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字:
关灯 护眼
笔下文学 / 历史军事 / 世家之过继嫡子落师韬 / 第一章 落家是本难念的经

第一章 落家是本难念的经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正值寒冬,昭馀城刚刚经历了一场豪雪,枯败的树枝上犹自悬挂着尚未化干的几抹寒英。酉时已过半,即将入夜的鼓楼敲完了800响,尾随着斜阳余韵,关上了耸立的城门。城南的寿康坊,落府已陆续点上了灯笼,直如一条火龙,延伸到了院落深处的暖阁。屋舍十分精致,中央放了一张螺钿双陆木棋盘,旁边坐着斜倚着身子的落家家主落昭罡,老人两鬓斑白,眉间微锁,手里还捧着一本棋谱,正不慢不急地翻阅着。
  坐塌之下,落家的嫡长子落师吾,小心地往熏炉偏了偏身形,欠身说道:“这西凉的瑞碳真真是个好东西,长不过尺,色青而韧,烧于熏炉中,无焰而有光,每条竟可烧上十日之久。前日,杨家舅兄又送来足足十大车,想来都是托了阿爷的面子。”落师吾笑得一脸刻意。
  “嘿。怕是因你为他填了军粮的亏空,化解了一场大祸,人家这才投桃报李吧。”老人动也不动,只拿眼乜了儿子一眼。
  落师吾赔笑道:“阿爷息怒,实在是亲戚一场,儿子也不好袖手旁观!”
  “哼,他杨家打的好算盘啊,自己家的儿郎贪了军粮,倒要我落家出银子,舍面子帮着堵窟窿,我如今才知道,敢情我是替他们家养的儿子啊”,落老爷说得极尽讽刺。
  落师吾心知父亲动了真怒,急忙跪倒,说道:“此事风险极大,儿子知道,可让他杨家欠咱们一个大大的人情,对儿子,对落家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
  落老爷半晌无语,微微叹口气,说道:“我只说一句,若是此事换作你,杨家那帮竖子,又有哪个会替你遮掩一二。”
  “儿子以为……”
  落老爷猛然抬起拿着棋谱的手,打断道:“好了,这事日后自有分晓。倒是你二叔那边,前些日子刚刚捎回信来,说你婶娘路上染了急症,是以耽误了归程,你回头记得去一封信。还有一事,你二叔信中提及,新帝登基,朝堂怕是要变天。”
  落师吾立时紧张道:“皇帝可是要对世卿下手?”说完不待回答,便自顾自的恨恨道:“嘿!当真是狡兔死,走狗烹。太祖建国,颁布《世家令》,许我高门世卿代代承门荫授官位,如今方历三世,今上便要磨刀霍霍了!”
  “当真愚不可及!”落太公一声轻斥,只把落师吾呼得不敢抬头,沉声说道“皇帝即便要下手,也得等他把位子坐稳。若是此时贸然行事,他不怕再来个“七国之乱”吗?且今上治国施政的手腕颇为老练,这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道理,又岂能不知。”
  落师吾说道:“阿爷所言极是,儿子只是不忿这过河拆桥的行径……”
  落老爷看了儿子一眼,放下棋谱,说道:“咱们这些世卿之家寸绢不输官库,升米不进官仓。一个个封禁山林,部曲过万,庄园、坞堡修得铁桶一般。太祖威名赫赫,世家们倒也安分,惠帝登基之后,西北的李家,宁武的朱家,得了疯症,扯旗造反,那二位府主只不过振臂一呼,坞堡里伺候庄家的部曲就可以化作一支军队。若是换了你便能求个‘相忍为国’,平安无事?”
  “这般浅显的道理,儿子又如何不知,只是这眼下,咱们却该如何是好?”
  “腰杆粗的那几大世家还未登台,小小落家唱得哪门子戏文。”
  落师吾登时了然,随即表现出一幅英雄所见略同的模样,落老爷倒也得了些似有还无的安慰,从旁边端起一只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落师吾看了一眼父亲,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声问道:“阿爷,孟孙家的‘降阶’礼在即,下午着人送来了帖子,如何答复还得您拿个主意?”
  落老爷愣了愣,说道:“哦,想来也是,孟孙老夫人到底是老了,病恹恹的总不见好,这管家之权终究还是要传给儿媳了。”
  落师吾接口道:“说的是,阿爷是晓得儿子和他家大郎的交情,要我说,这管家之权,本就应该早早交出。且不论他家大娘子的精明爽利,单这大宗主妇的身份,便占了这大义名分。老夫人拖了这些年,方才决定交出这管家之权,已然是大大的不妥了。老人家深入简出,只是不知道被人暗地里传了多少闲话。”
  看着落师吾这愤愤不平的样子,落老爷心下了然:好一招借力打力。自打大儿子娶妻杨氏,落老爷虽渐渐将管家之权交了出去,可毕竟没有完全交割,不但没有举办正式的降阶礼,还总让老二家的分权制衡。敢情刚才这番话看似替人不忿,却是借他人酒杯,浇自己块垒。
  落老爷看着儿子还在装腔作势,也不气恼,慢慢说道:“孟孙老夫人寡居多年,支撑偌大的孟孙家族何等不易,当初也是经历了不少动荡方才有今日。再者说,她家大妇刚过门那会儿,依仗着家世显赫,那一副乖张无礼的嘴脸可也是出了名的。老夫人谨慎一些又有何不妥?”
  落师吾这边借景抒情,老太爷那厢寓情于景,潜台词便是:儿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不管是孟孙家还是咱们老落家,有今天可不是刮风下雨捡来的光景,再说,你那婆姨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老人家多查看查看你们,哪里不对。
  落师吾听得明白,讪笑几声,说道:“阿爷言之有理,只是这帖子……”
  落老爷想了想,又道:“韬哥儿眼下身中碳毒,昏迷不醒,还是先等过两日再说吧。”
  落师吾一听父亲提及韬哥儿,不由得心中叫苦不迭。当初大娘子将两个婆子拨去照顾韬哥儿,他还觉得万无一失。谁知二人白天喝多了酒,全然忘了幼弟屋里烧着炭火盆,导致中了碳毒。若不是发现及时,差点就一命呜呼。虽说及时请了郎中,可不知怎的,原先只是迟迟不醒,而今又高热不退。父亲此时谈及这事分明是在暗示自己,要自己给出一个交代。落师吾无奈,正急急寻找推辞的档口,屋子外面有人来报,落家二郎落师闲夫妇前来请安。
  
