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摸了摸脑袋，头上肿起一个包，抱着腿坐着睡，倒了下去撞在床角上。“小...”下识要喊顾紫金，话到嘴边脱出了一半才起来，顾紫金几日便乘船走了。方星揉揉头上的包，嘴里嘶哈嘶哈响着，走去小厨房给自己碗半生不熟的面。
　　嚼着夹生的面囫囵吞了下去，嘟囔了一句“顾紫金怎还不来”。
　　柳觞的房间干净，走地整理过一遍，方星一早上就找出了几摞初稿，藏书间漏下的灰尘在阳里一览无遗。
　　坐在草团上，恍惚间见柳觞曾经在这个房间念书写文章，夜里点灯到伏案睡着，付出巨大的努力才获得乘坐往龙骨城马车的资格。
　　为什要这样？费尽力气去人生地不熟的龙骨城，权和金钱的中心真的有多处？方星理不了们赴后继奔帝都，字里行间没有对欲望的渴和对金铢的憧憬，为什要弃凤凰山庄凡欢快的生，是为要拯救这个国家？
　　大靖从心脏开始腐烂，手脚趾都不可避免地血破溃，这上至八十岁老妪，下至八岁孩童，没有不的。
　　哪又怎样？
　　更迭，横竖兴亡姓苦，不过是亡的时候人死得更多，得更苦。眼人都得出来，大靖如今是仗着家底厚，还能苟延残喘一阵子，要救是没得救了，饶是华佗再也会摇头叹息。
　　方星什都不要，贪眼下在一起的。
　　有尺高。
　　逼死一个十二岁小孩，也能到这。
　　再高的红墙，爬不上去。
　　柳觞的愿望简单，要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去扶起大靖，要国泰民安，开万太。这个愿景太纯粹，纯粹到方星都觉得单纯幼稚，是柳觞哪怕耗尽一生都不一定能见到的大靖。方星虽不为什柳觞姐姐千辛万苦要挽救这个已经在倾颓边缘的国家，依旧曾一笔一划写下的凌云整理起来。
　　这都是凤凰山庄的无价之宝。
　　方星在柳觞的房里待了三，才将写的所有文章收起来，也找了源水阁里柳觞写的文章初稿。热浪从竹窗滚滚而来，汗水砸在地板上，方星要去柯和孟竹的房里。不为什，为他们的房间近水，溪水潺潺能阴凉不少。
　　门吱呀作响，有人进来，方星背对着门，在书架旁梯-子上书，头也没，顺口问：“嫂嫂怎来了？大哥哥怎样了？咱们午饭吃什？”
　　“要不要吃糖蒸酥酪？芙-蓉阁刚买的，垫了冰块还凉着呢。”不是嫂嫂的声音。
　　方星揉揉自己的眼睛，没有梦，没敢头，心似要跳出来，颤着手书本塞书架，装着副习以为的模样，问：“还有什？家芙蓉酥没买吗？”
　　“我去的时候都卖了。”他抱怨着，“再给买吧？”
　　方星实在是忍不住了，转身要下梯-子跑去，两脚却自己绊倒自己，眼见着就要后脑勺着地摔下来。听急急脚步声来，一双手托住的背，将扶起坐在梯上。
　　“慢下，跌不死。”他责怪的语气里带着笑。
　　方星扭头转过身，左脚踩着梯-子借力，笑着扑进他怀里。
　　高煮酒笑着抱下来，手里的点心在小矮桌上，方星端来两个草-团子铺开便吃起来。糖蒸酥酪还未吃掉一半，又端着草-团子黏到高煮酒身边，一筐话与他说，可后还是喊了句：“二哥哥！”
　　高煮酒托着下巴，嘴里叼了跟草茎，笑吟吟着。他起来风尘仆仆，衣衫不怎整洁，也来不剃了长的胡渣，早见到在自己手里长大的小姑娘。
　　他笑：“小东都长大了，来顾紫金养得啊。”伸手梳得服服帖帖的头发揉成草窝。
