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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典队长,”一个苍老的声音打破了车里欢愉的气氛,7326沮丧的坐在后排,低声说道:“我还有一个请求。”
典至回过头,目光在7326身上停留片刻,回问道:“什么请求?”
“我想再看一眼我老伴儿,她有些痴呆,我…我不放心,想再看一眼。”
汽车安静的行驶在空无一人的环城快速路上,7326的遭遇着实有些悲凉,让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些许酸楚,车内无人说话,似乎是在等典至下达命令。
典至绝非冷血之人,他与大多数普通人一样,会愤怒、会感动、会同情,甚至在面对千奇百怪的案件时,比更多人有胆量因情感而背叛规则,毕竟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人心,没有更温暖和更冷酷的东西了。
他思考片刻,最终看了一眼怀表,说道:“向阳小区。”
“是!”王小山还没等典至说完,就已经开启了转向灯,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典至,随后露出了十分欣慰的淡笑,他跟典至相处的时间最为长久,他对典至也最为了解。
典至从小生活在福利院,不知道父母是谁,他因为话少孤僻,没人愿意收养他,他在孤儿院生活到九岁,便逃离了那里。从此过上了拾荒流浪的日子,最终被一个开武术培训班的老校长收养,该校长一生寻觅,可只收过9个徒弟,传授的是常人不易学成的捉鬼之术。
典至是他的闭门弟子,在典至17岁时,老校长突然死亡。这件事对典至造成了巨大的打击,老校长对于典至来说,不仅仅是人生大门的开启者,更是亲人、朋友,甚至是精神支柱,那段时间里,他自暴自弃,又过回了拾荒的日子,直到有一天,他得知老校长的死另有其因,便又振奋起来,主动到通灵监察局应聘,该局在专业人士中,也只有顶级高手中的少部分知晓,局内的工作人员,非贵即怪,无一不是有点特殊之处的,而典至不到三年就被提拔到大队长的职务,还是探案局内史无前例的。
典至与王小山已搭档6年,王小山家境极穷,在人人不可估量的通灵监察局里,唯有他的过去,与典至十分契合。王小山的成长经历让他从小就懂得如何客观评估自己,在遇到典至之后,他认识到,只有跟对人才能让自己过上好日子,他在近3年内拒绝了一切调岗的机会,从起初典至的队友,变成了典至的司机,没有抱怨,还信心十足。
向阳小区是个典型的老破小,凌晨1点以后,很少有人在外面走动,典至一行人将车停在大路边,步行进入居民楼集中地段,这是典至担任大队长以来,新立的规矩,虽是不成文规定,但却十分受用,一是不易打草惊蛇,二是更好的了解现场周边环境。
楼道里没有灯光,艾炫赋主动要求拿着低光手电陪同典至进入楼内,王小山和程明明在楼门口各玩各的手机。
典至敲响了一扇破旧的大铁门,半晌无人应声,于是又加重力度敲了几下。
这时隔壁的门开了,一个睡眼朦胧的老大爷探出头,没好气地说道:“敲啥敲嘛,这大半夜的,你俩干啥的?”
“大爷,我们是这户人家的亲戚,有点急事想找她。”典至说道。
“找贺老三(7326的小女儿)吗?她晚上上班,不在家,她妈睡前吃安眠药了,听不见你们敲。”
“哦…”典至思考了一下,刚想接着说话,老大爷就接话道:“我有他家钥匙,可以给你们开,但是你们…咋证明是他家亲戚?”老大爷扫视了两眼典至和艾炫赋。
“啊!对!贺明德(7326)是我表舅,黄淑芬是我表婶,他家大儿子叫大奎,老二二慧儿,老三贺芸。”典至边说边掏出身份证,接着说:“大爷,您看,这我身份证,我妈身体不好,我表舅去世她来不了,让我过来看看我表婶,我这才下火车。”
老大爷接过身份证,对比了一下上面的照片,说道:“那这身份证号我可得抄一份,明早小芸回来再还你,我跟他家是30年的老邻居了,但也不能随便开门呀,这是要担责任的。”
“行!大爷!就按您说的办!不用还了,一个证件号,无所谓的,您就留个备份吧!”典至微微一笑,显得十分待人亲近。
大爷掏出钥匙,艾炫赋急忙接过来说道:“大爷,我开吧,楼道黑,看不清楚。”
“你们声音轻一点,他家老太太不认人了,要是被吵醒,又要闹一阵子。”老大爷等艾炫赋开好门,将钥匙收好,便回了自己家。
屋内十分凌乱,窗帘紧闭,密不透光,目所能及之处,到处充满了阴气。
入职通灵监察局的人,眼睛的晶状体及内耳听骨处,会被植入一种特殊材质的晶体,这种晶体会改变肉眼可见光的波长及内耳收取声波的波长的读取范围,从而看到、听到正常人所看不到、听不到的东西。
“头儿。”艾炫赋也看出了不对劲,向典至身边凑了凑。
典至给他使了手势,让他不要多说,随后朝着身后的7326使了个眼色,7326马上会意,从身后绕到前面,穿过南向卧室紧闭着的房门,向屋内飘去。
可不过几秒钟,就听到了7326的抽泣。
典至二人急忙打开房门,看到7326正趴在他老伴身边痛苦不已,而他老伴的周身弥漫着异常浓郁的诡异阴气,一眼便知已不是正常活人的状态。
典至抢过艾炫赋的手电,三步并两步走到老太太身边,扒了扒她的眼皮,看了看她的口腔和四肢关节,轻声说道:“寄尸。”
艾炫赋凑近问道:“头儿,什么叫寄尸啊?”
“就是活人给鬼当了宿主,鬼物白天寄宿在她身体里,夜间离开后,这个人就不死不活的,成为一具空壳。”
“那。。那这大娘还活着吗?”艾炫赋眉头紧锁,低声问道。
“阳魂还在,但被阴邪所滞,极其虚弱,夜间跟植物人差不多,但白天极其痛苦,阴阳双魂支配同一具身体,时间久了,非疯即傻,像她这种如此虚弱的老人,恐怕早已没有主观意识了。”
艾炫赋听后,眉头紧锁,看着床上的黄淑芬不住摇头,表示同情。
“典队长!”7326擦拭掉眼泪,跪在典至面前,哀求道:“您一定要救救我家老太婆呀!”
典至看着跪在地上的7326没有太多表情,冷静的说道:“今天先到这,明天再来。”
典至转过身,对艾炫赋说:“钥匙拷贝了吗?”
“嘿嘿!必须拷贝好!刚才我开门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扫描了,上次你骂完我,我回去练了好几天呢,早就炉火纯青了,保证谁都察觉不到。”艾炫赋得意极了。
“话多,我骂过你吗?”
“啊?!”艾炫赋被典至突然一个回问搞得一脸懵逼,然后马上说道:“没有!绝对没有!教导!您教导我!才使我进步的!”
典至嘴角微扬,嘴上不说,但心里对艾炫赋的表现很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