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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章 满城尽带黄金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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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武宗年间,初冬十月,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曹州向朝廷进贡的车队从济阴县出发了。
  在浩浩荡荡的进贡车队中,还有随贡发解进京的三名乡贡。
  三名乡贡之中,有一名身穿宽袍长袖,长裙高履且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他的眉宇间毫不掩饰的透露着自信。
  这名自信的年轻人名叫黄巢,乃曹州冤句人,家中世代以贩卖私盐为业,家境十分富足。
  黄巢善击剑骑射,有诗才,能言善辩。
  黄巢并不是第一次进京省试,但他依然信心十足,因为他觉得这次准备的非常充分,一定可以及第。
  次年二月,春风还夹带着几许寒意。
  这日,唐京师长安皇城礼部贡院内无比喧嚣,有人在欢呼,也有人在悲泣。
  今天是贡院放榜的日子,应试的考生全都聚集于此,黄巢也在其中,不过他不是欢呼的人。
  黄巢无比失落,如行尸走肉一般的离开了贡院。
  黄巢沮丧了一会儿便收拾了心情,准备明年再重新来过,于是他便准备找家食肆,酒足饭饱后便回家去。
  黄巢走进了一家食肆,这家食肆进门后便是柜台,客人用餐的地方在进门后的左手边,总共设有四列桌椅。食肆中客人并不多,只零星的坐着十几名食客。
  黄巢一进门,食博士便热情的迎了上来,满脸笑容的问到:“敢问郎君有几位贵客?”
  “就我一位。”黄巢答到。
  “郎君里面请,不知郎君想坐在哪里?”食博士又向黄巢问到。
  黄巢不想被往来的人打扰到吃饭,于是便看向了食肆最左边靠墙的位置。
  黄巢见靠墙的四个位置已经被人占了两个。最左边的桌子周围坐了四名中年男子,他们正在推杯换盏。最右边的那张桌子旁坐了一名中年男子,这名中年男子正在大快朵颐。
  黄巢径直走到了靠近单独坐一桌的那名中年男子的那张桌子上后,背墙坐了下去,然后便点了些酒菜。
  食博士将酒菜送到黄巢的桌子上后便退到了一旁,黄巢随即开始享用美食、美酒。
  过了一会儿,黄巢右手边的食客突然议论起了科举。
  “今天好像是贡院放榜的日子,不知是哪位郎君状元及第。”一名青衣中年男子好奇的说道。
  一名明显喝醉了的白衣中年男子满是怨气的说道:“除了权贵子弟,谁还能状元及第?”
  另外三人闻言大惊,青衣中年男子赶紧提醒道:“刘兄慎言。”
  “哼!”白衣中年男子冷哼道:“慎什么言?我今天就要一吐为快。李党为了打压牛党,取消了科举中对士族子弟的限制,士族子弟再次在科举中得到了优待。更可恨的是主考官还收受贿赂、徇私舞弊,只要是朝中有人,或者能贿赂到主考官,那么即使粗通文墨也能进士及第。而我们这些有真才实学的寒门子弟,是永远也不可能中榜的。”
  白衣中年男子话都还没说完,和他一起的另外三人便像见了鬼一样的落荒而逃了。
  白衣中年男子口中的李党是指以宰相李德裕为首的出身士族的官员集团;牛党是指以太子少师牛僧孺为首的出身寒门的官员集团。
  牛李党争已经数年,其起因还要从唐武宗祖父唐宪宗时期说起。
  唐宪宗年间,牛僧孺和李宗闵在省试考卷里批评时政,考官对两人非常赏识,便把他们推荐给了唐宪宗。
  李德裕之父李吉甫为当朝宰相,牛僧孺和李宗闵批评朝政便是在打李吉甫的脸,于是李吉甫便在唐宪宗面前诬告牛僧孺、李宗闵与考官私交甚密。
  唐宪宗听了李吉甫的谗言,将几名考官都做了降职处理,牛僧孺和李宗闵也没有受到提拔。
  此事致使朝野一片哗然,许多大臣皆为牛僧孺、李宗闵以及几位考官鸣冤叫屈,纷纷谴责李吉甫嫉贤妒能。唐宪宗迫于压力,只好将李吉甫贬为淮南节度使。自此,朝臣便分成了两个对立派。
  难怪和白衣中年男子一起的三人会仓惶逃走,白衣中年男子的那一番言论若是让李党的人听到,白衣中年男子肯定是没有好果子吃的,他们怕受牵连,所以赶紧逃走了。
  其他食客由于没有听到白衣中年男子的那一番话,所以才没有逃走,他们虽然也对那几人的仓惶逃走感到疑惑,但他们并没有发现食肆内有何异常,因此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一群无胆鼠辈。”白衣中年男子见同伴都落荒而逃了,便朝着他们的背影鄙夷的骂道。
  白衣中年男子随即拿起酒壶,将酒壶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晃晃悠悠的起身去柜台付了账便也离开了。
  黄巢听到白衣中年男子的话后先是感到大为震惊,随即一股怒火便在他心中燃烧了起来。
  黄巢回想了一下他参加的那几届科举,他突然发现那几届的状元的确是士族子弟,而且在那几个士族子弟中状元之前他根本就没有听说过他们的才名。
  黄巢顿时便对白衣中年男子的话深信不疑,他越想越气,不知不觉间竟然将整壶烈酒都喝光了。
  突然,黄巢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满腔怨愤的高声吟诵道:“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好,好诗。”一名食客听了黄巢吟诵的诗后拍手叫好道。
  “这是反诗。”黄巢左边边的那名食客细细品味黄巢吟诵的诗后突然脸色大变,面露惊惧之色的大喊道,然后便像见了鬼一般的仓皇而逃了。
  其他食客一听黄巢所吟诵的是反诗,顿时也各鸟兽散。
  食博士闻言也被吓得不轻,他可不想黄巢继续待在食肆,于是哭丧着脸对黄巢劝说道:“郎君,你还是赶紧逃吧,再不逃恐怕你就没命了。”
  黄巢闻言便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顿时便酒醒了大半,于是赶紧逃出了长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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