  落师吾悬着心也暂时落了下来,落老爷不由心中一叹,长子昏聩无能,私心极重,大事小情都被落杨氏管得死死的的,次子倒是一身才学,极有城府,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奈何长幼有序。想到这里,不由得更是烦闷。
  “让他们进来吧。”
  不多时,外罩狐裘的落师闲夫妇便一前一后,进了暖阁,男的稳重大气,女的端庄秀丽,步调很是一致,任谁看去都有种一种夫唱妇随,琴瑟和弦的感觉。行礼之后,二人随手将外裘递给了下人,便挨着落师吾坐到了下手。
  落师闲道:“阿兄也在,那便好了。坞堡的管事已将鱼鳞册与黄册送了过来,回头一并给大嫂送去。”
  兄弟俩俗来不和,一听这话,落师吾便阴阳怪气地说道:“这堡里的‘月计岁会’最是繁琐,每月一计,再年末汇总,也亏得二郎夫妇心细,眼下都盘点了一旬有余,想必今年的年终总账必能井井有条,滴水不漏。”
  这番话绵里带针,落师闲如何不知他讽刺自己办事拖沓,有在账目里动手脚的嫌疑,于是说道:“阿兄有所不知,正赶上府里的账房在盘小账,说是韬哥儿院子里的银钱有些对不上,这才耽误些时日。”
  
