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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看出曲三用拐杖使剑招,眼力高明些的人都能做到。
但认出是玉箫剑法,就不能以眼力高低来解释了。
这套剑法是黄药师自创,除了他们几个师兄弟,江湖上见过的人少之又少,这个年轻剑客竟能认出,不由曲三不震怖,脱口道:”你竟知道玉箫剑法?”
柯老大听风辨事,听出自家小老弟一剑劈出,威不可挡,逼退了那大敌,又听大敌语音颤动,虽非因他而致,仍不由大为得意——他平生最重义气,丁一山是自家妹子心上人,又是侠肝义胆,与他们几弟兄肝胆相照,早便当他是自家兄弟,兄弟扬威,比他自己扬威还要快活几分。
“我这老弟剑法高明,再练几年,便堪称剑豪,你那什么玉箫剑法,他自然认识。”柯镇恶神气活现地给兄弟吹牛逼道。
曲三皱眉打量二人:“玉箫剑法可并非江湖上的大路货,话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丁一山淡笑道:“好说,我大哥柯镇恶,江湖人称‘飞天蝙蝠’,在下丁一山,人送匪号‘多情剑客无情剑’。”
“飞天蝙蝠?多情剑客?”曲三念了两声,眉毛一扬,惊诧道:“原来是江南八侠中的人物,难怪如此奢遮!”
柯镇恶道:“什么八侠,不必贴金,江南八怪本就是八个怪物。”
郭啸天和杨铁心闻言神色也是一动,显然都听过江南八怪的大名。
曲三不理柯镇恶,只仔细打量着丁一山,忽然说道:“桃花影落飞神剑!”
这是东邪黄药师桃花岛上积翠亭的一副槛联,下联乃是碧海潮生按玉箫,其中藏着黄药师两门厉害功夫,分别是落英神剑掌和碧海潮生曲。若是丁一山是黄药师的朋友甚至新收的弟子,那么自然应该知道下句。
丁一山虽然知道下句,却是含笑不言,打量着年纪轻轻却两鬓斑白的曲三,心中想到被黄药师迁怒打断腿脚、赶出门墙的几个弟子,不由暗自同情。
曲灵风,陆乘风,武眠风(神雕中做武天风),冯默风,若是后世之人,被师父无故迁怒,打成残废,那便是恨之入骨,但这几个对待师父却依旧痴心一片。
曲灵风冒险去皇宫盗宝,想要讨师父欢喜,有朝一日重入门墙,后来却被大内高手所杀,自己死了不算,还吓傻了自己的幼女傻姑。
陆乘风儿子好武,但宁肯让儿子拜师枯木大师那个二把刀,也不敢把桃花岛高深武学传授,并且到处联络江湖好汉追杀他大师兄二师姐,想要抢回九阴真经,重归师父门墙。
武眠风早死,年纪最幼的冯默风不入江湖,放弃了武功,流离襄汉之间做个平凡铁匠,一辈子逆来顺受,从不与人争竞,老年时却因李莫愁言语辱及黄药师,奋起与其厮杀。
这其中固有黄老邪人格魅力极强的缘故,但也看出黄老邪收徒眼光不凡,几个徒弟俱是极具性情、知道感恩之人。
丁一山又想到,江南七怪中道失群,柯老大孤身终老,半世寡欢,落下了莫大的遗憾,可这天资非凡的曲灵风,流落至此,默默死去,留下个傻女儿飘零世间,难道便不是遗憾吗?
心中慨叹之余,忽然生出一股豪气,抬头仰天一笑,一双眼亮晶晶望向曲三:“曲灵风,可愿带我去一趟桃花岛?我向药师兄求情,让他重新收你入门。”
仿佛晴空一个霹雳响,当啷当啷两声,曲三双拐落地,他身形摇动两下,一跤重重坐倒,却入不知疼痛般瞪着眼,痴痴望着丁一山,脑里飞速转过一个念头:他果然认识我师父!怪不得识得我的武艺路数,他称我师父药师兄,那么两人交情,必是非凡!如果他肯替我求情,那么、那么……
想到自己本身就是无辜受牵连,若有师尊至交好友请求,师尊未必还会拒自己于门外,一时间,整颗心都火热沸腾起来。
“前辈!”曲三仿佛忽然回过魂来,挣扎着拜倒,重重一个响头叩在地上,泪如雨下:“灵风全仗前辈周旋,无论师尊允与不允,灵风今生都不忘前辈大恩!”
明明两人年纪差不多,就因为对方是师父“好友”,曲灵风立刻行以大礼,呼以前辈,柯镇恶、郭啸天、杨铁心虽不明所以,却也不由动容。
可是别人不知,柯镇恶却是知道丁一山来历,心想八弟他是北地汉人南归,四弟曾说过他当时并不会武艺,此后不是和灵珠师太学武,就是和我们混在一处,何时认识了什么药师兄?
