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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伯里波特并不是一个很大的城市,它的图书馆自然也小的可怜。
安逸穿梭在狭窄的书架间,略有些狼狈。在一个积满灰尘的角落里,安逸找到了《纽伯里波特及周边地区郡县志》。
砖头一样厚的大部头书籍,却没有任何索引。安逸苦涩地一页页翻着,想要从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和枯燥无味的流水账叙事中,找到一点有关印斯茅斯的线索。这样的折磨持续了半个小时左右,头昏脑涨的安逸一无所获。
“嘿,朋友!如果你妄图从这本书中找到印斯茅斯的话,我劝你还是尽早放弃吧。因为这本破烂,我昨天已经看一下午了!”。正当安逸深陷第三任镇长的丰功伟绩之中时,背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小伙子的声音。
安逸扭过头来,说话者披着大衣,头上戴着圆顶礼帽,大约二十多岁的样子,此时正用玩味的眼神看着安逸。
见安逸转过身来,小伙子很热情地凑了过去。
“你好你好!我的名字是乔伊,现在正在环球旅行的途中。”说罢,小伙伸出了右手。
“安……呃,安德森。”安逸犹豫了片刻,也将手递了过去,象征性地握了一下,“请问你怎么知道我在找印斯茅斯?”。
“这并不难看出,我的朋友。”小伙扬了扬眉毛,“不会有正常人会想着去翻阅那本郡县志的,除非你是想打听某个小地方,哦,我真想揍那个白痴的编者一顿。在纽伯里波特这种地方,除了印斯茅斯,还有什么是找本地人打探不到的吗?”
很简单的推理,但确实一针见血。
“我果然没看错,我们是一类人!我一眼就能看出你有那种,额,特质,对,特质。”小伙子眉飞色舞,神情激动,“探索才是生命的主题!像你我这样的人不会安于平凡的,不是吗?”
如果你知道我的真名,可能就不会这么说了。安逸在心中吐槽了一句。
以自我为中心,过分亢奋,还有前言不搭后语的废话,安逸并不准备和这个乔伊继续纠缠下去,准备随便找个理由告辞。
小伙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难道你不想听听印斯茅斯的故事吗?我昨天好不容易从一个酒鬼嘴里打探出来的,买酒花了我不少钱呢。”
一句话打消了安逸的念头,他不得不继续容忍小伙子的废话。
“嘿嘿,印斯茅斯可不是一个好地方。听说那里有着半人半鱼的怪物,还有信仰着怪物的大衮密教,当然怪物这两个字可不能在那里的居民面前提,信徒们会撕了你的。
“居民依靠这些怪物捕鱼,后来甚至与这种怪物通婚,现在那里所有的人体内都流淌着半人半鱼的血脉了。当然,这只是传说。”乔伊语速越来越快,语调也顿挫起来,眼睛里充满了兴奋的光彩。
这并不常见,对于一般人来说。乔伊所讲述的内容完全可以称得上是骇人听闻,但他本人却对此津津乐道,一举一动中都透露着对于这等诡异之事浓厚的兴趣。
安逸敏锐地意识到,能够在这个世界上保持对于隐秘诡谲的好奇,而且直到现在还安然无恙的人,或许有着某种依仗。
不难看出,乔伊有着极强的倾诉欲,所以安逸毫不避讳地提出了自己的问题:“谈论如此离奇恐怖的事情,难道你一点也不害怕吗?”
乔伊哈哈大笑,“知识!因为我拥有知识!畏惧不过是源于未知,而当你研究了远古所遗留的深奥知识,见识过人类从未目睹的怪奇轶事,知晓了世界隐藏真相的一角,你就不会再对这种稀疏平常的小事产生哪怕一丝一毫的恐惧!”
“我追寻着遗留于世界各地的密卷,渴求着任何我未曾见过的知识,我也探索遇到的每一件离奇的,荒诞的怪事。我可以感受到,我正在一步一步地接近世界的真相!
“如果给我这种职业一个称呼,或许应该叫做调查员。嗯,调查世界秘密的人。”
安逸一时被乔伊慷慨激昂的陈词震慑住了。这位调查员在主动追逐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奇与诡秘,并且一次一次的活了下来。
安逸的心态发生了转变,有这么一位经验丰富的调查员陪同,对自己来说好像并不是一件坏事。
“时间快到了。”乔伊看了一眼手中的怀表,“我要马上赶去车站。”说罢,没有理会安逸的反应,自顾自地快步走了出去。安逸没有过多犹豫,大步追了上去。
好不容易抱到的大腿,可不能让他跑了!
看到追随而来的安逸,乔伊欣慰地笑了笑,“我果然没看错,我们是一类人!”
才不是!我是被系统逼迫的好不好!
“乔伊,我们为什么要去车站?”
“哦?我们要坐去往印斯茅斯的班车,当然要去车站啦。”
“???这儿还有通往印斯茅斯的班车?”
“当然了。虽然纽伯里波特的很多人将印斯茅斯其视为禁忌,从来不谈论相关的话题,但政府不信那些捕风捉影的传说,依然安排了通往印斯茅斯的班车。只不过司机也是印斯茅斯人,而且从来也没人坐这车罢了。这些,都是我昨天打听到的。”
紧赶慢赶,二人气喘吁吁地来到纽伯里波特公共汽车站。
纽伯里波特勉强算得上是几条线路的中枢,在这里下火车,换乘其他交通工具的人很多。车站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二人小心翼翼地一边快步向前,一边躲闪着往来的旅客。几乎所有的车辆上都挤满了旅客,只有在不起眼的角落处,停着一辆空无一人的班车。
这就是两人的目标,通往印斯茅斯的巴士。
购票时,售票员诧异地询问着乔伊是否确定要去印斯茅斯,而不是说错了站名。乔伊解释说想要经由那里,乘巴士去往阿卡姆,这样比火车要省钱很多。
售票员古怪地看了二人一眼,欲言又止,将票递了出来。这时乔伊却声称自己身无分文,抱着手看向了安逸。
安逸只好花光了自己所剩无几的纸币,才换来了两张车票。
这小子一分钱也没有,是怎么环游世界?用脚吗?
车上没有任何乘客,只有一言不发的中年司机。身边的乔伊喋喋不休,安逸扭过头去,不想听乔伊的废话。他无意间瞥到了倒车镜里,司机那一张怪异的脸。
耳朵收缩得极小,只能看到一点点外耳廓。眼睛却扩得很大,向外凸出,很长时间都没有眨眼睛。头型相较常人,有些过于窄了,并且头上秃得很彻底,几乎没有头发。
这是一张所谓的“印斯茅斯脸”,虽然古怪,却也称不上惊悚。但听过传说的安逸马上联想到:
这是一张鱼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