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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的落日已经完完全全坠入西海之地,已经见不到了它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渐渐笼罩天地无边无沿的黑色夜幕。
破道观。
枝叶繁茂的荔枝树下,一个竹椅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摇晃晃。
古月图一身单薄的黑色麻衣道袍,脸上盖着一卷微微泛黄的书籍,呼吸均匀平缓。
看这模样已经酣然入睡神游太虚了。
“呜,呜……。”
无边黑夜中,隐隐约约的传来瘆人心魄的低沉嘶吼之声。
声音飘渺细微,掺杂在风里若有若无,不仔细倾听根本就发现不了。
道观一侧茂密的树林里,不知何时突然亮起了一双绿油油的眼睛。
这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竹椅上的古月图,其中除了蕴含着无边戾气别无它物。
绿色眼瞳的主人脚步轻盈无声。
一路上走走停停,绕着破道观转了几圈,显得十分小心谨慎。
不管怎样绕路目标不变,一直不断地向眼中的食物接近,冷森森寒光四射的利齿上不断有点点涎水滴落。
“呜……。”
黑影猛然之间一个纵身以极快的速度直扑竹椅上的古月图。看它气势汹汹的样子,誓要一击必杀。
血红色巨口刚刚临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掌闪电般探出,一把攥住了它的脖颈。
“嗷……。”
突然受到惊吓,黑影还没来得及发力挣脱,手掌的主人毫不留情,猛然用力紧握。
咔嚓一声脆响,黑影全身的力量瞬间被抽光,身子软绵绵的垂了下去。
竹椅上的古月图拿开脸上的书籍,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打了一个哈欠。
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简直是微不足道,根本不值得他正色瞧上一眼。
“呜呜呜……。”
摔落在地的黑影,嘴里发出一阵阵凄惨无助的哀嚎。
借着蜡烛的余光可以看得出来,那是一条身形瘦弱的黑色山狼。一双暴戾的眼瞳随着生命的流逝,慢慢变成了黑褐色。口中鲜血喷涌而出,蜿蜒流转在地面缓缓汇成了一个赤红色小水洼。
“怎么还不回来?”
石台上的烛光忽亮忽暗,古月图合上手里的书籍,看了一眼天色。
时候已经不早了,可迟迟不见雪啸回来,心里开始担忧了起来。
远处一道火光忽隐忽现,朝这边慢慢移动。
古月图眺望了一眼,重新坐回了竹椅上。一下没一下的晃悠了起来。
“师父,师父,师父我回来啦。”
雪啸扯着嗓门呼唤。
人还未到,其音先至。
黑夜之中,隐隐约约两道小小的身影结伴而行走了过来。
古月图一愣。
另一个人是谁?王老八家的碗扎子?看着他走路了样子不太像啊。碗扎子那小子走路从来都是一蹦一跳的什么时候学会中规中矩走路了。
古月图正在心里犯嘀咕的时候,两个少年已经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借着雪啸手里的火把照耀下,古月图看清了少年的面容。他十分确定眼前的少年他并没有见过。
“傲云,这位正是家师。”雪乐呵呵的为他介绍。
“小子傲云,见过前辈。”傲云庄重的对着竹椅上的古月图,深鞠一躬。
“傲云?谁呀?什么情况?”古月图心中暗道。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古月图虽然是一头雾水,还是起身把傲云扶了起来。
既然是雪啸带回来的人,也不用着急问其来历,稍后问过雪啸自然而知。
“师父,傲云是从冰州逃难过来的,和相识的伙伴失散了,我在清水湖和他相遇。他现在没有地方栖身,山中野兽众多,他一个人在荒郊野岭的太不安全了,就让他住在咱们这里好不好?”
雪啸拉住古月图的衣袖不住的摇晃,开始了自己的撒泼耍赖大法。
“逃难?失散?怎么回事?”
