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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出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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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爷,王妃请您往内厅一叙。”应王妃的贴身婢女柳桃,轻叩书房门扉,她立在外头朝屋内的李潇传声。柳桃是随嫁应王府的婢女,在霍惜宸还未成亲之前,便早已侍侯在她的身边多年了。
  “柳姨稍等,我马上就去。”李潇合起桌面上的书册,理了理身上的衣襟,随婢女柳桃步往潇府后堂的内厅。
  跨入厅房,李潇身后的门扇被侯立在外边的柳桃缓缓关上。李潇进屋上前几步,对着坐于高堂正椅的王妃姑姑霍惜宸,躬身道:“姑姑,侄儿来了。”
  “潇儿,”霍惜宸从软椅站起身来,她的纤手半握成拳摁在桌台之上,俏雅的容颜却是挂着极为少有肃色:“真的是你,杀了那翊卫将军府的吕氏父子?”
  这段时间,霍惜宸除了去往俣琅山真然道观,一直都在府中静修,少有听闻外边发生的事情。翊卫将军吕柏英父子的死,虽未有在民间风传,但在上层权贵及各族势力中仍然震响异常,今日,应王妃霍惜宸还是于偶然间听说了。
  霍家大元帅府人丁凋零,而后因夫君应王楚仁璋身薨而独寡,由此,霍惜宸早就淡看了权力,素身于各个势力之外,但她对域内的各个贵氏系族却并不陌生。这吕家一脉,在霍惜宸看来,算是大宋最为厉害的豪族门阀了,其嫡辈吕氏父子之死,她不得不拿侄儿李潇过来好好过问。
  “我...”李潇抬起头,瞅见了姑姑霍惜宸眼中的流光,他刚想回语,却被霍惜宸的轻喝声给叫住了——
  “潇儿!跪下~”
  噗通~李潇想也没想,就屈下双膝跪抵在地。算上三次穿越的年岁,李潇可能比面前这位秀容雅姿的应王妃还要大,但他仍是十分干脆的跪下了,就凭对方这十几年来含辛茹苦的养育、仁善躬亲的教诲,他李潇就须行得此身节大礼。
  听到侄儿李潇膝盖触地的声音,霍惜宸的心却是兀然生痛,她深深的呼吸过一口气,又将软下去的心瓣重新硬实起来:“你如实回答,这吕氏父子的死与你是何关联?”
  “翊卫府将军吕柏英,是侄儿持皇帝御赐宝剑所杀。至于翊卫府的长子吕辛朔,侄儿在打斗并将其制服后,确定下手的分寸不会对他造成过大的伤势,更不可能会致于死地。”李潇双膝伏地,低着头如实说道。
  霍惜宸不会怀疑半句,她继续追问到:“你为何要擅用御剑毙杀那翊卫大将军?果真是与皇差办安的事由有关么?”听说侄儿李潇杀死吕氏夫子一事后,霍惜宸便装作无意,找来女儿楚仪萱询问侄儿在京中的一些情况,从其话语中了解到李潇与翊卫府及吕家素有不合。
  “因为有皇上授‘先斩后奏’之权...”李潇顿了顿,抬眼望向立在身前的姑姑霍惜宸,他又颔首而垂,说道:“也因为这吕柏英语出不逊,竟以侄儿的家人相胁。侄儿不得忍,就出手取了他的狗命。”
  “你~唉...”霍惜宸用握住的手拳敲击与自己的腿侧,她长叹一声,落身坐在了椅子上:“潇儿,你为何如此糊涂,吕家的势力在大宋的盘根错节,但即便你多次与他们产生冲突,姑姑我都可以护你周全。然而,这翊卫府就像是他吕氏巨树根系的一支主脉,你却将其剑斩而断,就算吕家因我应王府和皇帝之势,在表面不予计较,却说不准会在暗中施害啊。”
  李潇双目着光,抬头对向霍惜宸的眼眸,亮声道:“姑姑尽可放心,前几日,我与那吕家掌舵的吕皇后会过面了,侄儿可保证他吕家不会对我府行半点恶事。”
  “潇儿......”触及侄儿李潇眼中的明光之彩,霍惜宸的心头一定,不知怎么,方才的那股忧郁在顷刻间便去了大半,也许是侄儿真的长大了,能够作为一个男子汉扛起他肩上的那份责任。
  紫禁城衍心殿御书房内,大宋皇帝楚仁碣与老夫子崔渊之,二人分执黑白色的象牙子,坐于矮方桌侧进行对弈。
  楚仁碣双指捏过一颗白子着尖与己方棋子右上,欲要以此拓开棋地,他点放白子后抬头看向平坐于棋盘对面的崔渊之,楚仁碣叹声道:“朕,至司马恩师辞世后,便再也未有机会手谈一局,今日得招崔夫子前来,也正好解解手痒。”
  崔渊之从紫砂圆钵取出颗黑棋,置于盘中行挡一着,随即提起手臂覆掌对向皇帝:“皇上日理万机,难得有闲暇时间。这司马太公之身陨,老夫也有耳闻,却是至今也未查出个所以然。”
  “是啊...”楚仁碣的脸上显出哀思之色。
  “事已于此,还望陛下宽心。”崔渊之劝慰出声。
  “嗯~”楚仁碣面色一转:“朕欲要在京郊举办这‘盛世诗会’,崔夫子如何看之?”
