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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鹤卿的奶奶原名符姜,年轻时四处驱邪,也是在这过程中认识了到处游走的木简,两人在仙人观大殿前初见时,符姜正在上香,木简站在香炉前的老树下看天光从叶隙里透下来。
“你在看什么?”符姜上香前就注意到木简一个人在树下仰头站着,如今她上完香,木简还是那副模样,她直来直往惯了,当下就走上前询问木简。
正巧木简此时不怎么想搭理人,也就没说话。
“嗯?”符姜站了一会没听到答复,又问道,“你怎么不说话啊?”
木简安静地走开,进了观里。
符姜有些意外,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对她爱搭不理的人,对方还是个小姑娘,此时她已经二十多岁了,又是新婚,见到了这种倔的小孩就忍不住想逗一逗,而且,符姜喜欢好看的孩子,木简这种清里透雅的长相简直太符合她对自己女儿的幻想了。
符姜追上去,看木简在观里站着盯着神像看,不跪也不拜。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怎么自己来了这里啊?”符姜特意站在她的斜前方,笑意盈盈地同她搭话。
木简歪了歪头,疑惑地看着她,好奇且真挚地问道:“你明明看得出来我不想说话,为什么还要追着我问问题?是真的看不出来还是不想在意别人的感受?”
过分的直接,符姜的脸一下就僵了,尴尬的气氛肆意铺开。符姜哽住不知怎么反应,木简却不在意,她直接转身离开了。当时的木简远不如后来的木简温和,从前的她是完全不在意对方尴尬不尴尬的。
符姜的兴致一下被扫净,她不再逗留,有些难过地下山回家,可细想下来也确实是自己存心逗那孩子,被人家说了也正常。
下山路上,符姜正难过呢,又见到了木简。木简信步走在山路上,她走得缓,一步一步慢慢踏在山间小径上。符姜走在她后边,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想着将来自己的孩子会不会也这样清冷拒世。
“嗯?”木简突然停下,前方的山林里吊着一个人。
符姜心里一紧,她当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她还看到木简走进了林子里,木简看着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她怕木简遇到什么事,急忙追了上去。
木简直接走近,是个上吊的女子,木简对着她的背影完全不慌不急,因为这女子一身尸臭味,怎么着也不可能是垂死之人,看上去挂了有一段时间了。
木简正打算走过去看她正面,符姜直接冲上来一把拉住她的手,“小姑娘,别乱动。”
符姜很急切,用力将木简拉过来,她背对着尸体,怀抱住木简。
“你怕什么?”木简感受到她心跳很慌乱,随即挣开她的怀抱,又看了看那具挂着的尸体,“这就是具尸体,没什么好怕的。”
木简不太理解这种归属于人的正常情绪,她如今还没有体验过这种状态。她以为符姜在害怕这具尸体,所以不敢让自己去看。
符姜有些无措地捂住她的眼睛,“小孩子看不得这个东西,会做噩梦的。”
木简不喜欢这种无效沟通,她拉下符姜的手,面无表情,“这种东西吓不到我,倒是你,最好还是快点走,不然你会不会被吓到我就不清楚了。”
木简没兴趣详细介绍自己的年龄和心态,她指着林子外的山路,“马上入夜了,你还是先走吧。”说这话的时候木简已经感受到了这女尸在往外散怨气,这怨气很重。
符姜无奈地叹口气,一脸慈爱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木简,因为木简长得偏清秀,所以她没有表情的时候也是一副和气的样子。符姜也就更怜爱她了。
“小姑娘,这个地方不是可以久待的,哪怕你胆子大,也要早点回家啊,不然你爸妈会担心的,这样吧,我带你下山好不好?”符姜此时也感受到了女尸渗出的阴冷,她一开始就看出这女尸不对劲,所以想方设法的想带木简走。
符姜伸出手想拉住木简,木简却先一步抬起手,让她的手悬在半空。
木简正色道:“这是仙人观上下山的路之一,不会只有我和你走,如果今天我不管,就这样走了,那明日晚走的人怎么办?”
