的表情,头儿伸出手掌,在我们视线中多次下压,示意着保持安静,以便他继续说明状况。
“我去到他家门口后,好几次打电话和拍门都毫无回应。于是,我直接破门而入。结果……啧,你们自己看吧。”
说罢,头儿早有准备般从丢下了几张照片。
现在想来,当时的我应该怀疑为何头儿能用一个上午就冲洗出照片。
要知道,柯达的傻瓜相机哪怕再好用,在我们这个被冷落的小地方仍难以有效率地作为办案的工具。小镇上只有一家财政情况摇摆不定的专门冲洗相机店,哪怕特意为我们差佬赶工也不可能拥有这样的制作速度……
可当时的我们只是陷入魔征一般,只能把心思放在那些骇人的照片上。那些照片具有恐怖的吸引力,我们根本无法移动被拉扯过去的眼珠。
放于照片堆顶的一张显示着这样的场景。一根粗绳悬挂于足以支撑成年男子重量的门粱上,死去不久的亚科瞪大眼睛,双目仿佛要跑出眼框。他垂下的双臂爪痕交错,从一张靠近拍摄的照片上不难看出,手臂的伤痕属于本人以指甲自残所成。
而其他的照片均是一些疯狂的涂鸦,单从有限的照片来看,他家中大概就没剩下半道干净的墙壁。那些涂鸦以多种就地取材的异色颜料画上,比如番茄酱,千岛酱。这些“家常菜”为他的故居抹上了各不相同,却统一带着邪异气氛的不明符号。
那些涂鸦的图像有若不同昆虫的概念互相交集。触角、附肢、甲壳这些虫子的特征重复出现,结合出许多以各种昆虫为原形的异化生命体。其中一只的形象有着明显较多的出现次数,它的图案似乎由几段张开的翅膀为主体,有如蝴蝶的形状,可左右数量却不对称。各种破坏几何学概念的图像仿若混乱一般叠加,反而构成了一道笔直的圆柱体。而在这一片混乱的壁画里,我唯一能理解的,大概就是用英语反复写在墙壁上的两个字词。
万千之眼,斯库玛。
这时,重重的砰一声,警局的大门被人所撞开。那是一名年约四十的女人。她面无血色,如慌不择路般撞进了洛托夫镇唯一的警察局。这位女士一身便宜的衣装上满是黄土尘沙,似地上打滚后的孩子般脏乱。可她的神情却一点也不像是孩童正准备开玩笑。她有若失神的脸面上尽是因恐惧而扭曲的皱纹。
头儿连忙拨开了我们,急匆匆走到门前扶起那位女士。面对着一张惊恐的脸庞,他小心翼翼地问:“请问有什么可以……”
“请你们快点去姆罗村吧!那里已经被恶魔所诅咒了……”
“了”字才说到一半,她已是失去了力气,直直跌在警局门口处,竟是昏了过去。这使刚从亚科自杀案件中迷糊着的我们更为混乱。于慌忙的时刻中,警局中资历最深的老皮尔当机立断开启了车库里的警车,说要把她送去艾希亚市,这附近唯一有大医院的地方。
据两小时后才通过医院电话通知的皮尔所说,她的身体情况慢慢稳定了下来。只是因精神上似乎受到了过分的刺激,估计没个一两天无法醒来罢了。
小小的警局中,剩下四人。我们这些名义上的警察,实质上混饭吃的无能者互相对视,抒发着各自的无力感。而我看向了窗户,散发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懒态。
也许是被两个谜团所打扰。今早窗外的天空,似乎比以往要低沉。尽管阳光依旧灿烂,却会让人感到不安。可惜,我很快就失去了继续发呆的权利,因为头儿看向了我。原因无他,只因我便是从那“被恶魔诅咒”的姆罗村出身的人。
说实话,我并不想承认这一身份。只因那是一个守旧、落后、蛮不讲理且疯狂无比的村子。老人们坚持着代代传下的规则,于这个科技发达且文明的年代仍信仰着不为人知的乡土神明。甚至不惜为此……这也是我在十五岁便不惜付出代价,要求来到镇上生活,并甚少回去的原因。
“能拜托你去一趟吗?带上贝丝。”
我不禁因这要求感到头疼,连嫌弃的表情都快要摆到脸上。注意到我眉头微皱,头儿解释道:“你是最熟悉那边的人,而她这个菜鸟也需要点出勤经验。你办事,我是放心的。”
我仍有不满,但却不得不藏起了这份心思。只因头儿是唯一能让我们这些刺头打心底佩服的人。尽管他与镇子上最为富裕的酒厂太子女结了婚,可以安心当个小白脸(虽然,老实说……咱们头儿也算不上帅哥),但他没有选择抛下警察这个职业。明明可以享受着有钱人的日子,却为一份纯粹的善良而把人生给予了这个微不足道的镇子。这是多傻的人才能做出的事情。
更别说这好好先生对我们和镇民都十分和善,跟他那足不出户、可每次出现在镇上便居高临下看着我们的妻子简直是两个极端。这样一个人,相信没谁能讨厌起来。
我无奈地抢去皮尔桌子上的酒瓶,默默闷了一口。
“呸,头儿你家的酒是真的变难喝了”
“有本事你们别买”
我在不满的语气中抱怨着头儿家的酒变难喝了。接着在他的开怀大笑中走向了警局中余下唯一一辆破车。
“现在就去,给我留好点酒回来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