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杰克这几天有点心神不定。他可以确定凡妮有什么地方跟以前不一样了。
　　老高头装好胳膊之后兴高采烈地过来找他，告诉他自己正在做康复训练。托杰克看到他的肩膀锁骨和肩胛骨已经换成了机械装置，连接着看起来充满了爆炸力量的肩关节和上臂。小臂上的细密机械零件数不胜数，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他这个时代的产物。
　　“马斯基告诉我，说这一台胳膊，比他半年能造出来的那一款精致得多。你知道吗，他给我装手臂的时候，我都得好好盯着他，要不然他偷偷给我换成普通的机械臂，把我的‘高级版’拿去做研究了就不好了。”老高头跟托杰克举着酒瓶，嘴里不断地跑着火车。
　　凡妮没有跟他们一起庆祝，反而是一个人猫在书房里，谁叫都不答应。托杰克去找她，她反而急了：“你就不能让我安静地做做研究？一定要过来问啊问？”
　　老高头都惊呆了。这可不是他认识的凡妮。用他的话说，凡妮虽然有点矜持，但是对朋友是很好的。熟了之后就比较玩得开，而且乐于分享。现在的她，好像把自己封闭起来了似的。
　　托杰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只能悄悄地去打探凡妮到底在做什么。
　　有一个早晨。天很阴，仿佛随时都会下雨的样子。公牛城地东南角非常潮湿，地上的泥土湿成了淤泥，看起来像是要把人的鞋子都吞没了。
　　托杰克悄悄跟在凡妮的后头，走进了贸易市场。
　　一直跟到内圈。
　　托杰克之前从来没有进入过这里。据说这里头的买卖都是“大罪”的勾当，杀手，战争贩子，病毒专家，在内圈时有出没。托杰克进入内圈之前没忘伪装一番，将自己的头用灰麻布包紧，只留下两只眼睛看路。
　　凡妮走到一家店门口，在门前石子台阶上停留了一会，往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一个闪身进了店里。
　　从二百米之外的一个石柱子后头，托杰克闪将出来，慢慢地摸到了这家店的门口。他的脚步很轻，还慢慢掏出了手枪。
　　这是一家很阴暗的小店，店里好像是一群蜡烛一样的光芒，在星星点点的闪动。凡妮的声音从店里传出来，好像是在压着喉咙说话：“我需要到交叉区去？西部交叉区，250生存站再向西走3千米？……不一定？那我冒这么大风险，你就告诉我不一定？”
　　另一个声音在里头呜呜咽咽的，听不清楚说了一些什么。
　　凡妮：“哼，说到底你也就是个人口贩子。什么？解除诅咒？我看你是想利用诅咒吧！……不不不，我在视界里头都看见了，北美洲再次被绿植覆盖，生机勃勃，欣欣向荣，并不是你说的什么……”
　　“核辐射？别扯淡了。”凡妮听上去极不耐烦，“我可不是那些只会刷枪使刀的盲流，那么好骗……我告诉你，我可以……我的发明在你们那里不值一提？我相信如果我到了你们那边，利用你们的资源，一定能研究出让你们大跌眼镜的新科技！”
　　“5天后？9月9日当天？也就是说，我需要提前赶到那里。我9月8日就会出发……”
　　一阵脚步声传来，有人从屋子里走到门口来了。托杰克一个闪身，直接跳上了邻座的房屋的屋顶，蜷缩在屋顶的铁丝墙后头。
　　凡妮从房间内走出来，向左右看了看，然后把外衣的领子拉高，遮住下巴，低着头离开。
　　托杰克寻思了半晌，闪身离去。
　　9月8日。夜。
　　托杰克非常郁闷。他在吃午饭的时候，淡淡地问了一句：“你们最近要出任务了么？”凡妮有一阵没说话。正当托杰克要放弃的时候，凡妮说道：“没有。晚上我会去看看我的表妹欧也妮。”
　　于是，托杰克再次发挥了他跟梢的能力，这一阵，凡妮和欧也妮正在老葛朗台家的二楼，欧也妮的闺阁里头说话。窗帘拉得死死的，窗户也关得很严。这次托杰克失望了，他什么也没有听到。
　　片刻之后，一个黑影从欧也妮家的后门闪将出来，骑上摩托车，狂野地奔向公牛城的后门。托杰克二话不说，直接从二楼顺着排水管溜下来，砸碎了老葛朗台停在后院的车窗，跳进车，打着火，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等到欧也妮从建筑里冲出来呼喊的时候，他已经轰然离去，根本没有听到欧也妮喊了什么。
　　凡妮的摩托车速度非常快，托杰克开的车是老葛朗台的老爷车，始终被凡妮甩在3公里开外。