木简再一次指着林外的山路对符姜说:“你先下山,这里不适合你久留。”
符姜本以为木简是在耍小孩脾气,没想到这孩子有这顾虑。
“你的意思是想处理掉她吗?”符姜还是好声好气,“那你站我后面来,我把她处理了就送你回家。”
木简认真打量了符姜片刻,摇头道:“你往后站站,我来。”
符姜笑了,这小姑娘看样子也学过点东西,还挺狂,她正要开两句玩笑打趣木简,那女尸却像是不耐烦了,不等她开口,林间狂风大作,乱叶遮眼时女尸也被这风翻了个面。
符姜在风中移动,横在木简身前,正好挡住木简和这女尸来了个正面相对。不过,这女尸,两面都是反面,翻过来也是个背部和后脑勺,只有脚尖能表明这是个相对而言的正面。
“什么玩意?”符姜头向后仰。
木简从符姜身后站出来,也愣了一下,这玩意是见不得人吗?两个后脑勺?木简有点不理解这种长法。
不过这并不影响木简出手,在符姜还在等女尸的下一步动作时,木简已经掏出一张符纸当场咬破中指画了道符,直接朝女尸丢去。
符纸直接冲向女尸的脖颈,将女尸上吊的白绫打断,女尸直接往地上砸去,化成一摊血水,血水的蛆一只挤一只地蠕动着往外爬。
道行一般,木简更平静了,抬脚后退一步避开了一只往她鞋子上掉的蛆。
符姜震惊了,她头一回见到这种人,刚开局呢,一张符就丢过去了。
符姜倒吸一口冷气,有些恍惚。
“别发呆,她还没死透。”木简开口提醒道。
蛆虫向木简和符姜爬来,木简抬头,不出意料,树上全是蛆,眼看着就要一堆接一堆坠下来了,再一看四周,又是意料之中,树干上也是蛆,这些蛆苍白且富有生命力,不过转眼间就已蔓开很远,在风未息止的林间艰难行进。
一片枯叶被风揽着拍在符姜的脸上,符姜拿下树叶,却看到两三只蛆附在上面。符姜慌忙抖手将枯叶甩开。可是甩开枯叶后符姜却感觉脸上一痛,她忙用手指摸,溃烂,被枯叶覆过的皮肤烂了,那创口还在不停往深了走,还在扩散,符姜慌了,她的手指摸到了烂成腐肉的皮肤,脓水和着腐肉直接顺着手指往下淌,内层腐肉里面还有一些圆圆的球体。
“别慌。”木简从衣服里抽出匕首割破掌心,拉下符姜的手,直接把左手掌放在她烂成腐肉的一边脸颊上,木简看得见,有几只蛆正从腐肉中的球体里钻出来。
木简流血的手覆上去,那些蛆虫立时被腐蚀成脓水,下一瞬脓水消失,符姜脸上溃烂的血肉自行愈合生长还原。
木简拿下手时符姜的脸已经痊愈了,只是符姜的手上还剩些脓水,木简滴了几滴血在她的手上,那些脓也就水变成了清水。
符姜再摸自己脸的时候,惊喜不已,她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却看见这里已经满是蛆虫,她想拉着木简走,却看见目前蛆虫只给她们留了脚下这一块空地。
风中一片枯叶突然糊在木简脸上,符姜急急伸手拿来,好在那枯叶上没有蛆虫,木简的脸也没事。
“没必要担心,这些蛆哪怕是修成精了也不敢往我身上跑,它们不是真实的生物,都是怨气化成的。”木简很镇定,与符姜形成鲜明对比。
木简的手掌还在流血,她直接横着手掌在面前的半空中抹了一下,符姜瞪大了眼,随着木简手的动作,空中出现了一层类似符纸的血,这些血悬空不动,木简又咬破了手指在以血做成的符纸上画了道符,而后她直接将这道血符推了出去。
血叠血的符咒在木简身前爆出一阵极强的红光,红光所过之处,蛆虫消散,阴风息止。
最终符姜和木简站在林子里,月光轻轻落在她们身上。
“走吧,我送你回去。”木简直接走了,符姜赶忙追上她。
“带路,我不知道你家在哪里。”木简转头看着走在她身后的符姜,步履未停。
符姜此时还没缓过来,她本来打算用自己身上带着的符纸化解危机,再带着这个小姑娘下山,结果最后被人家送回家,而且刚才那个女尸要是对上了自己,那还真的有点悬……
“以后你要是单独对上了这种道行的,别硬撑,直接跑。”木简突然开口,还正好合上了符姜地心理活动。
“你,叫什么名字啊?”符姜想问她问题,例如她到底是谁,但是话到嘴边突然记起自己还不知道这个小姑娘的名字。
“木简,林木,竹简。”
真是简洁啊,符姜轻笑,“木简,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木简点头。
“你是师从哪位高人?又或者,你是哪个术法世家的传人?”
“我没有师父,也没有家人。”木简不理解为什么一遇上学过术法的人,对方就要问这个问题。
“天生。”木简能猜到符姜想问她什么,也就提前说了。
符姜却向她道歉,一脸愧疚,“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又是木简听过的。
“我不理解你们的部分情感和行为,例如你们会为没有家人而难过,我不会;例如你们会莫名其妙地去和陌生人聊天,我不会。”
符姜听罢母爱乍起,“木简,这些年里你是怎么生活的?苦不苦啊?”
木简再次感到莫名其妙。
“你家到了。”
符姜想留木简在家里住,夜色渐浓,她不放心木简。
这就体现了木简的又一特性,那就是她长得具有一定的迷惑性,看着怪弱的,容易让别人遗忘她的狠厉,连带着体现不出她骨子里的淡漠。这使得她无论干了什么损事,在别人眼里都是好意用错了地方。
现下忧心她的符姜就是最好的实例,明明刚被木简救下,一转身就又把木简当个孩子,还被木简送她回家的举动感动到了。
木简说要送她回家当然不是真的要送她回家,木简只是想找个有坟地的地方抓个鬼去练魂,这是她最近新学的路数,把孤魂练成镇宅吉祥物,一听就很有趣。
所以最后符姜当然没留住她,木简直接朝着符姜她们村的祖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