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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煜杰内心十分忐忑,但一个孩子用稚嫩的声音和他提出这种微不足道的要求,他实在忍不下心来拒绝,于是说道:“我可以做你的朋友,不过......你得听我的话,不要再继续提你那些幻觉了。”
少年点了点头,高兴极了,在兴奋的驱使下,倏地往白煜杰身上扑去,紧紧抱住了他的腰:“真的好开心啊!太开心了!这次居然没有被拒绝!看来不用再见血了!”
白煜杰敏锐地抓住了少年有些奇特的用词:“见血......你指的是什么?”
少年从白煜杰的胸前抬起头,眼中流露出一丝癫狂:“如果又被拒绝的话,我就会很难过、很难过...然后...无法控制地杀了大哥哥!”
白煜杰顿时感到一阵恶寒。
他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证实,彻底确信了少年和自己一样被孤立的理由。
并不是因为他和他们有着年龄上的差距,而是......这家伙不只精神有病,还是个危险到极点的杀人狂!
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想和疯癫的杀人狂打交道,即使是罪犯也一样――难怪那四个人从一开始就站在离这名少年最远的角落,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他的问题了。
“......上一个拒绝和你当朋友的人,真的被你给杀掉了吗?”
随着少年摇头的举动,白煜杰也松了一口气。
他毕竟只是个孩子,再加上这里可是戒备森严的监狱,不可能没有人制止他的极端行为。
白煜杰不打算继续在这件事上探究下去,然而少年却径自解释了起来。
“那天在饭厅里,我拿起叉子往他的后颈刺去,可是手表释放出的电击真的好痛、好痛!”
“我不得已,只好停下动作,但还是被电晕了过去。事后还被阿姨关在房间里面,整整七天都不能出来玩!大哥哥你说阿姨是不是很过分!”少年一脸愤愤不平地向他控诉着。
“......正常的。”白煜杰很赞同那个‘阿姨’的做法,但他怕触怒了少年,只好给出不偏袒任何一方的回答。
“然后啊,我就等到下一次大家一起进入裂缝的时候......”少年再度露出了笑容,这次异常灿烂,“用牙齿咬断了他的颈动脉!”
一旦进入到次元裂缝里面,所有电子产品都会失效,因此那种具有追踪、监听和通话功能的电击手表自然也失去了作用。
少年在吃了第一次的亏之后,就改变了策略,在研究员管不到的地方下手。看来他虽然疯癫,却不是个笨蛋。
“……其他同行的人没有阻止你吗?”
“他们居然不让我杀他!所以我就把他们全部杀死了!”
“......这件事情,研究员们知道吗?”
“他们应该猜不到。我回来之后就跟阿姨说,其他人都被奇怪的东西杀掉了!这个秘密我只告诉大哥哥而已唷!”
白煜杰一点都开心不起来,道:“......你撒了谎,那个阿姨没有发现?难道【真言笔】对你没有用处?”
编号096-【真言笔】是一枝录音笔。每个生还者在报告裂缝中的情况时,都必须使用它。它会将人们说出口的一字一句全部录下,不管是真话还是假话,总之播放出来的音频,一律都会变成使用者内心真实的想法。
“不是没有用处,而是因为我并没有说谎啊!”
不等白煜杰发言,少年一派轻松地解释着:“许多人都觉得我很奇怪,他们说我是怪物,不愿意跟我玩。本来我是不相信的,但后来仔细想想,也许真的是这样吧!所以我才会觉得自己的血像糖果一样甜滋滋的!”
也就是说,【真言笔】并非对少年无效,而是因为他内心深处真的认为自己是头怪物,他说的奇怪的东西指的就是自己,那个被他称作阿姨的研究员才会听不出真实情况。
白煜杰一时竟无言以对。他内心有着对少年的惧怕,也有着对他的同情。两种情绪交杂在一起,让白煜杰不晓得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他。
这时,像是在替他解围一样,所有人的手表都响起轻快的提示音,紧接着,一个柔美却听不出情绪的女性嗓音透过他的表发出命令:“准备时间即将结束,所有人员请在三分钟内通过【任意门】,前往东经110点32度,南纬77点45度的位置。”
“糟糕,浪费太多时间了!”
白煜杰这时才想起,他还没有完成博士的交代,于是赶紧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暂时忘却恐惧,将【眼药水】交给少年,和他说明了情况。
少年居然懂事地点了点头,马上点了一滴在自己的左眼上,接着指向那四个正打算开门的人说道:“快没有时间了呢,大哥哥,赶快给那些叔叔们也滴上吧。”
白煜杰飞快地上前去,按住了其中一个胖子放在门把上的手,说道:“你们先等一等,这个眼药――啊!你干什么啊!”
话才说到一半,却被胖子重重地推开,白煜杰因此跌坐到地上。
“别和我搭话!你这个疯子的同伙!”
胖子此时看向他的眼神已经不再是先前的不以为然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惊恐。
白煜杰刚想要解释,那名少年却忽然朝胖子扑过去,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露出凶狠的表情。
“不许你欺负我的朋友!”
他张开嘴巴露出满是血渍的牙齿,狠狠地咬住胖子粗壮的手臂。
胖子发出惊惧的叫声,在少年的腹侧重重地踹了一脚。随着少年被踹飞开来,手臂上的一块皮肉也被硬生生地扯下来。
胖子先是惨叫着挡住自己鲜血淋漓的伤口,紧接着又发狂似地挥舞着拳头,似乎想再补上一拳,但身边的三人却阻止了他。
其中一个骨瘦如柴的人对手表嘶哑地大喊道:“我们有人受伤了!任务先中止吧!他需要治疗啊!”
然而,表中回覆他的,却只是冷冰冰的提醒:“你们还剩下一分钟的时间。”
受了伤的胖子脸色难堪地咒骂了一声,和其他人交头接耳了几句后,还是听话地转开门把,跨步往门外走去。
此时的【任意门】已经记下了方才女人透过手表说出的座标,将门外连接到了冷清的南极。
【任意门】直立在一座高耸的冰山之上,当胖子往外跨出一步后,一层透明薄膜就包覆住了他悬空的腿,接着他整个身体往外一探,薄膜马上将他全身包裹住,然后迅速膨胀,变成一个椭圆形的大泡泡。
大泡泡不仅能抵御寒冷,还能够使他在半空中悬浮着,他很快就发现了不远处的高空上那道显眼的裂缝,开始滑起了蛙式,朝那个方向游去。
另外三人见状,纷纷效仿胖子让大泡泡把自己包裹起来,一个个游向裂缝。
“这家伙已经完全昏过去了......”
白煜杰蹲在少年身边观察他的状况,由于他刚才对胖子发动了攻击,手表马上发出强烈的电击使他晕了过去。
如果把他丢在这里的话,他会被那些研究员视为‘临阵脱逃’,继而遭受到‘处决’。
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只要没有在规定时间内通过【任意门】,都会被当成有拒绝参与的任务的意图,直接被送去执行比死还要痛苦的‘处决’。
会有这样的规定,是因为之前就曾有人以装病来逃避任务,更有人刻意演了一出起内哄的戏码,打得双方都陷入负伤状态,因此成功躲过了任务......
虽然少年的昏厥并非白煜杰所导致,但他还是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责任在。况且少年也以偏激的方式维护了他,可以说他对自己确实是没有敌意的。
“可恶啊!也只能这样了......”
白煜杰一咬牙,将少年扛在肩上,两人一起进到了大泡泡里面,以难看的姿势带他游向高空中那狭长的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