  “陛下此乃圣明贤君之举。于老夫看来,今我朝国力正隆,又逢征敌大胜之际,正是开启盛世文风的最佳时机,皇上此次御办诗会,定当会恩扬四海、名传后世。”
  恩扬四海、名传后世,崔渊之的话当然是说进了皇帝楚仁碣的心坎之内。楚仁碣自从继承帝位以来,每日无不是在案牍劳形的处理政事,可以说身为一个皇帝,他完全做到了兢兢业业、尽职尽责。
  作为胸襟满负雄心壮志的大宋之君,楚仁碣已经完成了征服北境强敌的百年大事,在武御一途上开创了宋朝前所未有的局面。但既处帝尊,楚仁碣深知,更要以文风载道颂德,方能流芳百世、千古传名!
  数日后,大宋皇帝的御笔圣旨广传天下,将于正历四月初的寒食节,在梁京城西郊举办“盛世诗会”,届时,皇帝将亲临至参会。圣旨诏传宋朝境内的所有州郡县乡,让各府推荐本地素有名望的文才贤士,来京共与诗会之盛况。
  春意渐起,时至立春后的三月中旬,气候也变得温和起来。
  自北征金国归来后,就一直憋在表弟的潇府,身兼青羽将军的应王郡主楚仪萱,见今日天清气朗,便提议府上的众人去外踏青。
  性养一贯清微淡远的应王妃霍惜宸,除了每日在潇府上打理着后院的花草,也多时未有出门。她本意是让家中的晚辈外出玩耍便是,却禁不住女儿多番相劝,还是应下了同道而去。
  潇府上,王妃霍惜宸母女、安巧芸姐妹,还有侯爷李潇,带着府中的三名随侍,骑马驾车行往京郊出游踏青。
  李潇和郡主表姐楚仪萱,分跨红鬃骏马于前,两人身上都穿着修身的卷方符纹劲装。楚仪萱一头乌黑泽亮的长发束于肩背之后,头顶紫青冠,身形甚是如云琢风逸,她与表弟李潇并骑一排,在旁人眼中却是两位玉树临风的少年公子。
  楚仪萱轻轻提甩手中的缰绳,让胯下的马驹又往表弟李潇那边靠近些,她偏过脑袋对向李潇说道:“老弟,上次与顾姑娘邀约,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当然很好啊。”李潇单手拽着马绳,用眼珠子横瞥了表姐一道。
  “来来来~你和君兰姑娘风花雪月的事情,偷偷和老姐我说说呗~”楚仪萱的脸上似笑非笑,一双明眸瞅向李潇。
  “呿~”李潇嘘声而过,他抬手拉动缰绳稍稍驱马快蹄,超出表姐楚仪萱一个身位。
  楚仪萱见状也提马上前:“我姐弟俩这么熟,老弟可不要不好意思呀。”
  “老姐你想那‘风花雪月’之事,何不自己亲身体味一番,听别人说语又会有啥味道?”
  “嚯,看老弟的语气,你还是此中熟手啰?”
  “滚~”李潇往旁边拉偏马头,与表姐的坐骑隔开数尺距离。
  李潇和楚仪萱的身后跟着两辆马车,后一辆载有踏青野炊的用具,由随行的侍从秐菁和秆茗两姐弟驾着;前边这辆,则坐有应王妃霍惜宸及安巧芸姐妹,还有王妃的贴身婢女柳桃。
  天气温爽,马车的前帷也被掀开挂在篷顶,车内的王妃霍惜宸,看着前边骑马的姐弟俩,她的玉容上泛起了笑意,侧头对伴坐于身旁的安巧芸和夏沂莲说道:“芸儿、莲儿,你们看这两姐弟,虽然听不到他们说了些什么,但我猜呀,他们肯定是又‘闹掰’了。”
  安巧芸感受着王妃的玉掌搭抚在自己手上传来的温度,她心间暖意流舒:“王妃肯定是说中了,郡主和侯爷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谁的口头上都不能吃亏。”
  “这对姐弟,也是我从小惯坏了。”霍惜宸微微叹语,却是转声道:“芸儿、莲儿,来时便让你们骑马,却要选择在这方厢里陪我,现在是不是会闷呢?”
  “不会的~”紧挨着身臂坐于王妃另一侧的夏沂莲,脆生生的说道:“我...我就喜欢陪着王妃哩。”说完,夏沂莲的脸上攀起暖暖的粉色,这并不是羞意所致,而是融情之态。
  霍惜宸笑如春风,轻柔的目光看向车厢内的安巧芸和夏沂莲,她把两姐妹的手分别放在自己的大腿之上,并用手掌柔柔的覆住:“要是萱儿和潇儿姐弟能学学你们姐妹俩此般的恬静清雅,这些年,我也会省心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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