柯镇恶刚和曲灵风交过手,心想此人武艺已然高明无比,竟然只是什么桃花岛的弃徒,那他师父又当何等厉害?想着桃花岛、药师兄这些,忽然心中一动,叫道:“啊哟,老八,你和这位曲老板所说的,难道便是大名鼎鼎的‘东邪’黄药师?”
曲三哼了一生,斜睨柯镇恶道:“柯大侠也听过家师名号?”
柯镇恶肃然道:“五年之前,这位黄前辈和大理国王、丐帮帮主、西域白驼山主、全真教主五位,在华山论剑比武,争夺天下第一名号,江湖中谁个不知?没料到你一个荒村野店的小老板,竟是他老人家的弟子。”
其实丁一山知道,这时候东邪西毒几位都还年轻着呢,论年纪还没柯镇恶大,只不过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之辈,名气虽大,见过他们真面目的人却不多,许多人都如柯镇恶一般,想象对方乃是有了年纪的“老前辈”。
曲三见柯镇恶提及黄药师时很是恭敬,之前那口恶气顿时也消了,于是说道:“柯大侠既知家师名头,姓曲的便直说了吧,适才跟柯大侠动手,非是我无理取闹,只是你所闻见的酒香,乃是我去临安皇宫中,九死一生才盗来的几瓶上品御酒,本欲留待有机会献给家师,自然不会卖于外人,柯大侠言语间辱及家师,曲某虽被逐出师门,却也容不得别人辱没家师,自然要与你见个高低。”
柯镇恶想起自己说曲三那好酒要留给鬼喝之语,这才了然对方缘何大动干戈,苦笑道:“如此说来,却是我的不是。你为师父准备的酒乃是一番孝心,我却胡说八道,这也不怪你动怒。”
曲三见他磊落坦荡,又钦佩他盲眼跛脚还练成这身武艺,释怀道:“不知者无罪。柯大侠不知我心中酸楚,嫌我待客不周到热情,原也难免。”
柯镇恶呵呵笑道:“也怪我脾气太臭。不过曲兄弟,非是我瞎子爱打听闲话,只是以你这身武艺,武林中能相比较者也无几人;为了孝敬师父,你还冒险去大内盗御酒,可见也是尊师重道的。这般人品、武艺皆属上乘,缘何黄老前辈竟舍得逐你出门?”
曲三闻言苦笑一声,落寞道:“只因我师兄师,这两个混账不顾师恩深重,盗取了我师父的宝物,师父便觉得我们这干徒弟都是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之人,于是统统打断双脚逐出师门……”
柯镇恶听得一愣,随即惊怒道:“哪有这般说法?那背叛师门的弟子,打杀了都不多。但岂能迁怒到好人身上?黄老前辈这件事做得可差了……”
“柯大侠!”曲三一口打断:“我知道你是好意,但也不能容你说师尊坏话,他老人家对我们恩重如山,别说两条腿,就算要了我们的命,师兄弟也不会有谁心怀怨恨。”
柯镇恶瞠目结舌,半晌才道:“你倒是条重情义的好汉。老八,你真的认识黄老前辈?如果真认识,你就帮这曲兄弟一把,这般佳弟子,黄老前辈若是错过也是可惜。”
丁一山道:“大哥,我当年南归路上,曾结识这位前辈,有我出面,应该能重续他们师徒之缘。”
柯镇恶见他说得肯定,不疑有他,道:“好!成人之美,也是侠义之人本分。曲兄弟,我这位八弟从无虚言,他说行得,便一定行得!”
曲三亦无丝毫怀疑,一则丁一山随口所言,无一不是罕有人知之事,譬如认出玉箫剑法,认得他叫曲灵风等;再者丁一山那一招“高楼百尺”非同小可,有这本本领,似乎也有资格和他师父结交。顿时满脸热切地看向丁一山:“前辈,若是无他事,我们现在便出发如何?”
注:原著中有个巨大的漏洞,就是如果按时间线一一铺排开来看,黄蓉的年纪居然要比郭靖大上不少。在这里我就不完全参照原著了,只按照黄蓉比郭靖小三岁的逻辑重新推敲铺排相关细节。其实也能对应上:陈梅盗书、老黄迁怒、生了几年闷气、冯蘅见老公郁郁寡欢,孕期强录九阴导致早产身亡,这是黑风双煞在江湖上名声已起,老顽童知道上当,跑来讨债,恰逢冯蘅身亡,被黄老邪关押十五年。这时黄蓉十五岁,郭靖十八岁,上桃花岛遇见老顽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