　　她似乎压根就没想停车跟他解释什么：甚至于，她好像是想赶紧把他甩了。
　　等到闯出了公牛城，又等到托杰克的车子深陷在沙地里，彻底失去凡妮的踪迹，托杰克自己也被十几条枪指住：“你是什么人！跟我们走一趟！”
　　……………………
　　“所以，当年凡妮从公牛城出去之后，就甩掉了你……”公牛有些好奇，“她为什么不跟你解释，不告诉你到底查到了什么？”
　　“这7年来，我日思夜想，虽然没有查明事情的原委，但是有一件事，我想明白了。”
　　公牛扬了扬手里的牛奶，示意他说下去。
　　“凡妮虽然当了我的女友，但是从来没有把我当成她的战友，而是……弟弟一样的人物。她要么是想照顾我远离危险，要么……要么是瞧不上我，觉得我没有能力帮她分担危险。”
　　托杰克没有说凡妮给她留了一封信，而从这封信中的语气来看，很有可能是前者；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理解，也正说明，凡妮认为当年的托杰克没有那个能力，那个让他为她分担压力的能力。
　　或许在凡妮的心里，没有人有那个能力。
　　公牛点了点头：“你对自己总算是有了那么一点自知之明。”
　　托杰克苦笑，摇头：“我去偏厅的病房看看老高头和苏塔丽……如果你想到了什么，麻烦你来告诉我。我真的累了。”
　　公牛摆了摆手：“你这才哪到哪。累，你才活着。想轻松的话你可以选择去见上帝。”
　　“对了，凡妮当年走的时候只背了一个小背包，那个小背包是装不下她的雷达的，那个东西，现在在你这里？我看最近几年，你们的团作战能力暴涨，经常未卜先知，是不是这个雷达帮了你们？”
　　公牛点了点头：“没错。马斯基拆解了凡妮当年留下的模型，以它为原型机又复制出了很多。我们现在已经有七支队伍都用上了。对了跟你说一声，它的学名叫‘生物电雷达’，以生物电原理探测周围的生活物体。所以在雷达屏幕上显现的都是带有生物电的单位。换句话说，凡妮当年在屏幕上看到的那几个‘点’，应该是隐身的人。也可能不是人，而是其他的什么动物。”
　　“后来你们还去查过么？”
　　“没有了。我们再也没有碰到过这种现象。生物电雷达几年以来的工作都很稳定，没有再出现什么诡异的情况了。我们的探索也没有什么更多的发现了。”公牛坦诚地看着托杰克。
　　托杰克点点头，转身离去。
　　老高头和苏塔丽都很好。
　　老高头的右臂已经接上了——马斯基现在已经可以把机械手臂的产量提高到三个月一根，不过结构和质量依然无法跟野猪托尼当年提供的那根相比。
　　老高头的头脑和苏塔丽的头脑都很健康。
　　苏塔丽的胸也很健康，就是“鸡蛋黄”钻进去消失的那个地方。
　　嗯，这让托杰克放松了不少。
　　苏塔丽见到托杰克之后很开心：“嗨，托杰克，老娘现在又可以风风火火的啦！”
　　“老娘老娘，你个二十出头的丫头片子天天自称老娘，还这么机车，以后谁娶你啊！”托杰克嫌弃地看了看她肩膀头的伤疤。
　　“你娶，老娘我非你不嫁。”
　　“咳咳咳……这还有人呢我的上帝呀，你们两个能不能收敛一点。”老高头一脸恶心。
　　“话说，我们去睡一会吧，很晚了已经，半夜呀！”苏塔丽说道。
　　老高头很揶揄：“可以，你们去睡，去睡，我给你们把风。”
　　“把你个头啊把，赶紧去睡吧，这里的病床多得是，一人一张！”托杰克和苏塔丽异口同声。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气不错，更难得的是，公牛没有找他们的麻烦。三个人决定出门去转转，顺便填饱肚子。
　　走到公牛府邸大门口，他们看到街角处，几个骨瘦如柴的人正合力扛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里头看起来应该是马铃薯。
　　“等等。”托杰克突然喊住了苏塔丽和老高头，“那几个人……那几个人！抓住他们！”托杰克一声令下，苏塔丽和老高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多年的默契让他俩立刻做出了反应：一个冲刺，三个人直接扑倒了那五个瘦猴里的三个。
　　“说！老实交代，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托杰克脖子上青筋暴起，一脸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