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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家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下了,紧皱着眉毛,连连叹气,狄仁杰也没有吭声,他站在原地看了老管家一会儿,老管家才接着开口说了下去。
“丧子之后,老夫人便疯了,她想到那晚上的经历,认定了是柳树精害死了她的孩子,吵嚷着要铲除那颗柳树,怎么治都治不好,大老爷没办法,就将她关在了院子里。”
“再后来呢?”
“老来丧子,大老爷也很难受,身子骨也一下就垮了。他每天都坐在后院里,盯着那颗柳树的看着,整个人后来也一病不起。”
“在后来,大老爷可能觉得自己日子不多了,把老爷叫到了房里,两个人彻夜长谈,也没有吵架,那次谈话之后,没多久大老爷就死了。老爷也像变了个人似的,踏踏实实的守着家里的生意。”
狄仁杰点点头,淡淡的说了一句。
“接着走吧。”
柳家这种家事他也不好判断,但他起初以为这个所谓的柳树精是为了不让柳十元娶亲有后,但是早在这之前,柳树精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柳家之中,杀死了柳十元刚出生没多久的弟弟,显然目的不仅仅是为了阻止柳十元成亲一事。
这柳家里,还有许多未知的隐秘,狄仁杰心里想着,随着老管家的步伐,一直到了后院之中,那颗巨大的柳树盖住了大片的院墙,仿佛是一片幕帘似的,漂浮在柳家的后院之中,狄仁杰忍不住朝着柳树走去。
那遮天蔽日的柳叶形成的巨大幕帘之下,狄仁杰又绕着粗壮的树干走起来,他的手忍不住的摸向树干,这颗柳树比夜里看起来更加的粗壮,高大。柳条与柳叶在微风之中飘摇摆动,狄仁杰仰着头看着,他的心里还在思忖着到底如何做到在柳树下消失。
“唉...到了今天,也不知道这棵树是福还是祸了。”
老管家也仰着脑袋看着这颗柳树,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开始自顾自的说起来,也不在乎狄仁杰到底有没有听,他在这柳府里呆了一辈子,一生的回忆也都在这柳府里,张口说道的,也就只有是柳府的事。
“老爷小时候,总听大老爷讲柳树精的故事,听多了总爱到这柳树下玩耍,他总说自己见过柳树精,但是大老爷那时候也不信他,唉......”
狄仁杰敷衍的回应着老管家,他希望能从这柳树上找到一丝丝的线索,哪怕只有一丝也好。他记得魏家村的那颗参天槐树,树干中间中空,是一条可以通向地下的密道,但任凭狄仁杰在这颗柳树上敲敲打打,如何也找不到内部中空而留下的声音。
太抬起头看看上面的枝条,枝条随风摇摆,没有任何的痕迹或者线索,也不会是依靠钢丝滑轮一类的机簧巧术造成的。
“难不成还真是个柳树精。”狄仁杰自言自语着。
一会儿下人急匆匆的跑过来,低声的向着关键嘀咕了一阵子,管家点了点头,然后摆了摆手,下人又急急忙忙的跑了回去。
“狄大人,宴席准备好了,我带您过去吧。”
管家说着,狄仁杰点了点头,他仍旧在盯着这棵柳树,然后在回道老管家。
“你先去忙吧,我等下自己过去。”
狄仁杰有些不依不饶,他还没有看透这颗柳树的秘密,自然不想轻易离开。
“狄大人....这...实在是有失礼数啊。”
“无妨,本官还想自己走走,管家你先去忙活吧。”
“大人坚持的话,小人不敢不从,宴客的地方就从这里穿过去,在走过一个院子便到了。”
管家话毕慢慢的退下去,朝着他所说的方向走去。狄仁杰瞧着管家彻底走远了,知道时间紧迫,他索性蹲下身子,在四周寻摸起来,柳树扎根在土地之中,似乎丝毫没有可疑的踪迹。
狄仁杰走远了一些,试着模仿着那柳树精的行迹,从远处走来,绕着柳树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这柳树除了高大之外,确实平平无奇,但是这先前狄仁杰几次绕着柳树打转,却都没有留意院墙。
只有从这个就角度看去,才能看到这院墙的之上,竟然有一侧突出来的地方,十分怪异。狄仁杰走到那突出来的地方,将身子藏在其中,背部朝后稍稍一靠,听着什么动静一响,狄仁杰立马抬起头,原来这有一根机簧连接着上面的柳条,掩盖在大片大片的柳叶之中,狄仁杰这一靠,那机簧线松开,便会将上面的柳叶和柳条全部放下来,将整个人盖住,堵住整面院墙,不要说在夜色之下,就是平时也将整个人藏在其后。
“原来是这样?”狄仁杰有些兴奋。
这个奇妙的机关,只有从一个角度跑过来的时候,才能看到那面突出的院墙,狄仁杰长舒了一口气,破解了他心中的谜题,这样一来,他便更能够确定,这个所谓的柳树精,是人假扮的。
柳树精早在柳十元娶亲之前就有过现身,那么此人必定是那时候就在柳家的人,狄仁杰这样想去,心里隐隐有些感觉不太妙,柳十元那刚出世没多久的弟弟溺死,到柳老夫人发疯,很可能都是这个人计划中的事。
那么这个所谓的柳树精,纠缠着柳家如此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呢?狄仁杰摇了摇头,眼下他想不通的问题还有许多。他朝着宴客的会堂走去,途中恰好路过了柳十元房间的走廊,这里离那颗柳树也就数十步的距离。
柳十元恰好在下人的搀扶之下,也换好了衣服,走出了房门,两个人正好撞个正着。
“草民参见狄大人,没想到在这儿撞见您了,草民这才换好了衣服,准备去宴客会堂去,以为您已经到了。”
“我随意逛了逛,既然撞上了,就与柳老爷一同过去吧。”
狄仁杰的神态很自然,语气也很轻松,这倒是真的,他破解了柳树精的一大谜团,虽然还有更多的问题,但总归是个好的开始。
“大人愿与草民同行,实在是曹明的殊荣。”
柳十元笑了笑,笑声干涩而虚弱,他的身子孱弱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狄仁杰放缓了步子与他并肩而行,朝着宴客的会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