古月图看了看静静站在一旁有些不安的傲云。又低头看了看撒娇打混的雪啸。
“这样啊,先住下吧。”
古月图把衣袖从雪啸的手里抽了出来,点了点头,同意了让傲云住在破道观中。
现在天色已晚,让这个叫傲云的小子先住在这里,其它的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不迟。
“师父,你去山里了?”雪啸问道。
把手里的书籍放到石台上,古月图微微摇了摇头。
“没去山里?这条黑狼怎么回事?”雪啸指了指地上毙命多时的黑狼好奇的问道。
“这是………。”
看着师父一副好奇状的雪啸突然之间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转身拉着傲云的手向房中跑去,一路上像是献宝一般对傲云道:“带你去看看我的珍藏。”
“他娘的腿……。”
独自站着原地的古月图满脸黑线。
“嘟嘟,嘟嘟……。”
熊熊燃烧的火堆之上,一口铁锅冒起无数水泡浓郁的肉香味扑鼻而来。大块大块的肉骨随着沸腾的汤汁飘飘浮浮。
让人不由得垂涎三尺,望眼欲穿。
“咕噜。”
石凳上正襟危坐的傲云伸出手擦了一把脑门子上的热汗,眼神时不时地偷看铁锅里香喷喷的肉块一眼。
偷偷咽下嘴中快流出来的口水,好像生怕被别人发现,做贼一般赶紧把目光望向别处。
“傲云,不是我吹牛皮,我煮的鹿肉可是得我师父真传。光里面的香料就放下足足有一十三种之多。那味道…好吃的你能把舌头都一起吞下肚子里。马上你可要好好尝尝。”
雪啸拿起石桌上的一块麻布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拿起一双筷子插了插铁锅里的肉块,紫檀木制成的筷子轻而易举的插进肉中三分,看来早已经酥烂可破,取之可食。
“师父,吃饭啦。”
雪啸朝着荔枝树下高喊了一声。
拿起身边两块破旧不堪的麻布,一手一个,垫在炽热的铁锅两侧,双臂微微用力一抬,抱起热气腾腾的铁锅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石桌之上。
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神采飞扬的嘘了一口气道:“呼,大功告成了。”
“啊喝…。”竹椅上老神在在的古月图听到呼喊声,伸了一个懒腰,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顺手拿起一侧石台上的折扇,掌中五指微微一颤,哗!…折扇猛然展开,手中纸扇轻轻摇动,一阵凉爽的风儿铺面而来。
盛夏夜晚的降临并没有驱散炎热燥人的气温,还是一如既往的闷热难耐。
古月图手持纸扇呼呼扇风,可浑身照样是汗如雨下。好不容易走到饭桌旁,衣袍大部分地方已经变得湿踏踏的。
“他娘的腿,这鬼天气?简直不想让人活了。”
古月图拿起石桌上的酒碗一饮而尽。擦了一把嘴角上的酒渍抬头瞅了一眼天色,他抚了抚胸前长须,嘴角浮出些许笑意:“嘿嘿……今天晚上,天上必有大雨降下,你们信不信?”
“天若熔炉,地如火炭,会下雨?”
雪啸傲云面面相觑,扬起脑袋看了看赤色如血的天空,又低头看了看干裂不堪的地面,非常默契地同时摇了摇小脑袋,表示不相信。
“哈哈……不信?那咱们打赌,敢不敢?”
看着面前颇为不服气的两个小子,古月图爽朗的笑了起来。
手中纸扇一甩,啪…纸扇闭合。纸扇有节奏地敲打着手心,一副成竹在胸吃定他们的模样。
“打赌?…。”
听到师父说要和他们打赌,雪啸心里七上八下的泛起了嘀咕。
上次和师父打赌输了,自己已经做了一个月的饭食了。眼看赌注快要履行完毕,万一要是输了,恐怕下个月的饭食还是自己来做。
怕什么它就来什么。
古月图伸手倒了一碗酒,仰头一饮而尽。哈哈一笑道:“怎么样?赌吗?我要是输了,一人给你们五十两银子。你们要是输了,一个人给我挑一个月的洗澡水,另一个?……嗯?……那就给我做一个月的饭食吧。”
五十两白银?这……这能买多少烧饼啊,一千个?一万个?……。
傲云听到古月图开出的赌注,一双灵光闪动的眼睛差点没瞪出眼眶来。
五十两白银对他这个以乞讨为生的少年来说,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要有五十两白银,以后就不愁为生计而奔波,我就可以安心读书了。”傲云心里暗道。
赢了就有五十两银子,输了大不了挑一个月洗澡水做一个月饭食。反正类似这样给别人干活的活计他以前就经常干。这个赌注不管怎么看都是非常划算
“我……。”
“不行。”
傲云刚刚开口说话就被对面而坐的雪啸挥手打断。雪啸看着傲云急声道:“师父打赌从来没有输过,小心有诈。”
“输了大不了伺候前辈一个月,赢了却有五十两银子,我觉得可以赌。”傲云笑道。
“这!…。”雪啸迟疑了。
老天已经两个多月没有降下一丝甘露,不会这么巧今晚就下雨吧。
看这天色有雨被那股风给刮跑了也说不准。
雪啸心里思索再三,暗自点了点头,看向自斟自饮的师父,掷地有声道:“我们赌了。”
“哈哈……一言为定。”
古月图扇了扇铁锅上的腾腾而起热气,满脸笑意道:“输赢就看今晚了,现在开始吃饭吧。”
雪啸拿起石桌上的一双筷子双手递给师父,继而又拿起一双筷子从铁锅里夹起一块滚烫的鹿肉,放到师父面前的石碗里,恭恭敬敬道:“师父请。”
“嗯。”古月图微微点了点头。
雪啸得到了师父的回应,这才坐回了原位。
傲云感觉自己也应该敬重前辈,不能失了礼仪。想到此处,他也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鹿肉,同样放到古月图面前的石碗里,恭敬道:“前辈请。”
看着面前突然多出的鹿肉,古月图放下手里酒碗,轻轻地夹起傲云放进碗里的鹿肉送到自己眼前,皱着眉心凝视了良久,好像鹿肉上有什么不同之处一般,他要仔仔细细地找到。
雪啸看了看端坐在石凳之上默默不做声的师父,又转头瞅了瞅呆呆杵在原地的傲云,张了张嘴欲要说话,最后还是没有出声打破尴尬的气氛。
没有古月图的准许,傲云也不敢坐回石凳上,只能独自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倍受煎熬的傲云,快被折磨得受不了的时候,一道弱不可闻的声音隐隐从古月图嘴中传出。
“嗯。”
话音一出,傲云心里大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身下的石凳之上,浑身上下大汗淋漓,近乎虚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