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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祖,放弃吧,四季轮回下的你是没有机会的。”
“是呀师叔祖,再坚持下去你会道心崩溃变成一个疯子的!”
“摇光不想要师叔祖变成疯子!六位师兄,我们认输了好不好!”
......
赵天生奄奄一息的躺在荒原上,听到上头传来的喧嚣声十分别扭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还能坚持下去,但是无论他怎么扯动嘴角的肌肉群却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太累了。
赵天生听陶景休说过,在人间界能破北斗七星阵的方法有很多,但大多数方法都是在被困者心神彻底沉浸到阵法中之前就破阵而出的,几乎就没有哪个人道心被拖入北斗意境后还能破阵的办法。毕竟心神在虚弱到被完全控制的时候就应该早就被布阵的终南七子击杀或击败了。
所以说就算这次比试是文斗,赵天生也完全没有必要主动心神失守,然而这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愿意这么去做自然有这么做的道理。
赵天生一直认为这世界上就不存在所谓的绝境。据传闻百年前太上道宫的那一任道子就曾经在大意之下心神迷失在古兰教的五常阵中,最后硬生生凭借己身高绝的天赋在千钧一发之际领悟道门百年罕见的‘自然’心境破阵而出。所以赵天生今天闯阵想做的也不仅仅只是成全终南七子的心愿,他还想趁机领悟天眼神通。
作为陶景休唯一的弟子,他在七年前见过天眼的神妙后就一直对此念念不忘,陶景休平日里也有意无意说过一些东西,可惜他自己一直无门而入。
赵天生忍着周身的疲惫回忆起陶景休教他天眼时的一点一滴。
某一天他兴冲冲的跟着陶景休跑到终南山脉南边的一片竹林里,陶景休指着他面前的一根细长竹子问他:“你说这是什么?”
赵天生用力拍了拍竹杆才确信的说道:“竹子呀,还能是什么?师父你别扯开话题,赶紧教我怎么开天眼吧!”
陶景休伸出一只手握着那根竹木对他说道:“你说得对,这就是竹子。不过等到你哪天发现它不是竹子的时候你自然就开了天眼。”
“陶老道你是不是不想教我,你放心啦,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这件事我是不会干的。”
赵天生听到陶景休的话,认定是这死老道打算不负责任不想教自己,当即反驳道。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天眼通作为我们道门最难以修炼的神通之一若是可以言传身教的话早就不值几两钱了。这就是所谓的天机不可泄露。”
本来陶景休说完都打算溜了,可惜在赵天生一气之下用他草庐前面那六亩豆田的生死来威胁他说人话之后,陶景休叹了叹气忍辱负重的又说了几句。
“从在这个世界诞生的一刻起,我们所能看到的一切都是上天想要我们看到的那部分,余下的部分明明存在却无法被我们感知,那便是未知。但如果你想像上天一样看到世界的全貌,就需要借助某些东西,这件东西对于我而言就是天眼。”
“天眼就是上天的眼睛,那又如何能被人来掌控?我们只能想办法跟天老爷去做交易,但既然是交易就得用一些东西去换,这买卖是亏是赚都看你自己了。”
“我将自己修行天眼的过程称为格物致知,所求的便是‘知’的力量。其中第一个阶段称为‘看竹不是竹’;第二个阶段‘看竹就是竹’;第三个阶段叫‘眼中无物’。”
说完这些陶景休就给赵天生下了任务,让他每天找个时间去竹林里看看竹子,至少要达到面前无竹但胸有成竹的地步。
可之后无论赵天生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远看近看都看不出那竹林有什么名堂来,偶尔灵光一闪也是转瞬而逝。
赵天生趁着咳嗽吐了好几口浊气,人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摸了摸脚下的荒原,一股被水浸湿后的泥泞惹得他浑身不自在。他能感受到自己每一次尝试聚集精神的时候都变得越来越困难,如果再经历几次四季轮回的洗礼,自己的道心一定会崩溃的。可是他还是不想放弃,虽然陶景休没有明着告诉过他,但是他清醒的知道自己的天赋不说跟号称千古不二的妖孽李三水相差十万八千里,就是与那些十年一现的一世天骄也尚且难以匹敌。
根骨底子不行,气运更是差到了姥姥家,能活到十岁进赵府那年他都得每年去道观里上几柱香谢谢满天神明的保佑。剩下能够依靠的也就只有悟性了,可惜悟性这东西很玄,抓得住便是神来之笔,抓不住便是一无所有。
“陶老道老说我们都被关在了一个小房间里,只有推开门去才能见到更美的风景。但是我连第一扇门在哪都找不到。”
“可是这竹子不就是棵树又能是什么呢,这些年天天看的我都快变成棵竹子了!”
就在赵天生揪着头发苦苦思索时,夜空中密密麻麻的冬雷又一次从天而降差点将他的灵魂撕个粉碎。
“妈的,这天上的雷光好像一根根竹子呀!”
