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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晚秋,晨起的风,已经带上了一些凉意。
长平关南方三里,方游远百无聊赖的等着,身旁则是胡连一众麾下将校军官。
“啊~”
打个哈欠,他看向胡连,“我昨晚交代你,让你寻一杆重些的枪,找到没?”
昨天一战,那长枪拿在手里,轻飘飘的,不太顺手。
“到是找到一杆。”胡连挠挠头,“就是怕将军嫌重,足有九尺长,七十余斤重。”
“哦?拿来试试。”
然后便看到他颇有些费力的端来一杆大枪。
枪身通体乌黑,不知是铁还是木头,但是枪头却白亮如银,几条红缨下垂,卖相不错。
单手一提,抓住长枪末端,而后用力一摆动,长枪当即上下起伏。
还凑合,就是韧性差点。
嘀咕一句,让他们把长枪收走。
他瞥向远处,只见道路两侧,草木金黄,不见一个人影。
“再派人探探,公主车队怎么还没到?”
“是!”
一人领命,然不等他上马,便看到视线尽头,缓缓出现一队车马。
约莫估计,光是大车就不下几十辆。
这里面,不是金银珠宝,就是绫罗绸缎。
说得好听些,是公主陪嫁,天朝赐予。不好听的,就是讨好北蛮子的。
翻个白眼,他收拾一下心情,束手默立。
很快,车队抵达面前,一个老太监发须皆白,用鼻孔冲着他们道:“你们谁是长平关守将?”
瞅着这太监傲然的模样,方游远很想给他一锤子。
“是我。”
上前一步。
“你该称末将,”老太监鄙夷道:“没规矩的丘八。”
方游远挠挠头,转身去寻刚刚耍的大枪在哪。
他是真想给这太监来几百个窟窿眼……
“刘公公,”华丽马车内,传来一道轻柔声音,“到长平了吗?”
“回殿下,是。”
刘姓太监望着远处雄关,眼中流露出一丝哀意,“夜宿长平,明日……明日出关。”
……
…………
是夜,长平关内,一片寂静。
方游远睡得正酣,谁知胡连匆匆闯进来,大呼小叫的。
“你干哈?”
肉眼惺忪,带着几分怒气看向他。
“将军,”胡连苦笑道:“那位刘公公非要酒喝,现在自己喝醉了,正耍酒疯,大呼小叫呢。”
“给他一锤子,”不耐烦的挥挥手,“这作怪的阉人!”
“啊,将军,这不妥吧……”
话是这么说,但最后,方游远还是披上了外衫起床。
还没走近,便听到远处传来那太监的哭喊声。
“陛下!”
“您是有过丰功伟业的帝王啊……”
“老奴见过您英明神武的样子……”
“您是万万里大唐之主,您是黎民苍生的天子啊……”
挤开围观士卒,方游远眯眼看去,只见那位刘公公披头散发,向东南方叩拜,身旁散着七八个酒壶。
“您不该……不该是现在这样啊……”
老太监哭的稀里哗啦,冲东南不住磕头,额头乌青,仍是不停。
“刘公公,您快起来啊。”
旁边,一个戴面纱的女子走出来,焦急道:“地上寒,会着凉的。”
听到声音,老太监回首,盯着女子好一会,竟然哇一声又哭了出来,“殿下!老奴劝不了陛下,只能陪您一起了……殿下是我大唐公主,天潢贵胄,怎就……怎就……”
闻此,绥安公主露在面纱外的眼睛,流露出一丝悲凉,随即上前搀扶他,强笑道:“别说了。”
许是酒醒了些,老太监也不再哭喊,同绥安公主一起,默默走回营帐。
“将军。”
胡连摩挲着下巴,眼神若有所思,“你说这老太监,为啥哭的这么伤心?”
方游远没了睡意,活动一番手脚,随意道:“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吧。去,把我的枪拿来。”
左右是睡不着了,耍耍枪权当发泄了。
“呃……是……”
虽然不解,但将军的话,就是军令,因此胡连还是屁颠屁颠的给他找枪了。
月如大盘,一地银辉洒落,方游远于月下,独舞长枪。
足有半个时辰,额前生了些汗珠,他这才插枪直立,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一条丝巾递来,他也没多想,只当是胡连在侧,于是随手接过就擦拭起来。
知道嗅见丝巾上的香味,这才发觉不对。
扭头看去,只见绥安公主,带着面纱,正瞧着他。
微微一顿,连忙拱手,“殿下。您……没睡?”
“将军不也没睡。”
绥安公主李月笑了笑,好看的眼睛也弯了弯。
听出语气随意,于是方游远也不端着,洒脱道:“反正睡不着。”
“将军武艺不俗,瞧着厉害的很。”
“公主谬赞了。”
这话说完,两人就开始相顾无言。
就在方游远准备开口告辞时,李月却带着歉意道:“刘公公常年陪在父皇身边,说话有些不中听,将军别在意。他心肠不坏的……”
其实方游远刚刚看见他痛哭流涕的模样后,心里就没多少恶感了。
“唉,”只见李月叹口气,苦涩道:“本宫其实跟父皇说过,如果可以,我宁愿一个人过去。带的人多,也连累的多。这次和亲要将军护卫,怕是也对不起将军了。”
这么……善良吗?
望着李月饱含愧疚的双眸,他摇摇头,“公主殿下不必如此。”
“父皇以前不是这样的。”
眼神没有焦距,李月呆呆望着远处,“他关心百姓,理政治民,常常跟阁老们夜谈国事。可这些年……”
掌握至高权柄,放眼望去,所有人都是笑脸相迎,弯身屈膝,这样的日子,严于律己怎比纵情声乐要来的简单轻松?
方游远突然冒出一句很无厘头的话:打了这么多年仗,就不能享受享受?接着奏乐,接着舞!
没忍住,他笑出声了。
“你笑什么?”
李月柳眉一拧。
“想到一些好笑的事……”
他有些尴尬。
“你该知道,父皇前些年,是何等英明神武!只不过,只不过这些年稍有放纵罢了……”
“是啊,”方游远点点头,“稍稍放纵罢了,无非就是丢了北地十八州,无非就是几十万生民沦为蛮家奴,无非是把自己闺女送去和亲,无非是……如梦似幻的盛世被蛮骑踏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