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走近王洋身前，发白瞳孔滴溜溜转动地打量着王洋，语气有些拘谨地问。
　　“您就是摆渡人吗？”
　　每吐一个字，男人口中就有一股死老鼠的臭味直扑王洋脸上。
　　“摆渡人？外面的灵体已经这样称呼我了吗？不过想来附近也找不到更符合这个称呼的人了吧。”想到这，王洋忍住不断侵袭他鼻腔的死老鼠臭味，脸上硬挤出笑意回答。
　　“没错，我就是你口中的摆渡人，请问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
　　“那个我能进去说吗？”男人看了看四周拘谨地说道。
　　“没想到对方原来是个懂礼貌的灵体，简直跟青柠有天差地别的区别，如果味道能够再好闻些的话。”王洋看了看男人的动作与表情想道，这个男人的味道让他很是难受，不过对方似乎有难言之隐不方便在外面交谈，犹豫再三后说。
　　“当然。”说完，王洋右手将手中握住的棒球棒顺势立在门口靠墙处，向后倒退两步，左手拉开门空出一个位置，示意男人里面请。
　　男人走了两步停在门口，屋内的白色灯光，让他的手不由自主地遮在脸上，他看了看屋内的电灯，又看了看王洋欲言又止，显然他刚刚已经察觉到王洋并不喜欢的他气味，尤其是他说话的时候。
　　王洋顺着男人的目光看去，是屋内那栈开着的灯，只想着开灯自己会舒适一些，差点就忘了灵体畏光这事了。
　　“不好意思，忘了这回事了。”王洋略带歉意地说道，说完，他快步跑进屋内将电灯开关关上。
　　“啪嗒——”屋内陷入黑暗之中。
　　刹那间，橙色的雾气不由自主地覆盖在王洋的眼瞳之上，阴瞳异化之后，一但进入黑暗就会自动触发，已经不需要他刻意唤醒才能使用。
　　阴瞳下，男人的模样显露了出来，一层黄色的雾气把男人包裹在内，尤其是那人腰间的雾气最为浓郁。
　　“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中的黄色对应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中的忧。对某件事情存在忧虑么？这个男人难道有未了的心愿？”看着男人的执念的颜色王洋想道，根据他的过往经验像这种正常的客户，了解其执念对应的情绪，有助于后续工作的展开。
　　王洋关上门，走到桌前，从桌旁搬来两条方凳，把其中一条放在男人身前。
　　“这样吧，你简单的介绍下自己吧”王洋挑了一个靠窗通风的位置，示意男人坐下后，说道。
　　男人对自己身上气味有点愧疚的同时，也看到了王洋认真专业的模样，他确信眼前这个就是摆渡人无疑。
　　“是这样的，摆渡人先生，我叫李铁山，如果您曾去过北巷那边，也许能听到关于我的传言，我曾经是一个混混头目，以前的北巷就曾是我管辖的地头之一。”
　　“白天那个张龙不是说北巷归他管吗”王洋咀嚼着李铁山口中的话想道，又点了点头示意李铁山说下去。
　　“说起来，管理北巷还是5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年轻不懂事，光想着兄弟义气。“说到这，李铁山陷入追忆之中，以前的血雨腥风让他充满了怀念。
　　一旁的王洋并没有催促李铁山，他知道倾听比言语上的威吓更为管用。
　　很快，李铁山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声色，又继续说道。
　　“整天喝酒耍横到最后也没赚到几个钱，也是在北巷那会，老父亲因为无钱治病死在医院。”说完，李铁山目光变得有些悲伤起来。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不必太过悲痛。”王洋看了看李铁山宽慰道，儿时失去双亲的经历，虽然印象模糊，但他多少能够明白这种失去亲人的悲痛。
　　听着王洋的话，李铁山接着说。
　　“自古忠孝仁义，孝字当先，得知父亲的死讯后我便四处借钱好安葬父亲。怎料，昔日兄弟知道我是去借钱后，一个个见我避之不及。就连曾经为了他打生打死的大哥，也是这样薄情的人。”说完，李铁山眼中似有热泪流淌而出，滴滴绿色的雾气凝结成水在眼角流淌。
　　王洋看着眼前这幕，回想起了过往，曾经那些同他一样被欺负的人成了霸凌人的爪牙后，不也像李铁山曾经那样口中念叨着“兄弟义气”欺负着别人，这样真的就是所谓的义气吗。
　　“心若死灰的我，在大哥的寿宴上大闹一场，曾经的兄弟将我送入牢狱之中。后来，那个最不可能帮我的人，我的发小，那个曾经被我欺负过的人，在我坐牢那段时间，出钱帮我安葬我父亲。”李铁山面色复杂的说完，顿了顿又接着说道。
　　“再后来，我出狱了，为了报答我的发小。出狱后，我拼命赚钱，一天做两份工，白天工地搬砖，晚上兼职出租车司机，终于赚够了当前欠下的钱。”说完，李铁山的面色惨白了几分。
　　“我打听到发小住在东郊后，准备送钱过去，那天晚上正好下大雨。”
　　说完，李铁山的声音开始变得颤抖起来。
　　“李铁山在回忆死亡”察觉到异变的王洋立刻明白过来，他正准备中断二人的对话，却发现对方瞳孔仅存的白色慢慢被绿色侵蚀。
　　李铁山机械化讲述着，越来越接着他死亡时的细节，他的语气越来越阴森，身上的绿色雾气越来越浓郁。
　　房间降到冰点之下。
　　王洋看着这一幕寒毛耸立，外套口袋中的古铜镜在他胸口抖动不停，似乎在提醒他危险即将来临。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感受着跳动地越来越快的心脏，按以往处理，出现灵体暴走这种情况，他只要直接掏出一堆执念物去压制消融灵体即可。
　　堆在门口的那些执念物早已被青柠拿去，虽然没办法再派上用场，只不过现在他多一个保镖——青柠，情况恶化只要呼唤出青柠，眼前的危局很容易就被瓦解。
　　只是眼前这个中年男人，虽然曾经是十恶不赦的混混，但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更何况如果王洋没猜错，李铁山的最后执念仅仅只是想要报答发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