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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立乃是堂堂少帮主,他一落水,船上水手人人惊呼,纷纷下水去救,什么比赛不比赛自是顾不得了。
“师弟,干得漂亮!”韩小莹惊魂未定的夸奖道。
那厮暗算自己也就罢了,居然往脸上招呼,气得韩小莹暗咬银牙:若不是丁一山反应快,自己岂不是要破了相?
柯镇恶听说七妹险些被暗算,不由大怒,喝道:“宵小之辈,竟要暗箭伤人!兄弟们,不需和他们客气了,有何手段尽量施展便是!”
七人加力划动,不多时便追上“巡海夜叉”齐俊所乘龙舟,那舟上二十名水手划得青筋暴起,距离却是肉眼可见的拉近。
齐俊怒道:“操家伙弄他们,保老彭夺魁!”说着将鼓槌一扔,脚边捡起两条三齿鱼叉,恶狠狠望着身后,那些水手一个个也丢下浆板,脚下摸出各般短兵器。
眼见江南八怪赶上,齐俊叫声:“杀!”右手起处,一条鱼叉掷出。其余水手也纷纷掷出短斧、鱼标,还有摸出弹弓来打的。
柯镇恶叫一声:“来的好!”就竹筏上站起身,手中两条木桨舞的风车一般,他虽目盲,却有听风辨位的奇能,江风虽劲、浪声虽响,他却依然听得分明,将射来的暗器尽数打落在江中。
韩宝驹将桨板横放,叫道:“六弟,我们两去!”说话间纵身跃向对方龙舟。
老六“闹市侠影”全金发已是五短身材,“马王神”却比他更加矮些,手短脚短不说,还没有脖子,老大一颗脑袋,跃起在空中,直如一个愤怒的大肉圆子一般。
但他身姿虽不曼妙,出手却极是迅捷,手中金龙鞭左抽右打,瞬间扫翻几个水手,轻飘飘落在龙舟上。
几乎于此同时,全金发将身一扭,滴溜溜凌空乱转,铁钩、秤砣神出鬼没,上船的同时,已将数个水手打落江中。
这二人抢上对方龙舟,直如虎入羊群一般,拳打脚踢,兵器挥舞,几乎顷刻间便将一众水手砸下江去,只余鼓手、舵手二人。
鼓手便是“巡海夜叉”齐俊,他叫对方二人大显神威,顿时怒不可遏,手一拧,三齿鱼叉分心便刺,却听旁边竹筏上朱聪叫道:“着暗器!”心中一凛,手下稍慢,便见韩宝驹哈哈一笑,挥鞭缠住鱼叉,奋力一扯,齐俊只觉掌心火辣辣一阵疼痛,鱼叉已被韩宝驹夹手夺去。
一回合便失了兵刃,齐俊又惊又怒,瞪着韩宝驹道:“老爷在水里等你!”说罢纵身跃向大江。他绰号巡海夜叉,水性可想而知,本想着这矮胖子艺高力大,不可力敌,下水掀翻了龙舟再要他好看,却不料人还没入水,金龙鞭已经破风而来,噼啪一声抽在齐俊后脑,齐俊只觉眼前一黑,直往水底沉去。
韩宝驹一回头,见全金发已将舵手打下水,大笑一声,道:“回去!”便和全金发齐齐跃起。
这时竹筏已超过龙舟数丈之遥,韩宝驹跃出两丈多远,力道已尽,叫道:“七妹!”韩小莹早有准备,将长长的桨橹抬在空中,韩宝驹右手甩出金龙鞭,缠在桨橹末端,左手往回一探,恰好抓住全金发伸来的大铁秤上,韩小莹将桨橹一抽,韩、全二人借力一挺身,双双落回竹筏上,哈哈大笑。
有那泊在江中做赛道坐标的大船,其上的人见他们来的快、打的猛、去的巧,无不骇然色变,纷纷传说江南八侠的威名。
但无论如何,齐俊等人也多少阻挠了八侠一二,“浪里鬼”彭青的龙舟头也不回地往前猛冲,把竹筏甩开足有一里之遥。
韩宝驹、全金发各归本位做好,八人也不说话,只是奋力扳桨,但见十四柄船桨齐起齐落,竹筏两侧仿佛平白多出十四个车轮一般,以劲疾之势往前飞蹿,所过之处,一道长长的白浪停留在江面上,久久不散。