　　方星装了糖蒸酥酪的碗移到自己面，边吃边问：“二哥哥怎我在这的？”
　　“我去找了凤哥和嫂子，他们见我手里着吃的，就说让我到柯柯房里找了。”高煮酒捏着方星的小团子头发玩。
　　方星打开了高煮酒的手，叫：“我的头发！我不容易梳的啊！”
　　高煮酒哈哈大笑，额的刘也随着跳动起来。方星说着狠狠打两下高煮酒，小姑娘爱漂亮的识觉醒，每起床都梳精致的头发，却这个几年都不来的家伙随手捏坏了，自是气愤不已。
　　高煮酒笑着的挨打，再也不过战场上的刀刃，装作委屈却满是笑：“打我了，我在边累啊，战场上挨打也就算了，家了连妹妹都要打我。”
　　着方星瘪嘴心疼的模样，高煮酒又补了一句：“我真的可怜啊！”
　　方星忍住眼泪揍了他一下，双手环着高煮酒的脖子抱住了他，心里满是愧疚，他在战场上死一生来了，自己却还要为捏头发这种小打他。
　　高煮酒拍了拍的背，爽朗的笑声传入的耳中。他们嬉笑着从柯柜子上下一盘子棋，兄妹两人厮杀起来。
　　又过半晌，方星靠聪智慧，撒娇耍赖已经赢了局，高煮酒了时间，色：“的东收拾了吗？我们走吧。”
　　方星愣了愣，整理棋盘的手悬在半空，问：“走去哪里？”
　　高煮酒“去我的朋友儿。”
　　“在说什？”方星站起来，眨着眼睛一副听不懂的模样，心里的算盘敲得噼里啪啦响，似有一万个人给一万个猜测。
　　高煮酒漫不经心地摆在桌上的钟，：“快点吧，收拾东要走了。”他仿佛听见了方星心里一万个人的乱喊乱叫，补了句：“离开凤凰山庄，我来时就已经见有队人马朝着我们这来了，再拖得久兴许我们都会没的。我带去我朋友儿避一避，歹有个去处，跟着我去军-队里终究是不行的。”
　　本着还能玩几，方星心里算盘珠子洒了一地，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除了几换洗的衣裳，余能收的都已经收拾了，就是没到走得如之快。高煮酒到房里潦草夸了几句门檐上的花种的，便领着箱子往山门走。
　　他长发束起，戴了顶斗笠，脸瘦了许多，身比几年更高更结实，叼了草茎吮着甜汁，左手领着妹妹的行李，腰上着环首刀，冷冷清清站在树下的骏马边，像个独行于江湖的浪人。
　　方星着他又是满脸疑惑，问：“不和大哥哥说一声？”
　　高煮酒叹了一口气，：“行吧，我去问问嫂嫂。”说罢将行李搭在马背上，往袁嘉凤屋里走去，边走又说：“跟进来。”
　　方星傻站在葱郁浓绿的鸡爪槭下，心思潮水般涌上来，一时间竟不如何是。
　　高煮酒从房中出来，朝挥手，却一言不发。
　　浓的药味如黑云压城，走近几步便这不是什兆头，暴雨的水珠已经砸在了的头顶。方星如源水阁大火夜一样，颤抖着手不敢推门。
　　高煮酒搭上的肩，：“灵儿，是大哥哥教得多的孩子，他见的。”。
　　盛夏苦热，方星寒从心来，推门进屋。床上个脸色惨白如纸，见不到半丝血色，见出气不见进气的男人，是如父如师的大哥哥袁嘉凤。方星推一遍门，下识往后退，可高煮酒就在身后。
　　方星腿一软，险跌在床边，却碰到了袁嘉凤露在子的半脚。冰冷，僵硬，青色的血一条条画着，不像是人的脚。走到袁嘉凤身边时几乎要跪下，黄盼云连忙端了椅子来。拉着袁嘉凤的手，火灾夜的恐惧风沙般席卷而来，裹住周身，连呼吸都生怕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