  “二郎找托辞也该差不多些,韬哥不过是个几岁的娃儿,哪里知道这些子事,何况他中了碳毒,已然昏迷了数日。”
  “好教阿兄知晓,韬哥儿已数月不曾见过月例银子了。至于划给他这院子里的三家店铺,已然有一家亏空得厉害,被兑了出去。”
  落师吾一听,急急说道:“胡说八道,我怎不知?难不成你大嫂连韬哥儿的银子都昧吗?这般胡言乱语,若是传将出去,旁人还道我这做大哥的慢待兄弟,刻薄寡恩呢。”
  落师闲见惯兄长的恼羞成怒,说道:“阿兄误会了。等了数日也不见动静,我便亲自跑了一趟,那账房受逼不过,终于对我说了实情。原来韬哥儿院里的银钱虽然少了,府里的公账上却是多了许多。想来兄长是忘了韬哥儿尚在年幼,不能自理这一筏了。”
  这可把落师吾噎得够呛,他们大宗管家,落师闲这一房作为小宗从旁协理。人家生母已死,大宗自然要担下这照顾幼弟的责任,如今倒好,派去的婆子喝酒误事,害得幼弟中了碳毒,昏迷不醒,便连银钱、铺子都无人打理,这摆明了是让幼弟自生自灭。
  落师吾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挫折感,本想当着父亲的面削削弟弟的威风,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他心里责怪自己婆姨做事不周全,脸上却得故作轻松,说道:“不过是我这两月忙碌了些,偏你大嫂身子又俗来不妥,办事难免有些差池。等你将册子一并送来,我必亲自过问,总会有个交代。”
  
  这番推脱可谓不尽不实,落老爷当着儿媳的面也不好点破。眼见气氛有些微妙,赵氏赶忙打圆场,说道:“偌大的家业,哪一桩哪一件不得兄嫂操持,总要一件件的来才算妥帖。”
  落老爷平日里对二儿媳很是满意,听她说完,脸色稍稍缓和。赵氏又赶忙说道:“瞧我这记性,前几日,我娘家送来些皮子,竟忘了告诉阿爷,这一遭您定要好好挑上几件。大哥与大嫂也莫嫌弃,回头挑些中意的才是。”
  落老爷微微一笑,道:“呵呵,又让亲家翁费心了。”
  落师吾更是乐得有个台阶,仰天打了个哈哈,笑道:“谢过弟妹了,你嫂子也备了些新打的头面首饰,总念叨着给你送去呢。”赵氏客套了几句,将自己新听来的笑话说了几个,见气氛大大缓和,便极有眼色的寻个借口先行退了出来,留下众人继续商议。
  赵氏刚刚走出障子门,落老爷便对兄弟俩说道:“过几日,孟孙家的降阶礼,让妯娌俩相跟着一同去吧。”
  落师吾只当这是父亲要借降阶礼一事敲打自己夫妇,见父亲拿定了主意,心里虽怏怏不快,嘴上倒是也没再说什么。落师闲倒是微微露出讶色,平日里世家间的降阶礼,通常都是自己大嫂列席观礼。这时乍听父亲所言,他的心里不禁暗想:父亲可是有心栽培于我。落师闲想得出神,一时忘了掩饰自己的激动,只是紧紧盯着火盆燃烧炽烈的瑞碳,任凭舞动的火苗映射在他的瞳仁当中,恍如几抹精芒久久不灭。
  
  
热门推荐
三国:我帮刘备种出万里江山大唐开局震惊了李世民晚唐浮生神话版三国封侯日月风华汉鼎余烟迷踪谍影数风流人物我真不是木匠皇帝三国:造反被曹操窃听了心声寒门宰相1635汉风再起皇明皇太孙大秦:我长公子的身份被识破了抗战之最强兵王留里克的崛起晋末多少事红楼之荣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