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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良回过头,对着那个东西道:“你要我办的我已经做到了,现在该兑现你的承诺了吧?”
他的身体本来已经放松下来,有种冒险之后如释重负的感觉在里面,然而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又开始微微紧张起来,像是害怕对方不守信用似的。
“当然,既然你都把他们两个困进去了,我也会帮你摆脱自己的影子。”
对面的那个家伙阴恻恻地说,听声音是个女声,但并不甜美,反而有种阴森的氛围,就像一个女鬼。
这个女人浑身都是黑的,像是一个立体的影子,她的面容隐藏在一片浓重的阴影里,只有一对血红的眼眸显露出来,显得格外瘆人。
如果仇离在这里,一定能够认出来她是谁——梦魇幻魔,“母亲”。
正是那个跟他同归于尽的怪物,尽管到这里她的模样已经大变,但有些东西,是很难掩盖得了的。
就像以前有句话叫做“你化成灰我也认得你”,用来说明对一个人的熟悉程度(或者说怨恨程度),尽管变成灰都能认出来确实有些夸张,但就是这么个意思。
长廊里昏暗的光线不知是从何处照过来的,这里并没有灯,但就是能看清东西。
于良的影子仿佛听到了他们两人的谈话,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个细节被于良发现了,他认为这是它在害怕,于是带着嘲讽的语气道:“怎么,怕了?以前你不是威风的很嘛。”
影子不动了,安安静静地当一个正常的影子。
恐吓完自己的影子后,于良一脸谄媚地看向梦魇幻魔,恭谨地道:“那您,是不是可以开始了呢?”
如果说他对影子是一种厌恶和怨恨的情绪的话,那对对面那个不知道该称作什么的怪物,就只能用畏惧来形容了。
起码,这种无声无息拉人入梦的本事,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女人妩媚一笑,于良不知道是怎么看出她笑的,他连她的面容都看不清,又怎么能看到表情?
但奇怪的事情就是发生了,他就是莫名地知道对方做了这个动作,好像直接传递到他的脑海里似的。
于良知道这又是对方的一项特殊能力,在不经意间显示了自身的强大,他愈发谨慎起来,态度更加被卑微,原本就低着的头,又低得更低了。
但在畏惧的同时,又对她履行诺言有了更大的信心,这么强大的一个家伙,没必要骗自己一个小人物,会失了身份。
梦魇幻魔自然看出了于良的小心思,却没有说什么,这个人不值得她花过多的精力去注意,她只需要确认仇离和苏白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就好了。
在外面的时候她害怕苏白,是因为自己与苏白根本没有对抗的可能,这是权限和位格上的压制,就像GM对玩家的优势一样,是碾压性的。
说白了,在黑白之都苏白就是主人,而她只能在主人默许的情况下存在,什么时候主人不高兴了,完全可以把她扫地出门,哦不,没有那么仁慈,应该是彻底毁灭。
她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说白了,那是对方的主场。
在这里就不一样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在她的印象当中,自己本该死了的,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该死却没有死,但她知道这是神给自己的一次机会,她惊喜地发现,这个孤儿院是如此的诡异,是如此地,适合自己。
这个空间一切都是混乱的,混乱中却又遵循这某种规律。
错乱的时间,变换的空间,无视各种物理规律和规则的诡异事物,以及,这个,梦。
梦魇幻魔本来就是人们的梦魇,但她其实一直都不知道原来她拥有,拥有操控别人梦境的能力。
因为她之前一直生活在黑白之都,这个都市本来就是虚构的产物,是被苏白创造出来的,就连作为“居民”的“人”也是。
那些“人”是苏白为了排遣孤独与无聊,创造出来的工具人,每天按固定的路线行动,按固定的模板思考,就像是稍微高级点的npc,他们组成了这个城市的一部分,形成了看似井井有条的“秩序”。
黑白之都的犯罪率可以为零,也可以不需要维持秩序的警察和监狱,因为这个都市的秩序不是靠执法部门的权威和武力来维持的,黑白之都秩序的存在只与一个因素有关。
这个因素是苏白。
只要她潜意识里的城市是和平的,所有人都是遵纪守法的,那这个城市就会是她所想象的那个样子。
不会有人作恶,不会有人犯罪,也不会有人有不该有的欲望,甚至,不会有人,做梦。
工具人只有按照既定的程式思考的权利,尽管这个程式可以很复杂,复杂到让他们看起来像是一个真正的人。
但无论他们有多像一个自然人,甚至就连他们对自己作为“人”的身份也深信不疑,但与真正的人相比,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比如,他们从不做梦。
因为这个城市不需要他们做梦,做不做梦对这个城市是否能够正常运转下去并没有影响,所以这个东西并没有写入他们的程式里,既然是可以省略的东西,又何必多此一举?
然而梦魇幻魔是为梦境而生的。
没有梦,何来梦魇?
黑白之都里唯一会做梦的人就只有一个,苏白。
这恰恰是梦魇幻魔绝对不敢去惹的人。
所以一直处于一个无法发挥自己才能的环境中,这个才能也就被遗忘,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好像自己根本没有这个天赋。
就比如,如果一个人天生就是计算机方面的天才,可是他却出生在没有计算机的古代,还是在一个奴隶制社会了,身份是一个农奴。
他会有发现自己作为计算机天才的机会吗?
很显然,不会,如果生在十八世纪,或者十九世纪,那他可能会是一个冯·诺依曼式的人物,如果在二十一世纪,他可能会是一个顶尖的黑客,或者网络安全专家。
但是在古代,他永远没有发现自己这个才能的机会,他只是一个农奴。
梦魇幻魔也是一样,在黑白之都,她永远没有真正成为一个“梦魇”的机会,只能老老实实当一个合法“良民”,在苏白划定的规矩之下生存,不敢有半分逾越。
但是在这里,她终于发现了,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是会做梦的,而自己,居然可以进去别人的梦里,还可以做到很多很多以前想都没想过的事情。
这是她的主场,这里是噩梦,她在这里如鱼得水。
生为梦魇,就该在噩梦之中,随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