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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鹏被抓后,很快,清兵在搜查中发现了一本花名册,里面有同盟会在县城里的主要负责人和新招募的兵员,很快,全城搜捕搅得城里鸡犬不宁,很多革命人士被逮捕,最终和郝鹏一起被残忍杀害。
消息很快传到了鳌头村,大家无比悲痛,沙文心情很复杂,从撤走的那天他就预感到即墨县城可能不保,他气愤临时政府荒唐听信德国人的连篇鬼话,也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把郝鹏带回来,他一直一直跟着自己,郝鹏所有的革命理想与愿望都是自己教的,可是他就这么死在了清兵的手里,沙文想不明白,为什么努力了十多年还是这样一个结果,近在眼前的曙光转瞬即逝,自己做的这些有意义吗?郝鹏牺牲的消息传过来那天正好是除夕夜,冬夜里罕见的大雨倾盆,沙文站在村里的石井旁,呆呆地望着井水水位慢慢上涨,那井水很硬,仿佛是因为井中盛满了悲伤,沙文感觉自己心中的悲伤也越来越多,快要溢出来了,他抬头望着天空,黑压压的一片,只有雨水拍在脸上和他那怎么也堵不住的泪混在一起,使周围的一切都更显混沌了。
海子贤和边老大等人也同样收到了消息,边丰茂在偷听边老大与王守宝的对话时也得知了那日县城中救自己的那个脸带笑意的叔叔死了。边丰茂仍然能记得那晚枪声喊杀声的连绵不绝,仍然能记得空气中飘着的血腥味让他一夜吐了四次,他躲在屋里又渴又困,屋外的水井已经干涸,而屋里尘土飞扬也无法打扫,院门外不断有人跑动、叫喊、哭泣的声音,这让边丰茂不敢出门,甚至有意压制自己咳嗽发出的声响,这一切都让边丰茂精疲力竭,却也只能呆呆地望向窗外来转移注意力,他视线的上半部分是漆黑的夜空,中间是对面的屋顶,时不时透出街上火把和枪击的光,下半部分则是破败的院门和院中的杂草,他多么希望这漫长的夜能快点过去,到时候沙老师就能来接自己了。每当周围稍稍安静下来,边丰茂就会昏昏欲睡,可不一会儿爆炸声就会将他再次惊醒,他感觉浑身干的不得了,手脚泛出白皮,四肢也有些麻木,头也有些发烫,他觉得自己就像院里的杂草,快枯萎了。这时,他突然想起,有一次上课时海戴说他总是一挥手就打到自己,边丰茂却抵死不认账,下课后边丰茂就随手拔了一把狗尾巴草恶作剧般塞到了海戴脖子后面,而后撒腿就跑,海戴在后面一个劲儿地追也没追上,第二天海戴不知从哪儿找来一大捧蒲公英甩在边丰茂脸上,随后猛一吹气,蒲公英落了边丰茂一身的同时伴随着海戴得意的笑声,边丰茂气的大叫:“你干什么?”海戴说:“这叫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也让你尝尝浑身是毛的难受滋味。”边丰茂刚要气急败坏地反击,睁开眼却看到了海戴头发上沾着许多蒲公英的柔毛,她却不知道还在前仰后合地笑,边丰茂便不自觉地噗嗤一声也笑了出来,然后一本正经伸手摘下海戴头上的蒲公英毛,得意洋洋地拿在手里晃,海戴的笑戛然而止,不耐烦地扒拉自己的头发,两人也就此不了了之地和好了。边丰茂想到这儿,却没有被往事逗笑,竟然在浑身缺水的情况下哭了出来,眼泪淌到嘴角润湿了嘴唇,仿佛是救命的仙露琼浆,边丰茂赶紧用手揩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放到嘴边用舌头舔,舔着舔着边丰茂觉得自己很惨,哭的越发厉害,他心想:我好想你呀海戴,我好想沙老师,好想爹和哥哥,我好想你们呀。第二天沙文让郝鹏把他接走的,看见他的样子郝鹏赶忙带他去看了大夫。
边丰茂觉得心里很难过,再看看边老大心情也很沉重,家里完全没有过年的气氛,他想起来上次去海戴家海戴说过年的时候随时可以去海家玩,便借口讨论诗文的名义拿伞出了门。边丰茂一路小跑到海家门口,鞋已经湿了,他轻扣海家大门,被管家领了进去,赵妈贴心地给边丰茂拿了双黑色小靴子:“这大过年的你怎么把鞋弄湿了,赶紧脱下来,先换上这双小姐的吧,要不容易着凉。”边丰茂连连摆手,谢过赵妈的好意,却不好意思换鞋,赵妈仍热情地把鞋放到边丰茂面前:“家里没有小男孩的鞋,你先凑合一下,别看这是小姐的,但小姐的喜好你知道的,她男款的鞋不少,这双更是。”边丰茂不敢推辞便换上,这时海戴从屋里出来:“你来了啊,呵呵,穿着我的鞋舒服吗?”边丰茂回:“还好。”海戴对赵妈撒娇:“赵妈,我这双鞋穿上多威风啊,他却说还好,你干嘛把这双鞋给他穿脱啊,白瞎。”“那要不我还是脱下来吧。”边丰茂说着就要脱,戴芊出来止住他:“傻孩子你穿着就好,她的靴子赵妈不知给她做了多少,买的也不少,也没见她穿几双,海戴你们进屋玩儿吧,小点儿声,别吵到你爹,他心情不太好。”海戴往屋里走的时候对边丰茂说:“还别说,你穿这靴子真好看。”边丰茂回:“知道你的爱靴好看了,不用夸个没完。”“我是说你穿上还挺像那么回事的。”说完海戴双臂抱胸,仰面走了进去,“说吧,除夕夜不在家守岁到我家来干嘛?”“刚听你娘说你爹心情不好?”边丰茂问。海戴说:“是啊,好像有个叔叔过世了,爹很伤心。”边丰茂说:“其实是郝鹏叔叔,他被人杀害了。”海戴满脸惊讶:“你怎么知道?你认识这个叔叔?”边丰茂说:“我就是因为这事儿不知道跟谁说,我家里气氛比你家还沉重呢。”说完轻轻叹着气。海戴见边丰茂这样子有些不知所措,两只手搓了搓:“嗯,你别叹气,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