猛地,赵天生死死盯着天空中的雷电,如银蛇乱舞无迹可寻,又如群竹攀枝错节丛丛而立。
是啊!竹子既然不是竹子,那就无所谓竹子是什么东西了,重点不在于竹子是什么,而是在于我眼中看到了什么,我需要些什么!
有些时候,脑海里面灵光一闪过后便是豁然开朗。
......
终南山后山,今天被迫来草庐做饭的王成阳正在往灶炉里添柴火的手突然慢了一拍,转过头惊讶的看向门外,嘴里呢喃的念道:“万万没想到小师弟竟然会比我快一步。”
突然,一个声音悠悠传来:“你一天到晚再多看些破经书,多背些圣贤规矩,我倒要看看我死之前你能不能摸到第一扇门在哪。”
王成阳闻声回过头折断手里的一根干木柴将其放入火堆,缓缓说道:“这都是师叔教得好,小师弟悟性也高,但是成阳自认资质愚钝只想着顺其自然就好。”
过了好一会旁边草庐又传来一声叹息:“他悟性很好,可惜我不配做他师父。我要是肯多提点几句,他何至于到今天才推开第一扇门。罢了,这一切都是天意如此。”
王成阳听到陶景休这一席话心里顿时如五雷轰顶,莫非一向处事不惊的师叔对小师弟还会故意藏私不成?
“你王成阳莫要以为老道我偏心,从明天起你也每天去那竹林里对着那些个竹子看看是否是真的有用。我终南山薪火相传,我虽然不喜欢守规矩但也绝不会违背祖训将道统传给外室弟子,你心里不服气他自己还不愿意呢。”
坐在矮板凳上捯饬柴火堆的王成阳闻言羞愧的低下了头。
......
“欲求其真先求其假,即便是‘看竹不是竹’,事实上所能看到的也不过是浮于事物的假象,只有‘看竹就是竹’才算是见到事物的全貌。可笑的是即便是这一层假象,世人穷尽一生也都看不出来。”
“能看的到假象便是接触的到规则,上天欺骗不了你的眼睛了便只能去骗别人,如此一来,我眼中所见假象便是他人所见假象,我眼中的竹子是什么,那它便是什么!这也算是另一种对天地规则的利用了。”
赵天生一瘸一拐地在原地走了走,慢慢的看向四周再望向头顶夜空中的北斗七星笑道:“这个世界只不过是阵法为我编织的梦境,我一直也都清楚,可心里再清楚却始终睁不开这双眼,看不到我想看到的。就是因为我始终无法和你们一样以一种高高在上超然世外的眼光去看待这个世界,所以我需要一个梯子。”
说着,赵天生脚下的荒原中忽然钻出一根竹笋,竹笋在滴滴答答的春雨浇灌下越长越高越长越壮,一层层的表皮脱落开来露出坚挺的竹身,渐渐地一根接通天地的竹子出现在荒原之上。赵天生迈步踩在一片硕大的竹叶上,一步一步,荒原在赵天生的眼中越来越远越来越小,他站的已经比云层还要高,春雨、夏日、秋风、冬雷都被他远远甩在身下。
天空中终南七子化作的北斗七星看到赵天生踩在竹子上正在不断的靠近自己,光芒开始变得明灭不定,平息许久的夜空又喧闹了起来。
“师叔祖好厉害,摇光以后也要变得这么厉害才行,否则怎么向他报仇!哎呀,不小心说漏嘴了。”
“师叔祖脚下怎么会长出竹子来?还能长得那么高大,那还是根竹子吗?莫非是上古传说中的天地之桥建木?”
“不可能的,就算是竹子长得再高它还能高的过天穹吗?我尹天枢不可能在北斗七星阵里还输给别人的。”
赵天生踩在一片竹叶的叶梢上看着越来越接近的天枢星笑道:“什么是‘看竹不是竹’?我要过河,这竹便是小筏;我要杀人,这竹便是长剑;我要登天,这竹便是梯子。正所谓天也有涯而吾道无涯,以无涯胜有涯,易也。”
似乎是在验证赵天生的话,不一会这根参天巨竹终于不再向上生长,它,已然触碰到了天幕。
赵天生站在竹树顶端,抬起一只手往上摸了摸,好像顶到了什么屏障一样的东西。然后向下叫道:“七位徒孙,你们怎么跑到师叔祖我下面去了。我还恨这天太低了呢!”
夜空中除了赵天生的话语在传荡便是寂寥无声,已经远远悬挂在下方的北斗七星们光芒黯淡,对此一点反应没有。赵天生也不想再去打击他们的自信心,而是抬起双手猛地向上一推。
“师父说,一扇门就是一道枷锁,锁住了我们生活的房间,今天我终于找到了这第一扇门,这夜空就是我的枷锁,它限制了我的道,我脚下的竹子应该长得更高!”
吱...呀!一串巨大的开门声忽然响彻在这方夜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