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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得啥子,就是……阿澜咯……”我抹了抹眼睛。
“你在说少女喃?”林大妈挣扎着坐起来。
我赶紧起身过去扶:“那还能是啷个嘛?”
林大妈终于坐定:“住你斜对门嘞个女娃儿、也叫阿lán的呀……”
“哎你莫要逗我了嘛!”我依旧有些烦闷:“我念嘞肯定是我个人家嘞堂客嘛……”
“好嘛好嘛不逗不逗,”林大妈顿了顿:“少女……还着喃?”
“……可能……”
“可能是几个意嘛?”
“可能就是可能,两个意,可能死逑、也可能起……”
“你这说跟没说一样、有啥子区嘛?”林大妈有些不满。
“给我发了条短,内容不大对头,”我详细解释了起来:“所以有可能还着……”
“所以你刚就是在苦恼嘞个?好苦恼嘛?”
“我去救,但是嘞个阿岚不让……”
“你是憨批喃!”林大妈声音突然高了起来:“‘天不拦尽孝、地不阻救亲’你晓得不嘛?嘞个阿岚不让你就不去了嗦?是你妈!?”
林大妈这声惊雷从我鼓膜穿心脏,也穿过了门板,招来了老林:“翠!”
老林左手拉着波仔、右手牵着芫芫,一阵风也似的冲了进来:“你醒咗?”
林大妈乍一见老林,一双丹凤眼蓦地瞪大:“老林你个龟儿!是不是你拿了我嘞手机去耍?”转眼却又看见老林右手牵着的芫芫,仿佛学了家乡的传统变脸:“芫芫!到婆婆边来……”伸手抚着芫芫有些发黄的发辫问:“啷个带你进来的呀?”
芫芫伸手拉住我:“是小熊叔叔,他带我来的。”
林大妈颇为惊讶,却又到除我之外无他人晓芫芫困家中之事,终是不由得不将芫芫从地面家中救下来的那个人、正是说出“各天命”四个字的——我……
林大妈将芫芫揽进自己怀里,手上依然不停地抚着芫芫的发辫,嘴上却沉默了下来。
老林大气也不敢出,只是趁机拉了波仔、悄悄移了过来,细细观察林大妈脸上气色。
“芫芫都救了……”林大妈终于又开口说道:“为啥子不去救跟你亲的少女喃……”林大妈仿佛自言自语般,却又突然看向我:“难道你怕死?”
我摇摇头:“我不怕死,我怕林伯不借我东……”
老林此时怕的便是林大妈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来,听我那么一说,顿时有些魂飞魄散:“咩咩咩?关我乜事?”
林大妈看也不看他:“熊仔你娃儿要搞楚,我们家屋头嘞东借不借、不是他啥子还拿‘耕读传家久、诗书继长’当辈分排序嘞老林家说了算嘞……”林大妈瞥了老林一眼:“是我杨翠说了算嘞!”然后又撇了下嘴:“还搞啥子‘辈分排序’?来你告诉我、‘读’字辈咋个给娃儿起字嘛!”
我偷眼看向老林,却见他点头如捣蒜:“嗨呀嗨呀嗨呀!”
成了!我心下暗自雀跃:阿岚的报和老林的装备都搞定了!
然而奇怪的是,为何突然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我下意识地过头,却发现门外的阿岚正瞬也不瞬地盯着我,目颇有些意味深长——我从冷的目中能察觉出正不过的冷漠,但为何会有一丝难以忽视的哀愁?
我不明白,但我已经没有时间去明白为么了,因为留给我去拯救阿澜的佳营救时间已经太少太少了……
我心中愤懑尽消,伸手抄起矮柜上的泡面汤泡面包,一口灌了个干净,便问林大妈借了条睡袋,寻了个僻静的角落,铺开睡袋,一头扎了进去,然后立马阖上眼皮,按照我那套饭前备菜的,开始盘算起明天的行动:
御寒衣、简易辐射防护服、自吸过滤防尘口罩、化学全防护眼镜、橡胶手套、PoliMaster1208M手表伽马剂量计、手电筒、电池、压缩饼干、矿泉水、睡袋、工箱和医药箱……没了吧?大概……没了……Zzz...
转过天来,阿岚挑了我、大个子、瓶底子和队副队长以另外两个看着颇为孔武有力的构成了日出门的“”队伍。
钟太欲言又止,也不是逃避、还是实践前诺,但阿岚不等开口便摇手制止了:“算啦钟太,这着实是个体力,昨天几乎全是‘厂仔熊’……”阿岚伸手着我:“一个人包圆的,大家都该谢谢他……”
阿岚这话,既不说钟太应该向我道歉、而是道谢,也不说就一个应该道谢、而是大家都该,给足了钟太面子,甚至不必践行前诺、冒险外出干,听得我怀疑阿岚昨晚是不是在我睡后应了钟太的契妈之邀、甚至还跟钟太义结了金兰、暗地里已经吝上干姐妹儿了?
没等我明白怎么事之前,何等精明的钟太已然就坡下驴、连谢带歉向着我尽皆道了一遭。
阿岚话说得滴水不漏,钟太也已忙不迭抱歉,我若不释前嫌,反倒显得小肚鸡肠、可能“坐实”“厂仔”身份,况且我心早不在此,含糊应了钟太便罢了。
随后开出早饭来,众人一起饱餐一顿,尤其是饭后将出门执行务的“”队伍,而我则是塞了两袋煮泡面和一杯粥下肚。这三天来都没怎么好好吃过一顿像样的,此时纵是有些“填鸭”之举,倒也不觉得撑和顶,何况我心自,此去前难,不何时方能得归,多吃些总不会错。只是这法一出,倒给了我一种将参加高考的错觉,心下不由得有些好笑。
端起杯仰脖喝粥时,顺势偷眼看了看阿岚,发现也犹然在吃,似是也吃了不少,大概这几天也是饿得狠了。
我下杯,进屋找正在喂林大妈吃早餐的老林要了手表、手电、电池、食水和睡袋,一股脑塞进还装着昨日搜来的工箱和医药箱的背包里,又挑了比我身材稍大一号的简易辐射防护服穿了,拎起包一搭眼,却见阿岚早已戴上了口罩,正准备戴护目镜,发现我在看,便瞪了我一眼,似是在发泄对我挟大妈以令老林之举的不满。
我心中抱歉,但嘴上口罩已经戴好,不便过去口头致歉,只得将护目镜匆匆戴上,不去看。然而戴上之后,仍是忍不住望向,却不是否是护目镜片了的原因,总觉得戴上护目镜前犹然瞪向我的那一眼、便如昨夜门里门外的那一眼,萦绕着一丝冷和哀愁。。
冷大概可以解释为、觉得我的是个傻逼;但哀愁——点解?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吗?
都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