不过他们这竹筏速度虽快,总也有个上限。尤其是在前面龙舟速度也极快的情况下,一里多的差距,可并非那么好追上的。
由于入江口封门双舟的拦阻,大多数龙舟迄今才晃晃悠悠划入大江,再无竞逐胜利的可能性。别说前面一骑绝尘的两条船了,就连齐俊、肖立等人垂头丧气地重新爬上船,进度也比他们更加领先。
因此大家也无心争逐了,许多龙舟干脆弃了比赛,在入江口周围漂着,一心要看到底是淮阳帮能够维系荣誉,还是江南八怪奇军胜出。
岸边,一伙凶神恶煞的汉子撞开人群,直来到江滩边站定,一个个沉着脸,杀气腾腾望着江面。
顺着泊在江中地大船,“浪里鬼”彭青的龙舟率先拐弯,向黄田港飞驰而来。
不大功夫,江南八怪的竹筏顶着碧绿的龙头拐过弯,冲波碎浪地追了上来。
二者之间的距离,已是不足一里。
“彭五哥,加油啊!”江滩上那些凶汉,有的已忍不住扯开喉咙大叫。
但事与愿违,回程时逆流的赛段,任彭青把鼓都敲出花来,划手们划动的频率,还是肉眼可见的慢了下来。
而在他们身后,江南八怪一个个呼吸悠长,双桨起落,船速竟是丝毫不减。
一百二十丈……
一百丈……
九十丈……
六十丈……
三十丈!
岸上众人屏息凝神,眼睁睁望着竹筏龙舟奋起直追。
距离黄田港入江口还有二三里,江南八怪已将距离追到尽剩二三十丈!
彭青满头大汗,忽地狂吼一声,猛地将鼓槌掷下,唰地抽出一柄颤巍巍的缠腰软刀,这是眼见不敌,准备与江南八怪拼命了。
这时江滩上的铁面老者忽然张口,高喊道:“老五,安心划,快划!”
声音滚滚荡荡在江面传开,江风那般劲烈,竟也吹之不散。
彭青扭头望了一眼,重新坐下,放开软刀,双手拼命拍打鼓面。
铁面老者低声道:“罗凡,翟异,张宽,刘一眼,你们四个上!”
被老者叫出名字的四人相望一眼,大踏步前行,一直走到水深没膝的江水中,方才站定,一个个从背后解下大弓,抽箭搭弦。
远远有认识的江湖人见了,都惊道:“是‘长江四箭’,淮阳帮把他们四个派出来,这是存心玩赖了。”
又过片刻,江南八怪的竹筏呼地超过了前船,箭一般射向港口。朱聪道:“大哥,离终点不足一里了,但岸边有弓手!”柯镇恶傲声道:“随他来罢!你们加油!”说话间将木浆远远扔开,脚边拾起铁杖,站起身来,任江风吹得衣襟荡荡,似钉在筏子上一般不摇不动!
余下六兄弟越发快划,明明少了个人,却把后面的彭青越甩越开。
丁一山抬头望见黄田港两岸观者如山、彩声如雷,又见那四名弓箭手身后不远,一群汉子阴沉凶恶地盯着自己等人,心知必是淮阳帮中的好手齐至,不由豪情勃发,提一口丹田气,大喝道:“力挫群龙唯我狂,抽刀再战淮阳帮!江南八怪豪情起,荡尽奸邪祭大江!”
声音滚滚顺江风而来,围观之人虽多,竟也听得清清楚楚。这淮阳帮横行长江久矣,不知多少人被他们欺辱过,此刻见这干侠士锋芒毕露,无数人舌绽春雷,齐齐喊出一个“好”字来!
江畔那铁面老者眼神微动,心道:看此子年纪,与我儿子也差不多,内力竟已颇有所成!我本道这劳什子江南不怪不过是一城一地的地头蛇,如今看来,却是小觑了人家!
唯有韩小莹眨了眨眼,微微弯下腰,低声相询:“师弟,你这是学二哥作诗吗?可是咱们也没人用刀啊,怎么叫抽刀再战淮阳帮呢?”
丁一山被师姐萌的翻了翻白眼,五侠张阿生之前倒是用屠牛刀,可现在却听他意见换了一对“青魔手”,倒真是没人用刀了。